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恩人安排的撤退路線果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產物，按照他們預計的戰爭時間點，撤離的時候會正好處於恒星的背麵，不僅能有效的阻止飛羽艦隊追擊的步伐，連探測器也會受到恒星磁場、光輻射的影響而處於半失明狀態，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下想跑不掉都不行，隻是他們沒有料到一個必死之人竟然趕了回來，還向他們發出了血債血償的怒吼。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整個撤退計劃撕得七零八落，各條戰艦在偵測到瑟恩人已經完蛋的光輻射後立刻離開了自己的戰位，不顧一切的轉向逃跑。

    在太空中調轉方向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因此兩千多艘戰艦幾乎是向著各個方向突圍，光輝艦隊就像是一支炸開的禮花，無數的光點帶著生的希冀飛向宇宙深空，而他們後麵的飛羽艦隊卻因為這種無頭蒼蠅般的逃跑而發了懵，追則分散，不追則眼睜睜看著仇敵逃逸，追還是不追？無數電波湧向指揮艦，詢問著下一步的行動指針，搞的指揮艦上也是一片忙碌。

    頌星人的戰艦可不管這些，在魂力的加速下他們飛快的逼近托倫托星係的恒星，矢量引擎按照計算好的角度一直在進行微弱的調整，讓戰艦以一條切線的方式進入繞日軌道，在旋轉了半圈之後突然加速脫離了恒星的引力，飛向預訂的目標。

    星空實在是太大了，兩千多艘戰艦撒下去就像是一把鹽撒到海裏一樣毫無聲息，馮誌遠說是要搶劫，可周圍幾十萬光秒內隻有他們和目標戰艦，哪裏又有其他人可供他們搶呢？

    裝載著精靈族的戰艦就在前方十萬多光秒的地方，早就補充滿能源的他們一接收到戰敗的信號後就沒命似的狼奔豕突。利用恒星引力加速的頌星人戰艦也隻能跟在後麵吃土，魂力加速也不可能讓速度一下子提起來，如果不能在兩光年的距離內追上的話，他們將不得不麵對沒有能源可用的淒慘處境。

    好像是老朋友啊。”看著探測器好不容易偵測到的模糊影像，鉀思說道。

    整個光輝艦隊中有數百個種族，馮誌遠可分不太清楚，他看了半天才認出裝載精靈的正是彩星人的戰艦。

    彩星人？”

    是，要不要聯係一下子？或許可以兵不血刃……”

    兵不血刃？他們的刀上可有人類的鮮血？”馮誌遠冷冷的說道：“他們的手上可沾染了我族人的性命？”

    鉀思被噎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低聲的勸解道：“沒有永恒的敵人和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再說，他們也隻是奉命行事而已。”和馮誌遠相處這麽多年，在雙方的交談中很多來自地球的放眼宇宙都絕對正確的話被他學了個通透。

    聽到一個外星人用地球上的名言向自己進諫，馮誌遠的臉色不由緩和了一點，可惜聽到後麵的話他又勃然大怒，二戰中的那些劊子手就是以這個理由回避屠殺中國人的罪行，好戰的納粹份子也是用這句話來妄圖減輕自己的罪孽，無恥的公知們就是用這樣的理由來為種族屠殺者翻案，“什麽狗屁的奉命行事！我現在命令你去死，你也去死嗎？”

    這……”鉀思畢竟不是地球人，不是中國人，不是他那些飽嚐被侵略痛苦的遠古族人，所以他無法理解也無法回答馮誌遠的問題，“你不也屠殺了瑟恩人嗎？”最後他不甘的嘀咕了一句。

    瑟恩人的戰艦中也不僅僅是戰鬥人員，和其他種族一樣，他們也都是拖家帶口的，裏麵不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可馮誌遠還是沒有去區分，一股腦都殺了。並不是戰事緊急來不及分辨，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去分辨。

    關於婦女、老弱和孩童是不是無辜者，這種思辨在地球時代就有，主流聲音都認為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不應該為一部分族人的行為負責。然而馮誌遠卻不這麽想，這些人真的是無辜的嗎？那麽侵略者的士兵來自何處？侵略者的軍費來自何處？侵略者的決策者來自何處？侵略所獲得的利益歸於何處？

    如果說交稅、征兵都是強製執行的，普通人無法反抗的話，那麽最後一個問題就無從辯駁了。你享受了屠殺帶來的利益，就不能不擔負起屠殺的後果！

    從魂奴那裏抽取來的靈魂是不是分給所有人？”馮誌遠厲聲問道，其實他一直不想去提起這個問題，因為頌星人中也有這個規矩，天知道他們有沒有分食過人類的靈魂？

    鉀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馮誌遠說道：“給他們發信息，讓他們停下來。”

    鉀思猛然抬起頭，他不明白馮誌遠剛剛還反對來著，怎麽會下這個命令。

    我隻是說讓他們停下來，”馮誌遠看著鉀思的眼睛解釋道：“如果他們能證明手上沒有我的人的血，我可以繞他們不死！”

    鉀思眼中精芒爆射，連忙讓人按照馮誌遠的命令發布信息。

    如果他們能證明手上沒有我的人的血”，馮誌遠說的不是“人類”，而是“我的人”，這其中的意思就值得推敲了，頭索人是不是“我的人”？頌星人是不是“我的人”？是指一個種族還是指站在同一戰壕中的同伴？

    信號已經發出去了，回複還需要一些時間，馮誌遠沒有再說話，他的雙眼一直盯著全息圖上模糊不清的彩星人戰艦，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操作員看了一眼時間，小心翼翼的說道：“彩星人沒有回複……”

    看來他們心裏也有鬼啊。”鉀思說道，“瑟恩人能把精靈族交給他們，並且把他們放在最好的逃跑位置，沒有安排他們參戰，其地位可見一般。恐怕屠殺地球人就是他們去執行的。”

    那他們當初尋求我的保護也是故意的嘍？”馮誌遠也反應過來，對此他一直都隱隱感覺哪裏不對勁，現在終於明白過來，彩星人就是一個監視器！“那麽，我就更多了一條殺他們的理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