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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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鯉兒回到天鵬客棧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影在遠處向他招手。
又是那個消息販子。
古鯉兒跟著他到了一個偏僻的胡同。
“咋了,本公子沒跟你買消息啊。”
“嗬嗬,確實沒有,不過我有個消息免費奉送。”
“哦?”
“喏,拿去,最新的天香潛力榜。”
“什麽鬼天香?”
“哦,這一季的潛力榜是天香樓冠名的,所以是天香潛力榜。”
“給我這幹啥?我不需要。”
“哎喲我的公子啊,您買了我這麽多消息,我感恩著呢。我這邊好不容易有點你感興趣的東西,屁顛屁顛的拿過來給您,您還不要?”
“什麽我感興趣的東西?”古鯉兒愣了,說實在,他現在還真沒什麽感興趣的東西。
“您仔細看天香潛力榜第七位。”
古鯉兒攤開手上的折紙,當頭五個大字“天香潛力榜”。
然後是一長串名單,潛力榜第七位郝然寫著:古鯉兒!
“什麽情況?”古鯉兒徹底愣住了,心中念頭百轉,難道這些日子自己所作所為都被人看在眼裏?不可能啊,誰能無聲無息跟著自己這麽多天?
“應該是買來的。”
“買來的?什麽意思?”
“你的那個隨扈,那個光頭人,應該是他花了大價錢直接幫你買了個榜次。”
“還有這種事?這榜單排名能用錢買?”
“怎麽不能?有錢什麽做不到?”
“好……吧。多謝了,這消息確實有點意思。”
“公子,一回生兩回熟,第三回那就是老朋友了,小的名叫陳三娃,您叫我小三或者阿三都行。”
“行,本公子交你這個朋友了。阿三,謝啦!”
古鯉兒擺擺手,將天香潛力榜疊好,塞進袖袋,告辭離去。
一炷香之後。
朱忌青房間內,古鯉兒恭敬行禮,然後取出了這份榜單,遞了過去。
“朱大師,這是?”
“花了三十萬兩……”朱忌青一邊喝著酒,一邊說道。
“這麽貴?”古鯉兒震驚了。
“……金子。”吞下這口酒,朱忌青接著說道。
“噗!”古鯉兒一口氣走岔了,差點沒憋死,“他鋪天蓋地的媽媽蛋!怎麽可能?那豈不是三百萬兩白銀!”
“對的。”朱忌青點頭。
“三百萬兩就買了個第七?這你都下得了手?”
“又不是我的錢,我憑什麽下不了手?”
“誰的錢?”
“你猜。”
“我義父的?”
“猜對了。”
古鯉兒無語了。
“第七至少可以保證你進入隱流宗,以後就隻能靠你自己努力了。”朱忌青淡淡說道。
“你確定一定能進?”
“其他人未必,但如果是你的話,我當然確定。這筆錢的九成會進入隱流宗,成為其龐大財富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一個修士的門派要那麽多世俗的財富做什麽?”
“嗬,這問題很好笑,你看,我都笑了。你如果真想知道,等你做了隱流宗掌門你自然就明白了。”朱忌青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真的笑了。
“好吧,三百萬就買了個進入的資格,這世道……”古鯉兒想到自己的一生,時常饑腸雷動,衣不蔽體,為了一兩銀子連生死有時都得拋下,如果不是老乞丐和耳聾的照顧,說不定已經餓死在臭水溝裏了。
“你得準備一下,過幾天會有個宴請,你得參加。”
“什麽宴請?”
“潛力榜每季度更換一次,每次換榜之後的第三天,州丞梁歡都會在其府中宴請前五十之人。”
“哦,宴會裏都需要做些什麽?”
“就是聊聊天,吹吹牛,吃吃飯,你悶聲喝酒吃東西就行了,管他們做什麽,反正你第七名,暫時擠不掉的,如果運氣好,宴會結束後你就能被帶回隱流宗山門。”
“真不用準備什麽?”
“滾滾滾,我這喝酒呢,你囉嗦什麽?”
古鯉兒趕緊告退。
州尉賀子仁、監禦使宋明多以及州丞梁歡,是通州僅次於州牧的最大的三個官,古鯉兒有幸與宋明多、賀子仁“打過交道”,沒想到接下來又要成為梁歡的座上賓,當年的一個小乞丐,哪裏想的到會有今日?
古鯉兒感歎著,內心卻愈發警惕。
他不得不小心,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會死去。
古溯與朱忌青所圖甚大,自己是他們手上最重要的棋子,三百萬兩白銀啊,眼都沒眨一下就給出去了,那麽,他們究竟想要得到什麽東西?
古鯉兒猜不出來,索性不猜,洗刷幹淨之後,照舊在床上盤膝坐下,開始念誦清心咒。
以前他念誦清心咒的時候,隻有淡淡的白色霧氣繚繞,最後吞下胸腹中的白色氣團大概也就拳頭大小。
這一次卻是完全不同,剛剛念誦完第一句,就有一大片濃密的霧氣憑空而生,越是往下念誦,這霧氣就越多越濃。
到最後,他整個人已經被霧氣包圍。
奇異的是,這霧氣並不消散,而是圍著他輕輕旋轉,似形成了一個屏障。
最後一句念誦完,古鯉兒長吸一口氣,那團頭顱大小的氣團被他吞入肚中,胸腹處一片溫暖,整個人舒坦無比。
緩緩睜開眼睛,古鯉兒感覺全身上下一陣通透,頭腦特別清醒。
他閉目念誦,自然看不到霧氣濃淡的變化,但並不妨礙他知道這一次的效果似乎更好。
於是他一連念誦了二十多遍,才翻身睡去。
管他呢,這咒語哪怕有問題,此刻也停不下來了。臨睡前,古鯉兒這麽想著。
……
……
夜半三鼓,十字星暗。
一個身影出現在長街上,即便夜色深重,依然可以看到他明亮的雙眼,裏麵有一絲漠然。
突然的,一縷殺意在他雙眼閃過。
他邁開了雙腳,一步步走向街道盡頭的那間客棧,他的手已經撫上了腰間的劍柄。
天鵬客棧,城南最大的客棧。
他是來殺人的,殺一個與他不相幹之人。
這個人以四邪靈入道,觸犯了禁忌,觀想了四邪靈之一,擾亂天象,億萬神靈的意誌在憤怒、在咆哮。
他還記得那一天白晝化作黑夜,密密麻麻的雷霆在雲層上方聚集。
神靈為此震怒,隻因此人觸犯了上古以來最大的禁忌,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觸碰的禁忌!
“邪靈,不允許有任何追隨者。”
青年站在了天鵬客棧之前,抬頭,他的臉上滿是短硬的胡茬。
他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他的劍已經準備出鞘。
天鵬客棧樓閣之上,天字號的一間客房內,朱忌青已經坐在了八仙桌旁,正小口地喝著杯中的殘酒,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隔壁客房的床上,古鯉兒正酣睡著,呼嚕聲震天。
“我不想知道你的來曆,也不想了解你的過去,我隻知道,邪靈的信徒必須去死。”胡茬青年驀地握緊了劍柄。
下一刻,客棧的閣樓將會被一劍刺穿,寒光將照亮黑夜,神的意誌會摧毀那個夢中的靈魂。
然而這一切並未發生。
“你不該在這裏。”
突然的,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
胡茬青年臉色微變,並未立刻轉身,隻是握劍的手緊了緊。
“師叔,你怎麽會在這裏?”
緩緩地,胡茬青年轉過了身子,隻見長街上,一道身穿青袍的修長身影靜靜站著。
天地間有風,但那風似乎吹不動青袍人,他宛若不存在,就連風都不能發現他。
“你觸犯了門規,限三日內離開通州,放逐三年。但十餘天過去了,你一直賴在崖城不走,怎麽?舍不得走?”青袍人的聲音有點縹緲,帶著一絲淡漠。
“有點事,辦完就走。”
“你知道,這不是理由。”
“如果我非要留下呢?”胡茬青年淡淡說道。
“那就死。”
“師叔,你確定敢殺我?”
“我不敢,但你師傅敢。”青袍人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枚令牌。
令牌雕刻著繁複的花紋,中間有一個古體字:隱。
“我明白了,告辭。”胡茬青年握住劍柄的手放了下來,走出幾步,似突然想起什麽,正色說道,“客棧二層,天字七號房,那個少年乃是四邪靈的信徒,師叔你看著辦吧。”
胡茬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在崖城停留哪怕一刻,他很明白,師傅的令牌既然已經出現,那就意味著師傅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已經無法再支持他繼續亂來了。
青袍人皺了皺眉頭,胡茬青年的話引起了他的警惕。
無論如何,消滅四邪靈的信徒比一切其他事情更重要。
因為,這關係著人族的命運,不,是關係著天底下所有種族的命運。
青袍人的身影在黑夜中漸漸消失,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了天鵬客棧閣樓二層。
一道高大的身影攔住了他,這是一個全身氣勢全無的光頭大漢。
青袍人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恐怖的氣息。
“此路不通。”朱忌青冷冷說道。
“你非要護著這少年?”青袍人側頭,看了看旁邊掛著“七號”字樣的房門牌。
“你又為何要殺他?”朱忌青淡淡說著,心裏麵卻已罵死了古鯉兒,本事沒多少,竟然招惹了如此厲害的人物。
青袍人的右手微微張開,一縷清風在他指尖憑空而生,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場惡戰,然後趁亂殺死那個少年。
朱忌青麵色變得凝重。
就在此時,天字七號房間內,突然爆發一股意誌之力!
這股意誌之力很微弱,但不知為何,卻給人一種斬不斷的韌性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