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古鯉兒化身的雙頭魚衝來之時，鐵一試圖躲避，卻發現在水中根本沒有可能，對方的速度之快，遠遠超過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動，希望自己的判斷沒錯，對方就是古鯉兒。

    雙頭魚並沒有攻擊他，而是繞著他轉了幾圈，然後停在他身前。

    有哢哢聲響起，在水中聽起來有些沉悶，雙頭魚片刻功夫化形成古鯉兒的模樣。

    鐵一睜大了雙眼，他的感覺果然沒有錯。

    古鯉兒伸出手，指了指上麵，意思是上去說。

    兩人衝出水麵，迅速鑽入一片林子裏。

    古鯉兒張嘴吐出一身衣服，慢慢穿在身上。

    “你修出了妖囊？”鐵一震驚。

    “三龍，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也可以。”古鯉兒看著他，淡淡說道。

    “你和我，都是妖？那耳聾、黃毛他們呢？”三龍臉色微變，“當年老乞丐為什麽養我們？我們究竟算是什麽？”

    “我們未必是妖。”古鯉兒沉吟說道，他一直以為自己化妖是因為左臂的緣故，但如果三龍、耳聾等人也可以化妖，那就一定不是因為左臂的神骨。

    “那是什麽？”

    “如果我的推測不差，我們應該是人妖二族的混血。”古鯉兒斷言道。

    “誰是我們的父母？”

    “這得問老乞丐了。”古鯉兒聳聳肩。

    “那老東西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天下那麽大，去哪裏找？”鐵一咬牙說道。

    “他一定會來找我們，否則他花了那麽大的精力，又是為什麽呢？”古鯉兒說道。

    “你現在究竟是什麽狀態？”鐵一問道。

    “血脈返祖，記憶傳承。我在化形之時繼承了來自雙頭魚一族遠古的記憶，掌握了雙頭魚一族的戰鬥本能和種族天賦神通。但我跟化形的妖族仍有不同，妖族化形成人依然遮掩不掉妖氣，但我本體是人，化妖是結果，與妖族化形正好相反，我一旦恢複人身，身上就不會有任何妖氣，這就是我們這種人妖二族混血的最大優勢。”

    “也就是說，隻要我修出妖囊，我也可以化妖？”鐵一沉吟說道。

    “三龍，也許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古鯉兒看著他，正色說道。

    “怎麽聯合？”

    “脫離四邪靈，與我一起行動。”

    “不可能，你根本不了解四靈，一旦信奉四靈，永無脫離之日。”

    “廢掉法身，重修自我。”古鯉兒說道。

    “你這是想讓我死，修自身就是與漫天神靈為敵，也包括與四靈為敵，你以為這樣能活下來？”鐵一冷哼說道。

    古鯉兒雙目突然有猩紅光芒閃過，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團發光的煙霧，這團煙霧化作一個巨輪，在他腦後旋轉。一股強悍到極致的威壓從他身上傳來。

    這一幕讓古鯉兒看起來就像是神靈般威嚴。

    “法身成輪，外顯天地！你突破到了見天地境界？！”鐵一驚呼，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指著他說道，“這股意誌之力，難道是你自己？”

    “不錯，我觀想自身，而且憑借剛才血脈返祖的契機，一舉突破到了見天地的大境界，已經可以調動天地之力加持自身。我如今大約相當於隱流宗丁字輩弟子的境界。”

    “不可能，觀想自身如果突破境界，會有天罰地怒！”鐵一說道。

    “你說的對，你最好跑遠點，他們馬上就來了。”

    似乎為了印證古鯉兒的這句話，天上突然傳來一聲霹靂聲響，翻翻滾滾的黑雲開始聚集。

    “三龍，我不會騙你。神靈已隕，四靈已死，與其為他們奉獻靈魂，何不重修自身，讓自己成為頂天立地之人。”古鯉兒說罷，轉身跑了起來，迅速跳入河中。

    龐大的妖氣衝天而起，古鯉兒在入水之後，重新化作魚身，以驚人的速度向著上遊而去！

    數道身影淩空落在鐵一身旁，郝然是白麵女子一行。

    “拜見靈使。”鐵一恭敬說道。

    “古鯉兒呢？”

    “跳進河裏了，他實力大進，我不是對手，如果不是靈使恰好趕到，我必定已經死在他手裏了。”

    “這股妖氣是？”白麵女子皺眉。

    “不清楚。”鐵一目光微動，說道。

    “鐵二和鐵五就是死在這隻妖手裏，這隻妖至少兩百年道行，我們對付不了。”鐵三說道。

    “撤吧，以追尋九神骨為第一要務，古鯉兒此人，今後若遇到，再殺不遲！”白麵女冷哼一聲，抬頭看了看天象，說道，“我們的人似乎並沒有突破境界，為何會有天罰地怒？”

    四邪靈信徒突破境界同樣會有天罰地怒出現，故此她才會有此一問。

    “與古鯉兒交手之時，我察覺到他是觀想自身入道。”鐵一說道。

    “原來如此，速速離開此地，免得成了他的替罪羊。”白衣女子揮手，帶著一幫人迅速離去。

    古鯉兒身上的傷勢在化妖之時已經痊愈，此刻正是狀體最好的時候，區區天罰地怒不可能對他造成太大影響。

    他唯一擔心的是，萬一又有一個神靈下界，那將是一場真正的惡戰。

    上一次多臂下界，因為輕視他，準備並不充分，攜帶的伊太也隻是一點點，被古鯉兒反殺。

    如果再來一次，必定會派一個更強的神靈下界。

    隻是天地之間自有規則，神靈已隕，殘存意誌裹挾伊太下界，隻能發揮微弱的力量，雖然比一般修士要強很多，但古鯉兒並不是普通的修士。

    古鯉兒識海中存儲的伊太已經消耗了大部分，重新恢複過來至少需要數月時間，他最大的依仗沒有了。

    不過，他如今血脈返祖，掌握了雙頭魚一族某種天賦神通，境界也突破到了見天地，實力比之前對戰多臂大仙時強了太多。如果神靈真要下界殺他，鹿死誰手仍未可知。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落入大河。

    眨眼之間，方圓數十丈範圍內，大量魚蝦被波及死去，紛紛翻著白肚浮出水麵。

    古鯉兒在水下沒有閃躲，因為這道閃電的威力實在一般。

    正當他以為接下來就是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之時，天上突然雲消雷散，滾滾烏雲竟是眨眼間消失無蹤。

    天罰地怒竟然就這麽消失了！

    古鯉兒跳出水麵，重新化作人形，張嘴吐出衣服再次穿上，皺著眉頭看天空。

    神靈這是慫了？竟然就隨意劈了一道閃電就退了？

    越是這樣，古鯉兒越是心驚，因為神靈不按套路出牌。

    難道又有神靈下界？

    不可能，天地之間的勢已經消散，神靈失去了下界的通道，已經沒有機會下界殺他了，隻能等待他下一次進階，讓天地之間再次成勢，形成一條通道。

    之所以會有天罰地怒，是因為觀想自身者每次進階，都會因為力量的變化導致天地之間形成巨大的勢差。

    勢差之間可以形成通道，神靈借助伊太，可以進入這條通道，下界殺人。

    古鯉兒麵色凝重，仔細觀察天空，臉色漸漸變化。

    “明白了，這是在積蓄力量，等待我下一次境界，集合兩次進階的勢差，讓下界的神靈可以施展更大的力量！”

    想明白了這點，古鯉兒不得不佩服這些神靈的老謀深算，他們知道即便再來一次天罰地怒，依然殺不死古鯉兒，所以選擇了隱忍，試圖一次性殺死古鯉兒。

    也就是說，古鯉兒下一次進階，將會經受難以想象的生死考驗。

    古鯉兒心中前所未有地有了危機感，他必須在那之前變得更強，才有可能抗衡第二個下界的神靈。

    ……

    ……

    三萬裏無人區，中央之地。

    胡九涅渾身是血，站在華仲的身前。

    華仲看起來似乎更加淒慘一些，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頭凹進去一塊，胸腹部一片血肉模糊，一條胳膊斷了，詭異的扭曲著。

    “該結束了，你不是我的對手。”胡九涅輕歎。

    “嗬嗬，我差點就殺了你。”華仲有氣無力地笑著，咳出了一大口血。

    “我承認，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對手。”胡九涅緩緩抬起手，下一刻，他就要殺死華仲。

    “呸，來吧。”華仲大笑。

    就在此時，胡九涅突然神情一僵，收起了手，目光透過原始密林，看向東方。

    “似乎，那個小家夥發生了一些變化，嗯，越來越有意思了。”胡九涅淡淡說道。

    “小家夥？”華仲一愣，他的實力與胡九涅相差不大，對方能感應到一些什麽，按道理他也能感應到，但很快他就釋然了，嗤笑道，“我忘記了，你有九條命，想必你那些隱藏在人族境內的分身又給你傳遞了什麽消息吧？”

    “不錯，那個叫做古鯉兒的小家夥，如今已經成長到了足夠我將目光看過去的地步了。”胡九涅笑道。

    “你最好不要動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華仲惡狠狠地說道。

    “越來越有意思了，我在想要不要放過你……這個世界已經很無趣了，如果你也死了，就會更無趣。”胡九涅伸手摸了摸下巴，沉吟說道。

    ……

    ……

    隱流宗，斷雪崖後山，一個男子抓起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酒，目光微微一動，喃喃說道：“開始了麽？很好，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