100.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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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還沒睡醒, 小天使請自便, 稍後就來

    就聽見碰的一聲, 嚴森將行李扔上了拖拉機。

    秦黎頭皮一麻, 告訴自己淡定, 這不是不友好, 這隻是粗獷。

    嚴森三兩下爬上了駕駛座, 居高臨下的看著秦黎,奇怪地問, “你怎麽不上來?”

    這還用問嗎?這麽高的車門, 她一米六五的身材根本不夠用啊!

    秦黎一臉為難地仰頭看他, 道,“人矮腿短, 爬不上來。”

    嚴森勾了勾嘴角, 臉上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雖然啥話也沒說, 卻讓秦黎莫名臉上一紅。

    她暗罵自己, 婚都離過了,怎麽還表現得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嚴森長腿一伸, 利落地從車上跳了下來,一言不發地走到她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腰間就要向上舉起。

    感受到他熱乎乎的掌心, 秦黎嚇了一跳, 忍不住叫了起來, “你, 你幹嘛?”

    嚴森帶著一絲嘲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還能幹嘛,幫你上車。”

    這下秦黎連耳根也紅了,心情略複雜,一邊擔心自己體重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一邊又因為兩人異常的靠近而尷尬。

    然而,嚴森就像扛沙包似的,輕而易舉地將她一把舉起,一下塞進了拖拉機裏。這和扔一袋大米沒什麽區別……

    秦黎訕笑,看來她的擔心多餘了,目測他手臂上的肌肉,一手提一個都不成問題。

    嚴森繞到另一邊,正打算上車,這時,隔壁車位悍馬的車主來了。那人似乎不太滿意他一個人占了兩個車位,很不友好地抱怨了起來,還左看右看反複檢查自己的愛車有沒有被刮到。

    “真是,拖拉機就待在田裏,開來城裏幹什麽!”

    嚴森看了他一眼,上車關門,一腳踩下油門。拖拉機轟隆著呼嘯而去,噴了那人一臉尾氣,把對方氣個半死。

    嚴森不太愛說話,一路上都保持沉默,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道路,一臉嚴肅地開著拖拉機。一路上,就聽到突突突的引擎聲,氣氛有些詭異。

    秦黎從車窗上看到他的倒影,他側麵的輪廓十分立體,鼻梁高挺,眼窩深陷,活脫脫一張雕像臉,和她印象中典型的日耳曼人如出一轍。帥是帥,可不知為啥,總能叫她聯想到希特勒……

    感受到她的注視,他轉過臉掃了一眼過來。偷看被發現,她很是尷尬,忙移開了視線,假裝看風景。

    寬整的高速公路上開著一輛拖拉機,畫風很是奇特,過了半小時左右,嚴森方向盤一轉,轉入一條鄉間小道。

    這裏已經進入阿爾卑斯山區,公路明顯變窄,勉強算是雙行道。拖拉機這個龐然大物往那一占,大半條路都沒了,就四個字形容:霸氣側漏!秦黎第一次發現,坐拖拉機也能坐出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四周風景很美,如同油畫一般,秦黎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風景照。

    過了一會兒,耳邊響起喇叭聲,秦黎下意識地瞄了眼後視鏡,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拖拉機後麵咬著一連串的小汽車,已經排到幾公裏開外。甚至連電台也開始報道,某某國道因為一輛拖拉機占道,導致幾十公裏的交通堵塞。

    秦黎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那個,塞車了……”

    嚴森一臉淡定,“我看到了。”

    秦黎,“那能不能開快點?”

    嚴森波瀾不驚,“不能。這條道上,拖拉機限速50。”

    秦黎問,“那怎麽辦?”

    嚴森聳了聳肩,風輕雲淡地回了兩個字,“涼拌。”

    秦黎,“……”

    秦黎怕他這樣花樣作死,會有人衝上來打他們一頓,但幸好這些司機的素質不錯,等急了也就是按按喇叭。

    以龜速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山頭後,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農舍坐落在阿爾卑斯山腳下,巨大的一棟,共有三層樓,尖頂木頭屋,有一個大院子。這個地方雖然不在城裏,但環山抱湖很是漂亮,簡直美不勝收。

    嚴森將拖拉機往空地上隨便一停,開門下車。

    見他自顧自地走了,把自己晾在車裏,秦黎覺得不可思議,忽的一下打開車門,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喂,你不扶我一把嗎?你的紳士風度呢?”

    嚴森頭也沒回,隨手揮了揮,不以為然地道,“我不是紳士,我是農民。你是來當農民老婆,不是來當淑女的,所以……自己下來。”

    這話理直氣壯地讓她無從反駁。

    秦黎語塞,心更塞,她這是中了什麽邪,才會跑到這裏來相這個親?

    沒人幫忙,秦黎隻好自己動手。摸索著跳下拖拉機,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把行李弄下來,還差點砸了自己的腳。

    怕嚴森把她扔在這裏不管,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嚴森沒去農舍,而是走到一輛大奔麵前,從褲袋裏掏出鑰匙,滴的一聲開了車門。他從後座搬出一堆工具,秦黎定睛一看,好家夥,都是耕地用的。

    秦黎匪夷所思地看著他,這沾滿泥巴的鋤頭釘耙和昂貴大奔車怎麽也聯係不到一塊去,可它們確實出現在一起,還是屬於同一個主人。真心神奇!

    秦黎幾步追上去,不解地問,“你不是有汽車,為什麽不開,要開拖拉機?”

    嚴森,“田裏幹完活,懶得換車了。”

    秦黎,“……”

    秦黎沉默了一會兒,問,“是不是有人強迫你來相親?”

    嚴森停下腳步,秦黎來不及收步,碰的一下撞了上去。

    他回頭看她,“為什麽這麽說?”

    他的背脊又寬又硬,就像一堵牆,秦黎摸著被險些被撞歪的鼻子,道,“因為你的態度,不情不願的,好像很勉為其難。”

    嚴森道,“抱歉,我就這脾氣,以後你會更了解,當然前提是我們有以後。”

    這話聽著有些別扭,可仔細一想,又覺得邏輯沒錯啊。

    走近農舍,秦黎才發現,農舍一分為二,前一半是一棟大別墅,後麵一半是個養牛場。

    嚴森將工具往地上一扔,從褲帶中掏出一把鑰匙,開門進了屋。

    秦黎在門口張望,屋裏沒點燈,黑漆漆的,再加上老式家具,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更顯得陰森。她猶豫著,要不要跟進去。

    她不動,嚴森也不催她,任她站在外麵,去忙自己的事了。

    雖然已經立春,但沒有陽光的照耀,外麵仍然很冷,而且天也快黑了,總不能在外麵站一晚上吧。她遲疑半晌,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誰知,她剛踏進來,旁邊一個黑影猛得朝她頭上竄了過來。秦黎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架子。就聽碰的一聲,架子上有東西掉了下來,她湊近一看,是一對瓷器小貓,應該不值倆錢。

    她剛鬆了口氣,就聽背後有人吹了一口冷氣,隨即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來,“哎喲,你完蛋了,這可是中世紀的老古董!”

    架子上的擺設接二連三地砸在地上,稀裏嘩啦的,瞬間碎了個徹底。

    昏暗中,秦黎摸到牆壁上的開關,吧嗒一聲打開。屋子裏終於大放光彩,她轉身一看,站在背後的人是嚴森。隻不過他換了一套衣服,上身穿著休閑襯衫,下身穿著牛仔褲,手裏抱著一隻花斑貓,靠在門框上在看她。

    “一對中世紀的小貓價值五千歐元,一套宮廷陶瓷餐具三千歐元,施瓦洛士奇的收藏品六百歐元……加起來一共八千六百整,”說到這裏,他伸出手,攤平手掌,道,“你打算怎麽支付?現金還是信用卡?”

    秦黎,“……”

    她的大腦有點亂,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就聽他突然指著她背後,大叫一聲,“著火了。”

    秦黎順著他手指的地方,轉頭望過去,隻見蠟燭倒在地毯上,已經揚起了一縷黑煙。她本能地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將裏麵的液體潑向地毯,誰知,杯裏的不是水而是酒精,騰地一下,火苗jiu的一聲竄得老高。

    秦黎尖叫著扔開杯子,後退一步。

    嚴森一手托在額頭上,表情浮誇地道,“哦,不,我的波斯地毯,一萬歐。”

    秦黎見他還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又急又怒,忍不住吼道,“你看什麽好戲,還不快幫忙!”

    嚴森還沒說話,這時,從旁邊房間竄出一個人影。那人健步走來,二話不說,抄起壁爐下的滅火器擰開,嗤的一聲,如數噴在火苗上。火苗撲騰兩下,終於滅了。

    秦黎望向來人,不由大吃了一驚,指著他,結巴道,“你,你們……”

    麵前站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一個手中抱著貓,一個手裏拿著滅火器。後者赤膊著上身,下身就裹著一條浴巾,露出兩條健美的長腿。看這樣子,顯然是剛出浴。

    秦黎左看右看,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這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你們哪個是嚴森?”

    抱貓的那個舉手道,“不是我。我叫托馬斯。”

    嚴森一臉撲克地瞥了眼秦黎,問,“你們剛才在幹什麽?”

    秦黎這才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麽,房間裏漂浮著一股焦味,地毯上一個大洞,以及地上一堆碎渣,她頭皮一陣發麻,心裏特虛。

    “我,我剛嚇了一跳,不小心把你的寶貝給撞到了。”想到那連串天文數字,她又補了一句,“我沒錢賠你。”

    托馬斯接嘴接得倍兒快,“那就把你自己賠給他。”

    嚴森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扔下滅火器,從角落裏找來一把掃帚,三兩下將碎片撥到一邊,不冷不熱地道,“不用賠,不是值錢貨。”

    “可是他說……”

    嚴森道,“我弟說的話,你不用放心上。”

    秦黎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立即將慍怒的目光轉向托馬斯,這人也太頑劣了點,故意嚇她不說,還耍她玩。

    托馬斯一臉無辜地聳肩,“開個小玩笑,誰知道,你膽這麽小。話說,你們日本人不是經常拍恐怖片,那個著名的叫午夜凶鈴的……”

    秦黎握拳道,“我是中國的。”

    托馬斯笑道,“還不都一樣。”

    秦黎咬牙道,“不、一、樣。”

    嚴森插入兩人,道,“好了,別吵了。黎,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看到她點頭後,他又道,“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秦黎的目光轉移到他身上,然後又移到下半身,隻見他腿間圍著浴巾的地方隱隱顯出一坨的痕跡,實在讓人想入非非。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你不穿上衣服嗎?”

    嚴森不以為然,“不用。”

    托馬斯湊過臉,賊兮兮地道,“通常我哥洗完澡都裸著,今天已是例外了。”

    秦黎,“……”

    托馬斯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眨眨眼道,“我哥身材不錯哦!”

    相比之下,托馬斯人瘦,身上沒什麽肌肉,隻不過穿著衣服一時也看不出區別。

    秦黎沒再和他囉嗦,見嚴森轉身上樓,趕緊提著行李跟著去了。

    嚴森隻丟給她一個高冷的背影,托馬斯是笑嘻嘻地看著她搬行李,都沒要幫忙的意思。兄弟兩人離紳士兩個字十萬八千裏,秦黎也不指望他們,自己抱著行李吭哧吭哧地爬台階。

    爬到第二層,嚴森站在走廊上指著左右兩間房,問她,“你住哪間?”

    男左女右,就睡右邊的吧。

    “那你先休息下,一會兒叫你吃完飯。”

    沒什麽表情地說完這句,他轉身走了。

    秦黎看著他裹在腰間的浴巾,臀部左右半球各自撐出一個飽滿的弧形,每走一步,浴巾都有掉下來的嫌疑。

    這可真是一個高冷又悶騷的農民大哥!

    秦黎收回目光,關上房門,打開行李箱子。其實,她的東西並不多,也沒什麽可整理,該拿的都拿出來,箱子就空了。

    經過剛才這一折騰,天空已經全黑了,外麵連個燈光也沒用,黑洞洞的一片,什麽也瞧不見,秦黎索性拉上窗簾。

    她想刷微信,卻發現網絡根本連接不上,估計是農舍的位置太偏,沒信號了。

    秦黎發了個短信給曲丹妮,然後將手機扔一邊,將自己拋在床上,仰麵望著天花板發呆。

    來了德國後,她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尤其現在來農舍相親,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天花板上傳來有人拉動椅子的聲音,還伴隨著幾下咳嗽,是嚴森的聲音,估計他住她樓上。秦黎敲了敲牆壁,暗道,看來這屋子的隔音設備還有待加強。

    折騰一天,現在躺平在床上,雖然床不是很軟,但也很舒服,一陣又一陣的倦意席卷而來。

    秦黎翻了個身,枕著胳膊,打起了瞌睡。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渣男帶著小三來找她,指著她的鼻子道,秦黎,你以為自殺就能留住我?好聚好散不行嗎?

    小三在一邊使勁拽她的手,道,我們是真愛,你就成全我們吧!

    場景一變,秦母拿著掃帚追著她打,一邊打,一邊叫,誰讓你離婚?你這個不孝女,白白養了你這麽大。

    秦黎一邊哭一邊躲,她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最親近的人,一個個卻都成了她噩夢的根源?

    一個激靈,秦黎驚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黃石般的眼睛湊在眼前。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秦黎嚇得差點摔下床。

    她定睛一看,原來是托馬斯剛才抱著的那隻花斑貓。

    花斑貓對她過激的反應似乎有些不滿,高冷地伸了下脖子,然後舔爪子。

    “薛定諤就是這樣。哦,對了,剛才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家的貓叫薛定諤。”

    門口乍然響起的聲音再度把秦黎嚇了一跳,她飛快地從床上坐起來,瞪著門口的托馬斯,叫道,“你怎麽在我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