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鯉兒趴在石頭上，屁股朝天。

    他擠眉弄眼、呲牙裂齒地哼哼著，目光看向了擺在麵前的兩個東西。

    “這是養念草和清肌膏，草送你，膏用來擦屁股。”龍師姐抬頭看天，又回到了風輕雲淡的樣子。

    “這草這麽大，我怎麽拿哦，龍師姐有沒有不用的妖囊，借我用用。”古鯉兒見眼前的養念草足足有尺許長短，揣懷裏都嫌大了。

    “沒有。”龍師姐臉頰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一口回絕。

    “我夠不著屁股，清肌膏塗抹不上。”古鯉兒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小混蛋，難道你還要我給你擦屁股？”龍師姐大怒，驀地撮嘴發出一聲長嘯。

    片刻之後，一隻身長一丈的巨大猴子從林子裏蹦了過來，很快到了她麵前，蹲下身子。

    “我讓它給你擦。”龍師姐氣得轉身，指了指那隻猴子。

    “不用啦！！我自己擦，我可以夠得著！”古鯉兒一愣，旋即大叫道。

    然而已經遲了，那隻猴子似乎擁有一定的智慧，能勉強聽懂龍師姐的話，此刻一把抓起那個瓷瓶，捏碎之後，就開始用另一隻手撕扯古鯉兒的褲子。

    然後，長達半炷香時間，整個潭水邊的空曠地帶，一直有驚恐淒厲的呼喊聲回蕩。

    這隻猴子顯然不懂得什麽叫溫柔，手也粗糙得很，古鯉兒痛不欲生。

    但是當藥膏全部塗抹完畢後，說也奇怪，一股清涼的感覺開始在屁股上擴散，疼痛感漸漸消失。

    “啊，舒服多了。”古鯉兒穿上褲子，跳下石頭，竟然可以站穩了。

    龍師姐戲謔地看著他，總算是扳回一城，要不然她心裏麵總有個疙瘩，堂堂甲字輩弟子被一個小不點給牽著鼻子走，那絕對不行。

    “說，你怎麽發現我們不是同一個人的？”龍師姐問道。

    “我在進入柳清園前，見過了你的四妹和大姐，昨天晚上那個卑鄙地在背後偷襲我，取了我一滴鮮血的想必就是你三妹。”

    “我是問你怎麽發現我們的不同，又怎麽確認我是排行老二？”

    “很簡單，我先告訴你我怎麽區分你們四個。”古鯉兒得意地說道，“柳清園外的竹林，我首先看到了你的四妹，她在溪邊汲水，這種粗重活兒，老大老二一般是不會做的，所以她不是排行老四就是排行老三。區分她最主要的特征是，她是個左撇子，她左手主導了舀水的動作。”

    “原來如此。”龍師姐雙眼一亮，這確實是，四姐妹中，隻有老四是左撇子，“但你怎麽將她跟其他姐妹區分開來，我另一個姐妹常年在竹林小屋內盤膝打坐冥想，一動不動，你應該什麽都看不出來才對。”

    “恰好相反，這才能看出不同來。老大為什麽是老大？因為她不用幹活，你們三個忙前忙後，隻有老大才能享受天天打坐冥想的福利，所以竹林小屋那個閉著眼睛打坐的一定是老大。否則的話，你們肯定會有意見。”

    “這也行？那你怎麽區分她？”

    “因為不敢多看，我隻找到了七八個跟你們不同的地方。”古鯉兒說道，“你大姐的皮膚要比你們三個都白一些，估計她常年板著臉維護老大的權威，臉部的肌肉跟你們會略有不同，比如你和你四妹，估計經常笑，兩頰的肌肉會略微往上提一點，這讓你們兩個看起來更好看，嗯，至少比你那大姐好看。”

    “哈，這下子我有糗大姐的點了。”龍師姐大笑道。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點，比如你大姐鬢角的發絲垂落的方向，腰部比你們多出來的一點點贅肉導致衣裳皺褶的不同，等等。嗯，常年打坐，這身材可是會走樣的，還是多點陽光下的運動好一點。”

    “好吧，算你說的有理，那你怎麽確定我和三妹的？”

    “我沒有親眼見到你三妹，她偷襲我，在背後用劍架在我脖子上。”古鯉兒說道，“首先，她是右手用劍的，所以一定不是柳清園外的四妹，其次，她雖然隻說了一句話，但說話速度很快，連珠豆似的，料想是個脾氣火爆的主兒。但是今天早上來找我的人卻變成了你，同一件事，為何要來兩個不同的人？”

    “是啊，為什麽呢？”龍師姐自己都不明白，下意識問道。

    “因為你比她大，你是二姐，你熟悉她的脾氣，你怕她沒辦法跟我溝通，所以你動用了你二姐的權威，讓她走開，你來接手。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你們想要讓我幫忙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古鯉兒聳聳肩，笑道，“我在考慮，是不是該漫天要價呢。”

    “小混蛋，你敢！”龍師姐哭笑不得，這一次，她是真的服了，這小變態簡直讓人沒話說，“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確定了老大和我的排位，但老三老四之間怎麽排出來的？”

    “嗯，這個真的就是猜的。”

    “哦？怎麽猜的？”龍師姐很好奇，猜也能猜得這麽準？

    “很簡單，通常來說，四姐妹中排行第三的性格會古怪一點，你想啊，她上麵有兩個沉穩、溫和的姐姐罩著，下麵還有個妹妹給她欺負，遇到什麽事，責任兩個姐姐擔著，還可以甩鍋給妹妹，多麽舒服的位置。而你的四妹嘛，估計從小什麽髒活累活都推給她了，就算推給老三的，老三估計也會想辦法推給老四。唉，可憐的老四。”

    古鯉兒說到這裏，想到了狡猾的斜眼和耍小聰明的鼻涕蟲，想到了年紀最小最乖巧的狗尾巴，想到了沉穩擔當的老大耳窿和故作高冷的黃毛，忍不住嘴角多了一抹笑意。

    龍師姐張大嘴巴，整個人呆住了，回想起三妹、四妹這些年來的行事風格，可不就像古鯉兒說的一樣嗎？

    “你今年幾歲？”龍師姐喃喃說道。

    “我？十歲有四。”

    “好吧，我承認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們。”龍師姐輕歎，似回憶起某些人或事，目光有些茫然。

    古鯉兒撇撇嘴，他可不認為這有什麽了不起的，如果耳窿、黃毛在這裏，說不定也能分析出來，這裏麵有他的經曆，也有被刻意訓練出來的眼力。

    想起那些年近乎殘酷的訓練，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

    而若隻論眼力，古鯉兒甚至還及不上鼻涕蟲。

    是的，在心態上，古鯉兒不及耳窿，偷兒技巧上，不如黃毛，而在眼力上，不如鼻涕蟲。

    如果非要說他在幾個乞兒中有什麽優勢，那可能是兩個方麵，一是他沒有弱點，無論是心態、技巧還是眼力，都在水準線上，二是他的原則性最強，他心中所堅定的事情，連神靈都要讓道。

    “所以，我現在該叫你龍二師姐了。”古鯉兒笑道。

    “嗯，我代表我們四姐妹請你幫我們一個忙。”龍師姐點點頭。

    “還未請教四位師姐尊姓大名？”古鯉兒抱拳。

    “我們四姐妹是按照霓裳羽衣四個字排的輩份，我叫龍裳。”

    “龍裳師姐，不知有什麽師弟能幫上忙的，不妨攤開來說說。”

    “你多久能修煉到甲字輩？”

    “呃，這個……”古鯉兒不知如何作答，他剛剛入道，距離甲字輩最低要求都還差著兩個大的境界，堪稱遙遙無期。

    “給你三十年夠不夠？羅小竹大師姐用了十三年，從一個癸字輩弟子成了甲字輩的最強者，我不需要你達到她那種程度，隻需達到甲字輩弟子的最低要求就行了。”

    “然後呢？”

    “然後，幫我去一趟甲字輩弟子專屬的一個試煉之地，見一個人。”

    除了癸村，其餘九個村子都有自己專屬的試煉之地，例如壬村，就有三個試煉之地，柳清園就是其中之一。

    “就這麽簡單？”古鯉兒一愣。

    “當然沒有這麽簡單，等你成了甲字輩弟子，來這裏找我。”

    “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

    “你確定？”

    “小心點就不會有危險。”

    “那還是有危險。”

    “你拿了我的養念草，難道就像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龍裳瞪眼。

    “你在威脅我？”古鯉兒皺眉。

    “不，我在請求你，相信我，你去找那個人得到的好處比我更多。我是無償為那人提供幫助，真正要見你的人是他。”

    “他是誰？”

    “蕭師空，十幾年前的甲字輩大師兄，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被囚禁在甲字輩專屬密境，至今未能獲釋。”

    蕭師空？這個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在古鯉兒之前，最快學會第一種神通的兩個人之一

    “為什麽是我？”古鯉兒目光閃動，似在思索。

    “這你就別問了。”

    “因為那滴血？你三妹取了我一滴血。”古鯉兒淡淡說道。

    “太聰明的人通常活不長久。”龍裳麵色一冷。

    “你會保護我的，不是嗎？你們四姐妹都會保護我。”

    “除非你答應幫助我們。”

    “答應就答應，但你們得給我點好處。”古鯉兒眼珠子一轉，笑道。

    “你想要什麽？養念草還不夠？”

    “一個妖囊，我隻要一個妖囊。”古鯉兒說道。

    “拿去。”龍裳笑了笑，隨手拋過去一個巴掌大的皮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