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接近午時，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暖屋。

    “宋小玉，你找死！”賀甄兒麵目猙獰，一巴掌將他打醒，翻身騎到他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如果她手中現在有一把匕首，一定會狠狠捅進他胸膛。

    宋小玉疼醒，發現這女人竟然敢對他動手，差點便想鼓起功力，一掌殺了此女，但那一聲“宋小玉”嚇了他一跳！

    “你是誰？怎麽認識我的？”他心中驚疑不定，隱隱猜到這是一個陰謀。

    “老娘便是賀甄兒，你竟然不認識我！”

    宋小玉心中咯噔一下，差點便想奪床逃跑，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女人他絕對不想招惹，那肯定是這個賀甄兒。

    幾年前他隨父前去拜訪監禦使賀子仁，曾經瞥眼見過此女，據說此女不受其父待見，性情暴戾，嗜殺成性，更有傳言說其荒淫無度，比自己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怪昨晚她比自己還要熟練！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將她送過來的，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宋小玉惡狠狠地想著，一把推開賀甄兒，跳下床，就要衝出房門。

    一看身上沒穿衣服，頓時又慌張跑回去搶衣服。

    “宋小玉，你跑，有本事你就跑，睡了老娘還想不負責任！”賀甄兒眼淚汪汪，哭著喊道。

    宋小玉麵色鐵青，推開房門的時候，發現冰火二聖緊張地守在門口，長劍都已經出鞘，顯然屋裏麵的動靜已經驚動了他們。

    “公子？”火聖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眉頭微皺，什麽女人這麽大膽，掌摑了公子之後還能活到現在？以他的經驗，這女人恐怕有點背景。

    “說，是哪個混蛋昨晚把賀子仁的女兒送到我房間的？”

    “是……”

    “我不想知道是誰，千刀萬剮，一定要給我千刀萬剮了他！對了，先給我問清楚，問清楚了再殺！”宋小玉憤怒地低吼著。

    “公子，裏麵那位真是賀子仁的……”冰聖麵色難看，隱隱有怒色，很顯然，他沒有做好把關，有些惱怒。

    裏麵還隱隱有女子哭聲傳來。

    “要不要……”火聖目光閃過一絲殺意，做了個手勢。

    “這事瞞不了。”宋小玉搖了搖頭，這顯然是個陰謀，就算殺了此女，其背後主事之人隻怕也會捅出此事，搞不好會鬧出大事件。“睡了個爛女，不算什麽事，殺了她就是大事，賀子仁可不是吃素的。”

    “為今之計，當迅速稟告大人，早作定奪。”冰聖沉吟說道。“這個女的我先看著，等一切安排妥當我再放她出去。”

    “是極，我現在就請父親大人出麵。”宋小玉揮揮手，“讓人準備馬車，我需要立刻回去。”

    不久之後，一輛馬車出了別院，迅速遠去，駕車的人顯然很焦急，拚命抽打馬匹。

    “宋小玉慌了。”街道旁的酒樓二層，看到馬車飛馳而去的朱宋略顯興奮，忍不住望了一臉淡定的古鯉兒一眼，“接下來怎麽辦？”

    “出城，設伏，殺宋小玉。”古鯉兒站起身來。

    “啊？宋小玉為什麽要出城？”

    “跟來便是。”

    ……

    ……

    “父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她！當年我隻遠遠見過她一麵，哪裏能記住他的長相？”

    宋小玉跪在廳堂地板上，捂住臉頰說道。

    宋明多背負著雙手，傲然而立，仰頭閉目，臉頰上的肉微微抖動，呼吸略顯粗重，顯然已經氣到了極點。

    “你平時胡鬧慣了，玩幾個良家婦女，殺個把無權無勢之人，不算什麽事，我都能幫你兜著，因為州尉賀子仁、州丞梁歡也沒少幹這種事，自然不會說些什麽。”

    宋明多睜開雙眼，冷冷看著他，“但你別忘了，我這個監禦使乃是其他州調派來通州的外派官員，專門負責督查百官，本來就跟州牧大人以及賀子仁、梁歡不對路，如今你弄出這種事，賀子仁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讓我付出足夠的代價，才會放過我。好在好在，你沒有殺了那爛貨，否則我隻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請父親大人恕罪！孩兒知錯！”

    宋小玉連忙磕頭，顫聲說道，“賀甄兒品行本就不端，孩兒就算玩了她也不算什麽，父親大人必定可以擺平此事。”

    “你懂個屁！關鍵不在於賀甄兒的品行，而在於賀子仁的態度，以這件事為契機，他足以從我身上撈夠籌碼，想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在他麵前抬起頭來。逆子啊逆子，如果不是就你這麽一根獨苗，我今天就打殺了你！”

    “那……那現在該怎麽辦。”宋小玉額頭冷汗都出來了，在這深秋的寒意中，愈發冰涼。

    “去你外公那躲一段時間，等賀子仁出夠了氣，一切風平浪靜之後我再接你回來。”

    “一切但憑父親吩咐。”

    “人不宜多，讓冰火二老隨扈在旁，不可坐馬車，出城三十裏之後方可持令牌於驛站取馬，一路不許停留。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切記吾之囑咐。”

    “是。”

    宋小玉自然明白，如果他被賀子仁抓到，那父親所需要付出的籌碼將不是翻個倍那麽簡單，隻要賀子仁抓不到他，宋明多自然有許多方法推塞。

    ……

    ……

    南城門外十裏之地，往南通往冀州的官道旁，有一路邊茶館。

    南來北往的販夫走卒大多都會在此地歇一歇，喝口茶，吃點東西。

    “你該不會想在此動手吧？”朱宋現在已經明白了他的計劃，心中暗自震驚，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把宋小玉逼出城外。

    也是，若在城內，先不說那六個隨扈的護衛，一旦拖延，城內捕快就會迅速出現，得手了也逃不了。

    “自然不會是這裏，路上找機會。”

    “光天白日的，哪來的機會？”朱宋不解。

    “他們一定會趁夜趕路，機會遲早會來的，不要急。”

    “萬一他們人多，我們兩個未必是對手。”

    “人不會多，他現在爭的就是時間，且要保證事機隱秘，必定隻會委派一兩個高手隨行，以你我的實力，一個照麵就能幹翻一個，剩下那個不足為慮。”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走這條路。”

    “我隻有八成把握。”古鯉兒低頭喝茶，淡淡說道，“宋小玉的外公是冀州州丞，統管冀州一應政務，手中權柄甚大，這種時候，如果我是宋明多，自然會把兒子送到冀州，這是最穩妥的做法。而要去冀州，便一定會走這條道。”

    朱宋驚訝地看著他，心中默默想著，一定不能得罪此人。

    兩人喝著茶，吃著小菜，隨口聊些有的沒的，但又很自覺地避開雙方的一些隱秘，很快便聊無可聊，各自沉默著。

    一直到未時之末，朱宋發現崖城方向出現了三道急匆匆的身影，頓時眯起了雙眼：“果然是冰火二聖，這次的機會雖好，但恐怕我們也要拚命了。”

    “他們必定不會在此多作停留，走吧，我們且去前方等他們。”

    兩人抄起包袱，斜跨在肩，結賬離去。

    “公子，要不要休息一下？”火聖看著前方的茶鋪，說道。

    “喝口水就走，父親大人囑咐我不能停留。”宋小玉抬頭看天，“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就得天黑了，我們還需要趕出二十裏才能抵達父親指定的驛站。”

    ……

    ……

    二十餘騎在黑夜中狂奔，行人紛紛避讓。

    很快，這一隊騎兵便衝到了宋府大門之前。

    賀子仁跳下馬來，揮了揮手。

    身後，賀甄兒以及二十餘名黑衣大漢紛紛下馬。

    “宋明多，出來見我！！”

    一聲爆喝，在黑夜中傳出老遠。

    宋府大門緩緩打開，賀子仁走上前去，一腳將開門的老仆踢倒在地，凶神惡煞地往裏麵闖。

    一時之間，隱藏在暗處的護衛紛紛現身，刀劍鏗鏘出鞘。

    賀子仁狂吼一聲，刀不出鞘，拳打腳踢，一連幹翻了五六人，餘者攝於他的氣勢，竟是紛紛後退。

    “賀兄，賀兄！有話慢慢說，發生了什麽事情？”

    宋明多從內府跑了出來，搖著雙手，氣急敗壞地說道。

    “宋明多，你特麽的裝什麽糊塗？你兒子幹的好事，還來問我？”賀子仁身材高大，滿臉短硬的黑胡子，看著就粗蠻，此刻滿臉怒容，更是讓人看了驚懼不已。

    “這……”宋明多神情一滯，驀地轉頭喝道，“來人啊，給我把那逆子叫過來給賀兄賠禮。”

    一個老仆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宋明多麵色微變，衝著賀子仁抱拳說道：“賀兄，真是不巧了，我那不爭氣的混賬兒子恰好於今日回了冀州探親，走得匆忙，都還未跟我說一句。你且說說，他究竟做了什麽事，我一定教訓他！”

    “恰好回冀州探親？嗬嗬，這倒是真巧了。”賀子仁冷笑，“我看是畏罪潛逃吧。”

    “賀兄，你這就不對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混賬東西犯了什麽事，再說了，就算犯了什麽事，也有可能是誤會。”

    “誤會你媽個蛋！甄兒，你說，那混賬東西怎麽你了？”

    “父親……這……”賀甄兒漲紅著一張臉，哪怕她再如何行為不端，也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那事，一急之下，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哭個屁！就知道哭哭哭！”賀子仁大怒。

    “賀兄，不如進屋裏詳談？你放心，如果那混賬東西真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我一定饒不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