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驚心脫險 幸識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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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在客棧聽說了有關大盜的消息以來,天承就無數次地臆測過他的樣貌,青麵獠牙、滿臉紅胡子的韃子?說實話天承沒見過幾個北方人,也完全想象不出會是個什麽形象,但是對於其性別卻從沒有過懷疑,必定是個男人!隻有男人才有這個膽量、機智和身手。但事實大大出乎天承的預料,難道剛才是自己的錯覺?天承轉頭瞥了一眼大盜,麵罩黑紗,隻露出兩隻眼睛,一時也難以辨清男女,此時大盜也轉頭望向他,借著月光,天承看到他眼神中除了感激之外,還有些讓人難以說清的東西,似乎在哪裏見過,眼下來不及多想,等脫身以後再詳細地問他。盤算間,兩人已經出了破廟,一路向東邊逃去。

    這時王五已將其他的捕快帶到破廟裏,金捕頭等四人緩過勁來,爬起來,率眾人在身後邊追趕。要甩開這些半吊子的捕快本不是難事,但此刻大盜的腿受了傷,非但不能施展輕功,就是走的快一點都十分艱難,所以兩人始終無法擺脫追擊,幸而這是在城裏,可以走街串巷的躲避一下,爭取些時間。即便這樣,追兵還是越來越近,眼看就差一條街道的距離了。

    這時大盜把自己搭在天承肩膀上的手臂拿了下來,天承不明白他這是何意,轉頭問到:“你這是做什麽?”

    氣喘籲籲的大盜終於張嘴說話了——“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竟是個女子的聲音!

    天承聽的清清楚楚,心中大驚,這大盜果然是個女人!天承本來就沒打算自己一個人逃跑,此刻又確定了大盜是女子,心中更增添了幾分敬佩,況且身為男子,豈有丟下女人不顧的道理,於是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到:“我不會丟下你的。”說著又將大盜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繼續往前跑。

    大盜此時也極為矛盾,她一瘸一拐地跑著對天承說:“你一個人還可以脫身,若非要帶上我,咱們隻有一起被抓住份,況且你本就不是強盜,不必為我吃這個官司。”言語間帶著懇切和哀求。

    天承打定主意要幫她脫身,所以隻是聽著,並沒有回答,更沒有要自己走的意思。他的目光閃電般的劃過周圍的一切,腦筋飛快地轉動著,哪裏能夠找到一個藏身之處呢?天承的目光停留在一條漆黑的深巷中,他低頭看著大盜,兩人目光交織,一瞬間便有了默契,大盜緩緩地點點頭——那就賭這最後一次吧!

    兩人鑽進了巷子,誰知道這巷子裏太黑了,剛才兩人竟然沒有看清是一條死巷,現在再轉身出去已經來不及了,剛好巷子盡頭放了幾個破籮筐,兩人情急之下,隻得靠在一起,挑了一個最大的扣在身上。透過籮筐的縫隙,兩人可以看巷子外,十來個捕快手舉火把,衝了過去,當真沒有人注意到這條死巷子,聲音漸漸地跑遠了,兩人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忽然有一個捕快又饒了回來,手裏舉著火把朝巷子盡頭照,緊接著邁步往裏走來,躲在籮筐中的兩人隻看到火把的亮光越來越近,腳步也越來越清晰,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天承分明能夠感受到大盜狂亂地心跳,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隻是這種時候,即使再害怕也要表現出鎮定的樣子,這樣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捕快來到籮筐堆跟前,用腳撥弄著,沒發現什麽異常,最後來到了這隻最大的籮筐跟前,眼看兩人的行蹤就要暴露,大盜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將匕首攥在了手裏,天承輕輕地按住了她握著匕首,微微地有些顫抖的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一切交給我,同時自己,也握緊拳頭,做好了一躍而起,瞬間製服捕快的準備。

    就在這時,巷子口探進了一個腦袋,顯然是這名捕快的同僚,他扯著嗓子朝巷子裏喊到:“你磨蹭什麽呢?往東邊去了,趕緊追啊。”

    “來了!”裏邊的人應了一聲,緊接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巷子的入口處。

    不一會周圍安靜下來,大概捕快都走遠了,兩人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天承扔到兩人頭上的破筐,說到:“這裏不安全。”說著正要扶起大盜,想到大盜是女人,猶豫了一下,大盜看著天澤說:“都是習武之人,就不必拘於禮數了。”

    天承點點頭,扶起大盜說:“我們去哪裏好?你有藏身之處麽?”

    “我家離這裏不遠了,你跟我來。”說著天承又攙起了她小心翼翼地鑽出了巷子

    在大盜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了一座宅邸跟前,天承抬頭一看“都尉府”,驚奇地問道:“你住在這裏?!”

    “恩,這裏是我家。”女子點點頭,終於拉下了麵罩。

    天承仔細一看,正是白天在府門外給難民分發食物的美貌少女。此刻她的臉上已然沒有了白天那般柔美,卻是另一番颯爽英姿,天承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門被輕輕推開,女子先進了房間,天承進來後趕忙把門輕輕的關上。女子點亮了一根蠟燭,用紗罩住,坐下以後,先低頭去查看自己的傷勢。

    天承興奮地說:“原來你就是劫富濟貧的俠盜!當真想不到會是個女子!”

    女子噗嗤一聲笑了,“俠盜?什麽俠盜啊,我叫韓淩雁,都尉韓擒彪是我父親。今天真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在劫難逃。”

    天承聽了有些難為情,撓撓後腦勺說:“何必說謝呢,我叫李天承,現在已經是你的同黨了,嗬嗬。”

    韓淩雁一聽又笑了,問到:“這三更半夜的,你怎麽會跑到廟裏麵去呢?”

    天承說:“從你離開王府那會兒,我就跟在你後麵了。”

    韓淩雁點點頭說:“哦,跟了我這麽久,我竟然沒有察覺。”接著又是一驚,抬頭問到:“你既然是王府裏的人,為什麽不抓我,反而還要幫我呢?”

    天承解釋說:“我隨師到王府中給王妃看病而已,並不是王府的人。不過,你為什麽要——”天承欲言又止。

    “為什麽行竊,施舍乞丐?”韓淩雁搶先說出了天承的心裏話。

    天承好奇地點點頭,注視著韓淩雁,想要聽他解釋。

    韓淩雁麵色變得凝重,“這兩年豫州戰爭頻發,今年又發蝗災,幾乎顆粒無收,當地百姓紛紛背井離鄉,九月以來,又大量難民從豫州和兗州而來,身為國之重臣,肩負安定一方百姓的使命的刺史理應賑濟災民,可是本州刺史,非但坐視不理,還勾結奸商囤積糧食,趁機抬高糧價,現在連本地的百姓也買不起糧食,幾乎也成了災區,每天都有人餓死在街頭。”

    天承聽了,一拍大腿罵到:“真可惡!”

    韓淩雁繼續說到:“家父幾次求見刺史,要求賑災,他不是不見就是推脫,更是以家父是武將為由,不肯聽他的意見。家父不忍心見百姓挨餓,隻得用家裏的積蓄買高價的糧食周濟災民。他本是個清官,從不肯刮取民脂民膏,家裏的積蓄已經花去大半,現在為了節省開支連家丁都遣散回家了,隻剩幾個年邁的仆人。”

    天承聽了也有些難過,點點頭說到:“怪不得府裏連個巡夜的人都沒有。”

    韓淩雁說:“我想幫父親排憂解難,可我一個女孩子,又幫不上什麽忙,幸好從小請師父傳授了我些輕功,所以才出此下策,做了竊賊。”說著眼淚幾乎掉了下來。

    “你不必難過!”天承站起身來一臉認真地說到:“一個女子,能心係百姓,做出劫富濟貧的義舉,在我和那些難民眼裏,並非雞鳴狗盜之輩,而是大仁大義之士,那些坑害百姓的貪官汙吏才是真正的國賊,應該感到羞愧的是他們。”

    韓淩雁見天承說的懇切,有些感動,擦了擦眼淚,笑著點點頭說到:“謝謝你能理解我。”

    天承低頭看著韓淩雁受傷的腿問到:“你的腿怎麽樣了?”

    韓淩雁說到:“沒什麽,皮肉傷而已,上了藥幾天就能好。”韓淩雁遲疑了片刻,“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吧。”

    天承這才想起已經快天亮了,況且這裏是女孩的閨房,自己不便久待的,便說道:“是啊,天快亮了,要是被大師兄發現就麻煩了。”說完轉身走到門前,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韓淩雁說到:“如果我要找你該怎麽辦,我是說萬一。”

    韓淩雁想了想,解下一隻耳環交到天承手中說:“讓門上的人把它交給我就行。”

    天承把耳環握在手心,說了聲:“現在到處都布下天羅地網,你不要再冒險了,多保重。”說完戀戀不舍地出了門。

    韓淩雁望著天承的身影飛出了院牆才將房門合好,背靠在門上若有所思,緊接著又微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些許地欣慰和羞澀。

    天承一路摸回了王府,趁著黎明巡夜的人都倦了,得空鑽到自己的房間,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