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骨

    第五章：絕處求生

    少女清音脆若白露滴落霜竹，平靜澄清如秋湖冰月，請戰。

    第二次。

    洛回生的眉眼間有了猶豫，但是一瞬又被遍地的猩紅染紅冷靜。

    他不再猶豫。

    銘刻著流雲的長劍被洛回生抽出，劍鋒垂地，飛濺起一地雪花，卻未帶著殺機，隻是單純的劍氣。

    見狀，紀梨那一直滿是失望的容顏微微一怔，鳳眸中隨即劃過一抹笑意和微不可見的喜悅。

    歲月如歌，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有些人，有些事，縱時光流逝，泯滅成灰，卻依然鮮活於記憶之中。

    “請賜教。”

    第三次。

    清音落，劍風起，少女紅衣攜著鋒芒而來，掀翻一片雪華燦爛。

    “哐——”

    劍氣兩兩相撞，爆炸鏗鏘之音響徹山巔。紀梨紅衣在風中翩然，那看上去似乎一觸即碎的璃劍將流雲劍壓迫成一個極為驚心動魄的驚險弧度，堪堪擦過他的麵容，割斷一縷墨發隨風。

    紅衣翻轉間劍氣縱衡，青衫漂移間鋒芒溫潤，但是誰都沒有帶上一點殺氣，隻是單純的劍搏。

    但是，那也足夠了。

    這個世上，誰家少女膽敢向高高在上的青雲榜探花請教？誰家少女膽敢向昭國四大家族之首的洛家少主拔劍？

    那原本，就是需要勇氣的一件事。

    然而，她最不缺的，便是勇氣。

    所以，那便足夠了。

    滿天金戈伴隨雪花襲來，仿佛秋風吹落黃金英，遍地殘戈鐵馬聲。

    “這便是你所用盡一切來守護的家族。”紀梨淺淺微笑，話中一語歎息，“也是你不惜與我為敵的家人。”洛回生抿唇沉默不語，流雲劍撥開幾根金箭，目光複雜，“終究還是拖累你了。”

    “你連累我也不是這一回兩回了。”紀梨笑笑，“況且如今你拖累的又不是我。”洛回生驀然無語，“終究還是麻煩你了……”

    金箭劃過夜色，紀梨笑容不變，“出動了三百麒麟衛，青雲榜上排名七十一的俊風公子，洛家回生，還是不放心麽？”“對待帝女殿下，誰膽敢輕言有把握放心呢？”略顯輕浮的聲音傳來，洛回生回頭，一瞬沉默。

    “洛二爺所說的，太過誇張了。”紀梨偏頭，纖指拂過璃劍寸寸，清麗的眉目間看不出喜怒。“哎呀呀，帝女可真是太小看自己了。”出來的青年一襲錦緞織金鎏光，跟洛回生略有二三分相似的眉眼間滿是陰翳，“不知帝女，對著我，還好出劍嗎？”

    這話仿佛是打趣，紀梨卻知道，這還真的。

    青雲榜上探花，洛家回生，點金榜上榜首，洛二爺，斬天洛陽，縱然插翅，亦然不可求生。

    但是，那又如何？

    紀梨抬頭，一雙鳳眸中光華流轉，耀耀芳華，“是挺不好出劍的。”看著洛陽臉上如意料那般浮起的得意笑容，紀梨勾唇淺笑，手上璃劍在月色下流光溢彩，“但本帝姬還是想試一試。”

    “是挺不好出劍的，但本帝姬還是想試一試。”

    清澈的聲音在雪山之巔響起，似也帶著這山巔的冷意。連胤看著不遠處持劍而立的紅衣少女，勾唇一笑，無邊風華寂絕色。

    似有所感，洛回生偏頭，正對上那人的笑容，當下一震，“阿梨……”“嗯？”紀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眉間一簇，“未初，等下我和洛陽動手，你記得帶他走。”“什麽？”洛回生回頭看著紀梨，“你不是二叔的對手。”

    “那又如何？”紀梨看著洛陽那雙詭譎陰沉的眼睛，反問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蠢。”洛回生站到紀梨身前，眉眼淡漠。“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聖人也。”紀梨越過他，迎著洛陽的目光，緩緩舉劍。

    “昭國紀梨，請賜教。”

    置於死地而後生，鳳凰涅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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