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你幫幫我

字數:2418   加入書籤

A+A-


    一大早,青城的上空布滿了黑壓壓的烏雲,沉重而無邊,頹廢和煩躁充滿了每一個人的胸間,讓身處鋼筋水泥之中的人們猶如困獸,急於找到一個出口。

    穆清瑤坐在心安堂的沙發裏,看著杯子裏飄忽不定的白煙發著呆。小紫此刻正在輪回戒指裏閉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一個人的心安堂顯得大而空落,無端使人覺得壓抑。穆清瑤在心頭輕歎了口氣,拿起杯子,想喝一口熱茶,借機溫暖一下自己。誰知剛一低頭,鼻子裏一熱,一滴紅色的血滴入了杯裏,在茶水裏孕開了一朵妖豔的花,而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了一道若有似無,壓抑而隱忍的哭聲。輕蹙了下眉頭,心裏頭再次歎了口氣,穆清瑤放下手中不能喝的茶水:“好了,別再哭了,說說看,我能幫你什麽?”不說還好,一說了,哭聲不但沒有停歇,反而還有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當第二滴血流出鼻管的時候,穆清瑤火了,左手“嘭”的一聲拍在了麵前的茶幾上,“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你立刻住嘴,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說的話,你以後也別想再說了。”哭聲噶然而止,怯怯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別,別,別,我說,我不哭了,求求你聽我說,幫幫我!”穆清瑤抽出一張紙巾,一邊擦著鼻底的血,一邊翻了個白眼:媽的,早這樣不就得了,還害我白白損失一滴血,真是人太善良,連鬼都欺。伸手比了比對麵的沙發:“坐下說。”

    隨著耳邊一陣陰風掠過,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了一個女子。抬眼看了下,穆清瑤也不禁在心底讚上一句,好一個小家碧玉。隻見對麵的女子生了一張略圓的臉,及腰的長發披散著,露在外麵的半月形的小巧耳朵,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一雙大大的眼睛此刻正怯怯的看著穆清瑤,裏麵淺淺的蒙著一層水氣,那眼神兒看著真真是叫人一個揪心。而最妙的還是那一張櫻桃小嘴,雖說現在隻剩下死人的慘白,但小小的,厚厚的,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浮想聯翩。隻是此刻她的身上穿了一件大紅的嫁衣,上麵用金線繡著的鳳凰栩栩如生,款式也是新穎,一看就知道是為了她量身定做的,價值應是不菲。本是喜氣的大紅,但穿在一個死人的身上,卻更是突顯出她臉上揮之不去的灰敗和青白。

    穆清瑤不動聲色地把這女子打量了一番,心裏也有了個大概,應是紅顏薄命,將嫁之時不幸隕命,心有不甘,想著再續前緣什麽的。罷了,看著是個苦命的,如果所求不是難事,就都允了吧,也好讓她能安心投胎。心下方定,穆清瑤假意咳了咳,開口道:“說吧,你今日找我為的是什麽,如果所提是合情合理的,我倒是不介意幫你一幫。”女子聽了,立馬緊張了起來:“這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算難,我隻求你能幫我救一個人。”“哦,救人這事,我想你該找警察叔叔吧。對了,你是鬼,找不了,那我幫你打110,幫你轉述好了。”“不,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說,我也隻能找你說了。聽過之後,求你能幫幫我。”“那你說說看。”

    女子定了定神,陷入了回憶之中:“我叫陳菲兒,今年24歲,是青城裏無數小白領中的一員,我有一個未婚夫,他叫李浩,是青城市中心醫院的一個腦科大夫。本來,我們定於今年年底就完婚的,你看,這件嫁衣就是李浩為我設計和定做的,很漂亮吧。可惜,兩個月前的一場車禍卻將一切都改變了。記得那天是周六,我們兩個都不用上班,李浩說要開車帶我去青城郊區看花海。本來一路上都挺高興的,眼看著就快要到目的地了,可誰知,在轉過一個彎路之後,迎麵來了一輛麵包車。這輛車為了超車,別到了我們這邊的車道上,而且因為超車太過,當看到我們的車時,根本就刹不住車了。當時,麵包車是正麵迎著我這邊撞來的,隻要撞上,我必死無疑。當時我都蒙了,坐在那裏動彈不得。突然間,我看到李浩猛打了一下方向盤,車輪發出”吱“的一聲響,把我驚醒,這時我看到,自己己經偏開了麵包車的正麵,換成李浩正麵迎了上去。我的老天,他這是要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啊,這怎麽行,我不允許。我一把搶過方向盤,把方向往他那邊打到了底。結果,兩車還是撞上了,我和麵包車司機當場就沒命了,而李浩重傷,在重症病房足足呆了10多天才醒過來。其實車禍發生的當天我就知道自己己經死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會以這樣的形體逗留在陽間。當時我什麽都顧不得了,隻一心想著要讓李浩活下來。我在醫院守著他,剛開始他一直不醒,我在他耳邊不停的說話,不停的想摸他,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沒人知道我的存在,後來我隻能看著他流淚。但是我一流淚,李浩就流鼻血,像你剛剛那樣,流個不停,那麽多的血,嚇得我也不敢哭了,我一不哭,他的鼻血就停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再也不敢哭了。好在,最後他終於醒了,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出了院。我以為他會忙著幫我辦喪禮的,結果他把我父母和他的父母都勸回了家,說是他會把一切都處理好。我就天天跟著他,看著他去買了一個大大的玻璃容器,往裏麵倒滿了福爾馬林,通上了氧氣,然後把我的身體放了進去。白天,他照樣若無其事的去上班,誰也看不出他有什麽不對頭,隻是到了晚上,他會把我的身體從玻璃容器裏抱出來,幫我穿上這件大紅的嫁衣,幫我打扮,然後就對著我整晚整晚的說話,說我們的過去,說他的自責,說他的生不如死,他說,他要陪著這樣的我慢慢的死去。我每夜每夜的看著這樣的他,心如刀割,但是卻無法讓他知道我的絕望和不舍,隻能默默的流淚,這時候他就又開始流鼻血,但他一點都不在乎,還說老天憐他一片癡心,快要讓他去找我了。

    我當初拚了命的要讓他活下來,我怎麽會讓他這樣等死?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突然間想起曾經聽人說過心安堂,知道這裏的人一定能幫我,所以我找來了。我求你了,請你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除了你,我還能求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