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古鯉兒扶起唐有點甜，問道。

    “無妨。”唐有點甜齜牙咧嘴揉了揉腰，這一下摔得真疼。

    花大富已經跑到了湖岸邊，想要追擊那妖物，但湖水渾濁且混合了鮮血，根本無法視物，雖然垂涎那紫色的寶物，但不清楚水下的情形，終究不敢過分冒險。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經得到了這個胃囊，收獲相當豐厚，足夠支撐他十餘年的修煉了。

    “好了，任務結束。”花大富大笑說道。

    “報酬呢？”古鯉兒問道。

    “喏，地上那些東西歸你們了，這胃囊歸我。”花大富說道。

    “什麽？這一堆俗物給我們有什麽用？師兄你這樣不公平。”唐有點甜恚怒道。

    古鯉兒看著地上散落的大量銀票金票，還有那些金錠，苦笑著搖了搖頭，馬上就要去隱流宗修行了，哪裏還有用這些東西的機會？

    但他很清楚，花師兄比他們兩個要強悍得多，規則自然也是他來製定，講道理是沒用的，所以他並未爭辯。

    花大富冷笑道：“難道還要我把這胃囊割點給你們？”

    唐有點甜還想再說，卻被古鯉兒一把拉住了。

    “花師兄，說好的每人五個隱流幣呢？”古鯉兒淡淡說道。

    “哦，差點忘了。”花大富舉起左手，閉目片刻，他指間的那枚鐵戒指突然射出兩道流光，沒入兩人的戒指內。“兩清了，後會有期。”說罷揚長而去。

    古鯉兒聳聳肩，一臉無奈。

    “膽小鬼，懦夫！”唐有點甜氣得不行，指著他的鼻子說道。

    “哦？那你說怎麽辦？”

    “當然是跟他據理力爭啊，說好分三成的，你不知道，那龍蜥的胃囊乃是真正的寶物，可以煉製成三丈方圓的上品妖囊，就算不煉製，直接賣，也能賣個天價。我們本來可以拿三成的！”

    “據理力爭？嗬嗬，看你這麽憤怒，我還以為你會上去拚命呢。”古鯉兒笑道。

    “你…你還笑？”

    “我從不在這種做不到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古鯉兒說道。

    “沒骨氣！”唐有點甜轉過身去，雙手叉腰，氣得胸腹不停起伏。

    古鯉兒笑了笑，蹲在地上開始收拾那些銀票金票。

    “別收拾了，這些東西沒用，門派裏隻認隱流幣，這些東西除了用來墊桌腳，沒有任何用途了。”唐有點甜瞥眼見到，搖頭說道。

    “有用啊，自己用也行，送人也行。”

    “送給誰？”

    “吃不起飯的人。”

    唐有點甜沉默了，歎了口氣。

    “咦？這是什麽？”古鯉兒撿起一本牛皮書，借著妖脂燃燒的光芒，低聲念著封麵上的幾個大字，“破山刀？什麽鬼？”

    “破山刀是世俗武人修習的上品刀法。”唐有點甜說道，“喏，那邊死掉的那個趙捕頭，修習的是離魂刀訣，也是這個級別的，這本刀法如果流落到江湖上，必定引起腥風血雨，不過嘛……”

    “不過什麽？”

    “對我們修士沒什麽用，嗯，應該說一點用都沒有。”

    “為什麽？”

    “因為我們有神骨賦予的法力，遠遠強於世俗武功練出來的真氣，你會撿了芝麻丟掉西瓜嗎？”

    “不會。”古鯉兒說著，將破山刀譜塞進了懷裏。

    “既然不會，你收起來做啥？”

    “無聊的時候看看。”古鯉兒已經收拾好那些票子和金錠，全部裝進那破損的箱子裏，然後走到趙捕頭的屍體前，略略看了幾眼，突然伸手在趙捕頭的腰帶上摸了一下，哢的一聲，似乎觸動了某個小巧的機關，然後他的手輕輕一抽，拉出來一張牛皮紙。

    “你怎麽知道他腰帶上有東西？”唐有點甜驚訝地看著他。

    “我還知道你盤著的頭發裏麵藏了個香囊。”古鯉兒淡淡說著，攤開那牛皮紙，說道，“哈，離魂刀譜，果然是這東西。”

    “你……你怎麽知道的？”唐有點甜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伸手摸了摸頭發。

    “今天你一共摸了二十一次頭發，每次摸的位置都在同一個地方，而且你摸頭發的時候，表情會有些微變化。原本我也隻是猜測你在頭發裏藏了東西，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你別忘了，昨天晚上我從後麵抱住你，把你拖出水麵，當時你的頭發正好在我鼻子前，我聞到了……薰衣草幹花的淡淡香味。你不可能將幹花直接藏在頭發裏，總得用個東西裝起來，嗯，應該便是香囊了。”

    “我……”唐有點甜神色突然暗了下去。

    “你睡眠不好嗎？就算睡眠不好，也不用把香囊藏在頭發裏吧？”

    “要你管，我喜歡這樣！”唐有點甜突然有些惱羞成怒，哼了一聲，大踏步走出了洞穴。

    古鯉兒聳聳肩，將離魂刀譜塞進懷裏，跟了出去。

    唐有點甜站在洞穴入口邊緣，斜著眼看他出來，說道：“你這麽擅長找東西，難道你是個小偷？”

    “你什麽都懂，難道你家開書館的？”古鯉兒不答，反問道。

    唐有點甜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

    古鯉兒看呆了，因為他從未見過女子如此肆無忌憚，不顧形象。

    “喂，你真的數了我摸頭發的次數？二十一次，真的有那麽多？”

    “嗯，事實上我沒具體數。”古鯉兒壞笑著，“我隻是隨便說了個確定的數字，這樣才能讓你相信我真的猜出來了。”

    “好啊，你騙我！”唐有點甜大怒，飛起一腳，踹了過來。

    古鯉兒大笑，閃身避過，飛身上了樹，又像鳥兒般斜掠而下，眨眼逃出去數丈遠。

    “喲，進步挺快啊，看你往哪跑！”

    唐有點甜大叫著追了上去。

    ……

    ……

    老人披頭散發，麵如死灰，跪在地上。

    他不得不跪，一雙膝蓋被利劍劃過，傷了骨頭，已經無法支撐他站立，他所跪的地方，鮮血已經浸透了長草。

    他緩緩抬頭，看著身前不遠處的那名白衣女子，目光中有著憎恨和不解，他的目光繼續往上看去，看到的是一個三丈高的巨大虛影。

    這虛影在白衣女子身後虛空漂浮，是一個麵相古拙，穿著一身青色道袍的男子，如果不仔細看，便宛若真實。

    “隻差半步，就能凝聚真身，你這種年紀，道行卻如此高深，想必也是大門派的傳承弟子吧？”

    “在下隱流宗羅小竹。”白衣女子淡淡說道。

    “為何殺我？”老人喃喃。

    “你是妖。”

    “我從未去過聖域。”

    “聖域？你說的是妖域吧？”

    “隨便你怎麽說，我在人族的領域出生，數百年來成長於此，機緣巧合化作人身，我與聖域毫無瓜葛，你憑什麽殺我？”

    “我說了，你是妖。”

    老人淒然，仰天狂笑，雙目淚血。

    “我從未殺過一個人，我隱居於此，隻想摸索天道，追求自然，這般也是錯了？早知如此，我不如殺光了你們人族！”

    “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你這個屠夫！”老人目光似要噴出火來，死死盯著羅小竹，咆哮著。

    羅小竹目光微動，有那麽一刹那，她想起了數日前死在她劍下的甲公，以及那個失手殺死的婦人。

    但很快，她便握緊了手中的劍。

    劍光如水，氣浪如山。

    肉骨盡碎，氣血化霧。

    羅小竹收劍，轉身，步伐沉穩地遠去。

    ……

    ……

    天鵬客棧，天字八號房。

    “你做好準備了嗎？”朱忌青轉身，看著他說道。

    “我該……做什麽準備？”古鯉兒愣了一下。

    “追求大道。”

    古鯉兒沉默，朱忌青的話讓他不解，難道他們花費了那麽大的代價和精力，就隻是為了讓他追求大道。

    “我以為你們會讓我做其他事情。”古鯉兒目光炯炯地看著他，第一次如此尖銳地表達了他心中的疑問。

    “嗬，你想多了，你什麽都不需要做，隻需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朱忌青笑了笑，“我對你很滿意，你想必也不會讓我失望。”

    “說實在的，我還是很困惑。”古鯉兒不打算放棄這個話題，到了今天，他以為朱忌青會將目的說出來，或者說，會指示他去做一些什麽，因為他們費盡心機讓他進了隱流宗，總要得到些什麽。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喏，這個拿著，默記無礙之後燒掉。”朱忌青遞過來一張紙。

    紙上寫著一些古怪的對話，並無特別之處。

    “這是……接頭暗號？”古鯉兒問道。

    “嗯，隱流宗內，如果有人與你這般對話，那麽……那個人就是你最值得信任之人，他會盡全力幫助你。”

    來了，他們終究還是有目的的，古鯉兒看著他，緩緩點頭。

    ……

    ……

    申影出現的時候，古鯉兒拿著一根木棍，站在溪水邊不停比劃著，似乎在演練招式，唐有點甜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搭了個架子，正在燒烤一條大魚。

    “你們倒是悠閑得很，可憐我跑東跑西，忙得冒煙。”申影輕歎。

    “申師兄，你來得正好，一起吃烤魚。”唐有點甜揮手叫道。

    “申師兄。”古鯉兒放下木棍，見了個禮。

    “你在修習世俗武功？”申影皺眉。

    “隻是招式。”

    “在強大的力量麵前，什麽招式都是假的。”申影搖了搖頭，“不要去學那些沒用的東西，修士雖然壽命悠長，但終究大道無涯，有生之年，當將精力專注於最重要的一點，方為正途。古往今來，多少修士在體衰神弱之時，方始明白這個道理。”

    “師兄所言甚是。”古鯉兒抱拳。

    “魚就不吃了，跟我走吧。這一去，便要與凡俗永別了，自今日起，你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將與世隔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