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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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若蒽等人得到劉路的允許,都準備了東西興致勃勃地出門了,雖然劉路叮囑了很多事情,但也不影響他們對新世界的好奇。
“這個世界好大啊……”若陽高興地張開雙臂,望著蔚藍色的天空。
“是啊。”米露也有點小興奮。
“好香啊,看,有人在賣包子。”若芬興衝衝地跑到攤位上去。
若蒽笑笑,雖然她也很激動,但是她是這裏最厲害的,劉路讓她好好照顧其他人,出門肩負任務的她自然要表現得沉穩一些。
四幽和寧啟雖然都是皇家人,讀過跟外麵相關的書籍,但也是第一次出來外麵,心中同樣帶著向往與新奇。
若芬買了一袋包子後跑過來,正要給每人發一個,突然看到遠遠一處聚集了很多人,大夥麵麵相覷,都湊過去瞧瞧熱鬧。
還沒看到裏麵的場景,就聽到圍觀的人瞧熱鬧的聲音。
“我就說吧,這樣是沒有好下場的……”
“就是啊,奴隸就是奴隸,居然還敢想其他的事……”
“活該啊……”
“瞧這姿色,真是可惜了這女奴了……”
“你聽說了嗎,那個好像是攝政王下的人……”
“攝政王?這都敢反抗,果然不要命……”
若蒽等人聽到路人的議論,都是蹙眉,等擠到前麵一看,赫然看到一個全身布滿傷口的女人渾身赤裸地被捆在木柱上,那女人耷拉著頭,不難看出已經是一具屍體,但令若蒽驚訝的是,上麵的女人就是昨日他們見死不救的女人……
若蒽也不知愣了多久,隻知道最後是若弘將她拉出來的,若芬手裏的包子也吃不下去了,跟著他們若弘他們到巷子裏冷靜了一會。
若弘看著若蒽還沒回神的樣子,便在若蒽眼前晃了晃手。
“那女子……我們……”若蒽喃喃道。
若弘安慰道,“不是我們的錯。”
“啊——”若芬忽然叫了一聲。
若蒽立馬回神,轉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小子從眼前快速跑過去。
“搶包子!”若芬生氣地指著那個灰色的身影。
若蒽反手一揮,那個灰色的身影被一股冰冷的寒氣纏住了雙腳,瞬間跌在了地上,若蒽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個頭小小的男孩。
“你是誰?”若蒽站在前麵,警惕地看著那個縮在角落裏的男孩。
那男孩沒有說話,蜷縮的身體也不知是恐懼著什麽而顫抖。
阿古顯然也看出這男孩的害怕,他不禁上前,蹲在男孩身前,“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男孩又往牆角縮了縮。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阿古再次說。
“你們……”男孩露出半張臉,一雙黝黑的眼睛閃動著淚光,“你們會賣了我嗎?”
“不會,我們怎麽會賣了你。”阿古輕聲說。
“當,當真?”他抱緊手中的包子。
“當然是真的。”朝瑾上前,“隻要你好好回答我們的問題,我們不會傷害你。”
男孩的目光往上,看著站著的朝瑾的眼睛,看了好一會,似乎是相信了他們的話,這才道,“……好。”
“首先,你是誰?為什麽來搶我們的東西?”
“我……我叫安緹,是,是逃出來的奴隸……”他說完這句話,害怕地看了阿古等人一眼,見他們沒有異常反應才繼續道,“我躲了好幾天,太餓了……也不敢出去,所以剛剛……剛剛才會搶你們的包子……”
“你是奴隸?”
“是……”安緹又縮了回去,手裏緊緊捧著從若芬手裏搶過來的包子。
阿古看到衣衫襤褸的男孩身上密密麻麻的舊傷,問,“追殺你的人是誰?”
“是閩陵國攝政王的人……”
“攝政王?”祖瀧皺眉,“喂,別管這小子了,閩陵國的攝政王權勢比一國之君還大,我們可惹不起,還是盡量避開他們為妙。”
“我們不管他他會死的吧。”阿古露出為難的神情,剛才他就看到追這奴隸的人很多,就算安緹躲在最隱避的角落,他估計安緹也是遲早會被抓到的。祖瀧讓他們別管,可是他們不管,安緹絕對會死,他低頭看著緊緊捧著包子的安緹,那副模樣看起來好似安緹把手裏的包子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一樣,這讓他更加於心不忍。
若蒽也有幾分猶豫,祖瀧一看,又是不耐煩地大吼,“有什麽好猶豫的,回頭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碰見這個奴隸不交出去就夠麻煩的了,你們還想救他,還不如直接把他丟給當地的官兵來的省事!”
若蒽等人還沒做出反應,被點到名的安緹陡然一激靈,或許是怕若蒽他們真把自己自己交出去,安緹忽然起身,瘋了似的往前跑,阿古一看,瞪了祖瀧一眼,追了上去,阿古一追,其他人便都跟著上去。
安緹跑得很快,阿古隻能做到勉強不被他甩掉,遠遠的,阿古就看見安緹跑進了一處破爛的寺廟,他攔住跟上來的若蒽等人,躲在寺廟外麵,這裏應當就是安緹這些天一直躲著的地方了。
“爹,我帶吃的來了,是熱的,你先拿著暖暖手。”裏麵傳來安緹的聲音,阿古等人麵麵相覷,不發一語。
“爹,我今天看到姐姐了……”
“姐姐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
“頭發跟以前一樣黑,個子也長了,就是……就是……”安緹發出了幾聲啜泣聲,“就是……衣服穿少了……”
阿古震驚地看著若蒽,他說得難道就是今天被掛在木柱上的女子?
若蒽沉著臉點點頭。
“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把姐姐帶回來的……”
“讓你好好看看她,你早就很想她了吧……”
“包子你好好拿著,我再去找點吃的……”
阿古等人躲在石頭後麵,待安緹走了之後,他們才走進了那座寺廟,沒想到,安緹跟那個女子居然還有父親……
若弘拉住阿古,小聲道,“我們這樣進去是不是不太好,會不會嚇到人家?”
“我想進去看看……”阿古今日也不知怎麽了,從看到安緹之後就有點不對勁。
寺廟裏結滿了蜘蛛絲,除了那邊鋪滿枯黃幹草的角落,其餘地方都落滿了灰塵。阿古捂著鼻子走進去,一眼就看到枯草上躺著一個人,“你是安緹的父親吧?”阿古輕輕問,但卻沒有回應,他便再走近了幾步。
“這裏好陰森啊……”若芬害怕地緊跟在若弘身邊,“哥,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沒事,我在呢。”若弘拍了拍若芬的肩膀。
嶽明和朝瑾也感受到寺廟裏的陰冷,都是皺了皺眉。
“他……”阿古忽然發出驚訝的聲音。
“怎麽了?”若蒽上前,就看到安緹的父親青白著臉一動不動地躺在枯草上,他的手裏是安緹剛才塞給他的包子。
“啊——死,死人。”若陽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他一退,就撞到了後邊的若芬,嚇得若芬叫了一聲。
“小陽你幹什麽?!”
“安緹的父親怎麽,怎麽死了……”若蒽都嚇得身體僵硬了。
“我們可什麽都沒幹……”若弘深深蹙眉。
“哼!”祖瀧站在後頭,冷聲道,“一看就是死了好幾天了,都快發臭了。”
“你們怎麽在這裏?!”安緹嘶吼的聲音忽然傳來,站在後邊沒有防備的德陽米露被這尖銳的聲音嚇得不輕,轉頭看到安緹扭曲著臉衝上來,立刻站到一旁去。
安緹忽然回來讓所有人措不及防,此刻大夥都愣在原地,安緹跑過來抱住自己的父親,麵容猙獰地看著阿古等人,“你們想幹什麽,是不是想抓走我爹!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滾!滾!給我滾——”
“安緹……你爹……”阿古看著失控的安緹,聲音忽然有些哽咽。
“滾!給我滾——”
祖瀧上前,看到阿古被安緹尖銳的聲音喊得待在原地,冷聲道,“小子,你爹已經死了。”
“沒有!我爹怎麽會死,你們是不是要殺他!是不是,你們這些禽獸——”
“安緹……”阿古蹲下身,跟他平視,“你爹……真的已經不在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爹,你們別想得逞……”安緹忽然撲上來,緊緊掐著阿古的脖子,眼中充滿血絲,看起來有些恐怖。
“阿古。”嶽明一看,想上來幫忙,卻看到阿古忽然伸出雙手,緊緊抱著安緹。
“去死,你去死——”安緹對著阿古的後背一陣猛錘。
“阿古。”
“別過來!”阿古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壓抑。
嶽明頓住。
“安緹,你給我清醒一點!你爹已經死了!”
“我爹沒死!我爹沒死,他沒死!”安緹下手的力道越來越重,嘶吼的聲音還是十分尖銳。
“死了!他死了!”阿古大吼。
“沒有,沒有!”安緹的眼角忽然溢出淚水,“沒有!我爹沒死,我爹沒死——”
阿古一把將人甩在地上,“好好看,你爹早就死了!”
“阿古,你怎麽了……”朝瑾輕輕問,為什麽他這麽激動……
安緹又撲了上來,“你懂什麽,我爹隻是在睡覺,隻要沒有你們這些人,我爹還可以睡得更香……”
阿古又重重將人推倒在地上,壓在失去理智的安緹身上,大聲吼道,“我爹也是奴隸!”
他的聲音不止鎮住了激動的安緹,也鎮住了要上來拉架的嶽明等人。
“我理解你……”阿古埋下頭,虛脫地說。
安緹的眼淚一個勁地順著眼角滑下來,久久停不住,“啊——”壓抑已久的痛苦忽然化成了淚水,阿古從他身上起來,安緹就像是失了控似的在地上翻滾,他在釋放多年來一直積壓在心頭的痛苦,“啊——啊——為什麽——為什麽,啊——為什麽,為什麽——”
阿古低著頭站在一旁,安緹痛苦的哭聲在他心頭淩遲著,他的眼睛也跟著濕潤起來。
“啊——”安緹痛苦地抓著地上的枯草大哭,嘶啞的哭聲震的在場所有人心頭一顫,這究竟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抑製了多久的委屈,才造成了這般痛苦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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