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炮擊怎麽辦？戰場上有條著名的彈坑理論，就是炮彈落在同一個彈坑裏的幾率遠遠小於落在平地的幾率。馮誌遠聽過這個理論，也不知道對不對，現在隻能死馬當過醫了。

    兩個人把挖出來的土堆到洞口遮掩起來，隻留下很小的一個透氣孔，也方便觀察外邊的情況。

    蟲子分散的速度非常快，所以炮擊也有沒持續多長時間，很快外界就歸於平靜。

    “怎麽樣？”老貓壓低了聲音問道。

    “沒看見蟲子。”馮誌遠觀察了好一會，因為視野受限，什麽也沒看到，隻能憑借聽力和猜測了，“就在這呆著吧，等晚上再想辦法。”

    敢死隊出發的時候就是午後了，看看表，已經兩點多了，隻要再等三四個小時天也就黑了，到時候應該有機會回上滬了。

    兩個人又輕手輕腳地把洞穴加固了一下，這才靠在洞壁上拿出補給恢複體力。

    馮誌遠在剛剛的戰鬥中消耗了不少體內的魔能，吃完兩根能量棒喝了半壺水後就開始恢複能量，老貓消耗的百分比比他還大，早早就進入了修煉狀態。

    “一直叫你老貓，還不知道你的真名呢。”修煉結束後馮誌遠發現時間還早，窮極無聊便和老貓聊起了天。

    “哎……”老貓一時有些發愣，“大名快十年沒用了，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這人啊，連自己的名字都能忘了，還有什麽忘不掉的？”老貓自嘲的笑了笑，打開了話匣子。

    老貓的故事很老套，新聞中也出現了不少，但它卻很好的反應了社會所麵臨的種種問題。

    老貓原名毛棟梁，出生在東北農村，按部就班的上了小學、初中，因為學習成績不行，初中一畢業就跟同鄉去打工，也正趕上祖國房地產事業形式一片大好，老貓掙了不少錢，買了房子結了婚，第二年就舔了一雙兒女，小日子過得不說大富大貴卻也有滋有味，充滿溫馨和希望。

    可好景不長，女兒八歲那年被幾個小混混強女幹至死，整個家庭瞬間就塌了。

    “沒判死刑嗎？”馮誌遠驚詫莫名地問道，八歲、才八歲啊，這要怎樣的畜生才能下得去手？

    “判刑？哼哼……”老貓的話有些淒涼：“都是不滿十四歲的，怎麽判刑？”

    馮誌遠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麽，他知道未成年人有法律保護，可都幹出如此畜生的事還能逍遙法外，實在是令人想不通，“那就這麽放過這幾個畜生了？”

    老貓低垂著眼睛一言不發，馮誌遠也沒有催促，要是他遭遇這種撕心裂肺的事情，恐怕也是說不出話來。

    良久，老貓才輕聲說道：“法官判不了的我來判！我和老婆把家產都賣了，然後離婚，讓她帶著孩子去別的城市，我留下來報仇！”

    “你把他們都殺了？”

    “沒有，”老貓眼裏有了些精光，“殺他們幹什麽？一死百了，怎麽對得起我們承受的痛苦？所以我他們閹了。”

    “閹了？”

    “對！就是閹了！你不是喜歡幹這事嗎？我讓你永遠永遠幹不成！”老貓臉色紅潤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急促。

    馮誌遠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韓國影片，講述的也是女兒被未成年人強女幹致死，父親為女報仇的故事。其中辦案警察就提出了疑問：“這些未成年人不被判刑或者隻是輕判，那麽誰給死去的人一個公平？誰給失去親人的家庭一個公平？”看著激動的老貓，他出聲安慰道：“做得好！相比較死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懲罰。反正如果我遇到這種事也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老貓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喘了兩口氣人就平靜了下來，“那你說，我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吧？”

    馮誌遠剛要說合格，就想起了他還有一個兒子，雖說為女兒報了仇，可他也身陷囫圇，那老婆兒子又怎麽辦？

    見馮誌遠沒有說話，老貓自言自語道：“果然，你也認為我不合格嗎？她也是這麽說的，我還有兒子還有父母啊……”

    不報仇良心不安，女兒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報了仇，父母無依無靠，老婆帶孩子艱難度日。這根本就是一個死結，怎麽做都是錯！馮誌遠忽然覺得和老貓的遭遇比起來，自己其實很幸福，向陸報國低頭不過是委屈了可笑的尊嚴，就能換來家人的安全和優渥的生活，和老貓相比，簡直如同身在天堂。

    他抿了抿嘴，實在不知道怎麽安慰老貓，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我也後悔過。”老貓抬起頭靠在泥土上，眼神深邃，“後悔自己整天忙著掙錢，把孩子丟給老婆一個人，才釀成了慘劇；後悔自己的衝動，讓她們孤兒寡母艱難生活；後悔不好好學習，早早出來打工才有後麵的事情……”

    “後悔要是有用的話，天底下就沒有苦命的人了。”馮誌遠苦笑著說道：“那你父母和老婆和孩子現在……”

    老貓眼角微微有些濕潤，“爸媽在我入獄的第二年就去了，至於老婆和兒子……我不知道，一開始還來看看我，後來就……給她們寫的信也都是查無此人，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們在哪。”

    哎！兩個人都歎了一口氣，小民的生活總是充滿了艱辛和無奈。

    “人總是要找個盼頭才能活下去。”老貓說道：“我現在最大的盼頭就是找到老婆孩子，所以我要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那你怎麽還參加敢死隊？”

    “城破了，我還能活嗎？不如跟著你，活下去的機會還大一些。”

    “你那麽肯定我能活著？那麽肯定我一定會救你？”

    “原先不敢肯定，現在敢了，你不是救了我嗎？”

    馮誌遠看著老貓，苦笑著搖搖頭，在社會上曆練過的就是不一樣，想問題都比別人多想一些。當然禿鷹那個火藥桶子不算。

    “差不多了，”看看時間，馮誌遠爬到洞口觀望了一陣，沒見到蟲子的身影也沒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便將洞口的封土捅開，率先爬了出來，“讓我們都好好活下去吧！”和老貓的這番談話徹底解開了他向陸報國低頭的心結，黑暗中靈魂之火的燃燒之勢越來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