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惜？嗬嗬，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聽到人對我說這個詞。真不知道我是該大大的感動一把呢，還是該說你這個人太假呢？”

    陳娟說完，笑看著張庭軒，但那抹笑，怎麽看著怎麽讓人覺得心酸得不行。

    張庭軒低低的歎了一口氣：“無論你信不信都好，我這個人從不會為了討好任何人而去委屈自己說謊話，因為沒這個必要。更何況我和你萍水相逢，而且你現在又是以一個鬼魂的形態出現在我的麵前，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瑤瑤，此時此刻我根本就不會知道你的存在。”

    張庭軒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之所以會說你是個能讓人心生憐惜的女子，是因為從剛剛你嚇我的事上我可以看得出來，你並不是個惡人，就算你生前經曆了那麽殘忍痛苦的事，但你剛剛其實都沒想過真的對我痛下殺手，這就說明了你的良知還在，哪怕是現在變成了厲鬼都沒有改變。”

    陳娟聽著張庭軒的話，慢慢的不再笑了，隻是怔怔的獨自喃喃道：“良知，良知，你說我還有良知？我現在是個鬼啊！我是要找朱誌這個禽獸報仇的啊！我還有良知那說明我還會心軟，我就連做鬼都做得這麽的失敗，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陳娟說到最後，竟一時瘋魔了一樣，淒厲的大喊著，奮力的掙紮著，妄想把自己從背後的牆上掙脫出來。而隨著她的喊叫，那原本就有些崩裂的牆體也不住的往下掉著石灰。

    張庭軒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會讓陳娟如此的激動，聽到她的嘶喊，下意識的雙手抱著自己的頭，準備迎接隨之而來的頭痛欲裂。可是等了好一陣子，卻沒有任何的動靜，才想起早前穆清瑤幫他做的防護罩。

    抬眼看了看旁邊的穆清瑤，看到她也正看著自己，那眼神裏明顯帶著一些無奈和無力，卻沒有任何對自己把事情搞砸的指責，張庭軒心裏不免一陣感動。但是當他轉頭看到痛苦掙紮的陳娟時，心裏卻是無來由的一痛，為這個命運多舛的女人。

    張庭軒忍不住的急聲道：“報仇對你來說難道就真的那麽重要嗎？你怎麽不為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想想？如果他們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你讓他們怎麽受得了？”

    陳娟一聽他的話，竟是停下了掙紮和淒厲的大叫，隻是自嘲的看著張庭軒說道：“家人？嗬嗬，我有家人嗎？就算曾經有過，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也該不記得我這個女兒了吧？對他們來說，我不過是一個能隨便發賣的東西，就跟家裏養著的豬狗沒什麽兩樣。你說，這樣我算是他們的家人嗎？”

    陳娟說完，也沒打算等對麵的兩人回答，隻是自顧自的說著：“當初我會來到這裏，也完全是因為你口裏所說的家人。他們為了能從村長手裏多拿那麽幾百塊錢的救濟款，竟然自願把我送給村長的傻兒子做老婆。

    是，從小我心裏就明白，自己終有一日會被父母這樣子賣掉換錢給哥哥們娶媳婦，誰讓家裏窮呢。但是為什麽？為什麽隻是那麽區區的幾百塊呢？難道我在他們心目中就隻值這點價錢嗎？還有那個傻子，他們明明知道已經有好幾個女孩子被他發狂時給活活打死了，他們怎麽還能這樣毫不心疼的就把我給送了過去？難道在他們的眼裏，我其實一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陳娟說到這裏，嚶嚶的哭了起來，那其中的悲哀，一點一點的漫延開來，直達穆清瑤的心中，把她心裏那道腐爛不堪的傷口攪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