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中央樓閣借著青色月光將其巍峨的輪廓勾畫出來。

    樓閣卻還是燭火通明，借一隻螢火飛入樓閣裏，見到了樓閣內古風古韻的裝飾景象——立在左右的八道朱紅石柱上麵雕刻著極為精致的龍鳳之像，威武豎立在樓閣之中。

    為中央的便是那樣貌驚為天人的道玄仙子，瞧得階下已經聚集滿了長老和幾位皇室，還有數位大臣。因這天書樓乃皇室，道家二者合力而建，其中自然有著極為深厚的底蘊和資源，必然是天下能人賢士最為向往的地方，因此這一次吸引的人數極為龐大，問題也是頗多。

    “諸位，天書樓已建成，一月之後便是開閣納賢之日。此次前來的後生數目極為龐大，準備工作就有勞諸位長老了。”神情淡然的孟掌教坐於高台，話道。

    “一切工作已經安排妥當，請掌教放心。”

    台下議論聲紛紛，歡笑聲夾雜其間，好不熱鬧！

    ……

    ……

    今日的洛陽街市一如既往地熱鬧，在西麵百米一處府邸外，見一簡素少年站在紅漆門前，對門前一位將士鞠首道：“這位大哥，能否進去通報下，後生王符求見林德大人？”

    將士眼神一瞥所立的少年，見其素衣裝扮，全身皆是樸素，冷哼道：“林大人可不是你等尋常人能夠見的！”

    少年神色一頓，後從袖中取出了一隻黃油書信遞於將士，懇請道：“那大哥能否告知下林德大人，讓他出來取下家師寫於他的信？”

    此時守衛將士此時連眼神都不挪移，語氣間更是冷冽：“小子，你家師是何人？人家拜訪林大人都是親自前來，你家師傅牌麵倒是不小，還要我們林大人出來？你再這般無理取鬧，當心我手中的大刀！”

    許是因為這守衛的嗓門聲太重，被剛欲想出府的林德聽見，府門開啟，聽得皺眉道：“怎麽回事？”

    守門將士急忙鞠身行禮道：“沒事，大人，就是一個黃口小兒在這裏無理取鬧，說要讓大人您親自出來取書信……”

    腦袋一轉，這將士臉色瞬猛轉變，一副冰冷模樣，嗬斥道：“小子，你若是再逗留，別怪我不客氣！”

    少年眼波流轉，神色淡然，向著林德鞠躬，並遞出了手中書信道：“林德大人，這是家師給您的書信。”

    “家師？”林德雙眉一緊，從手上取過來，詢問道，“你家師好大的麵子！”林德身居高位，官場的脾性也是感染了一些，語氣中嘲諷味不少。

    書信拆開，德神色表情霎時轉變，緊握住了少年雙臂，動作還是神色都顯得極為迫切：“玄哥，玄哥他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說話那時，瞳孔中已經布滿了“潮水”，少年沒想到的是師傅在這位林德大人心中數有著很高的地位。

    “家師這些年一直隱居在深山裏，身體一切安好，林德大人尚可放心，且……”少年還想要說下去，卻被林德瞬時打斷道：“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家師一切都好……且還娶了兩房師母……”少年麵色尷尬，實是有些不好意思。

    聽罷，林德麵目煞是一頓，後隨即大笑道：“能娶妻子，說明玄哥還沒老，還沒老！當年一別，也是已經十幾年了。”這聲大笑仰天而發，少年能真切感覺得出其中的欣慰與安心，少年心想少時師傅與這位大人關係必然匪淺。

    倒是一旁的將士聽得懵懵然，可卻很是明白，之前冒犯的這黃毛小子是位貴主兒，身份哪怕是不低，心中暗自焦急起來：“完了，完了，踢鐵板上了。現在的貴主兒，都喜歡穿的這麽簡素嗎？”心中又是仔細想了一想能做林德大哥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單字“玄”，嘴裏輕輕念叨：“玄哥，玄哥……玄，玄。”

    幾秒之後，心中已是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王玄！王玄大人！”將士胸中一顫，頓時雙腳發了下軟，驚懼地連忙抱拳下跪：“下官不知是王玄大人的書信，先前，先前多有冒犯，請請請少俠原諒！”

    林德眉角皺起，斥聲道：“我何曾教過你們以貌識人了？”

    “下，下，下官不敢！”將士懼怕，雙腿愈加地發顫。

    “哼，還不給賢侄道歉！”

    將士想要跪下致歉，少年急忙拉住，話道：“使不得！大哥也是盡職責所在。隻是誤會罷了，大哥不必如此。”

    “哼，若不是賢侄替你求情，今日我必治你罪！”林德悶聲嗬斥，“還不謝謝賢侄！”

    “謝，謝少俠不究！”

    林德也是沒了去外麵的興致，眼前更為重要的必然是自家大哥的具體近況才是首要，在門外敘舊不久，林德便被應邀至府內大堂中，也是招呼下人端來了茶水，點心。

    “王符賢侄，玄哥信中說你此次來是為了治療病疾？不知賢侄得的是什麽病？”

    “師傅也不知道我得的是什麽，隻對我說是隱疾。”

    “賢侄此次來洛陽大可放心，我尋幾位朝中禦醫為賢侄治病。”

    王符站立起身，躬身道：“多謝叔叔的心意，師傅曾說我這病隻有自己能治，所以不必麻煩叔叔了。”

    “好吧。若是賢侄有什麽需求，盡管講出，賢侄不必客氣。”林德扶起還是半弓著身子的王符，淡笑道，“你是玄哥的徒弟，按玄哥的性子，納你為徒，必是把你當做親人看待，我亦把你看做親人對待，親人之間，不必如此拘謹這些禮節了。”

    話落下，就見一位青衣姑娘從門外進來，初看一眼，就覺一陣驚奇，那夜見到了如仙子下凡的道玄仙子，還有借於傘的那位可愛姑娘，此時卻是見到了一位不一般的姑娘，雖是著著青衣，卻是生了一對英氣逼人的眉眼，鼻梁也甚是高挺，若是打扮上一身男裝，定是氣質非凡！此女隱隱中有著與林德的相似模樣，王符心中想著這女子應當是林德叔叔的女兒吧。

    林德見之，隨即笑道：“湘兒，你怎的在家？正好，來，爹給你介紹個人！”

    不過還未等林德出口，卻是聽得青衣女孩道：“你好，我叫林湘，看著我應該比兄台小吧，以後叫我湘兒便是。”

    林德神色一滯，後無奈地笑起來：“賢侄別驚訝，我這女兒天生的男兒氣，我想著是不是老天爺給她轉錯了性別，你瞧，不僅性格像個男人，連這長相都是這麽男兒氣！”可雖是男兒氣，卻又是女子裏的另一般傾城，柔弱是美，英氣還是王符第一次感覺到比喻在女子身上恰為合適，生的竟是這般英俊美。

    林湘臉色一沉，有些“生氣”道：“爹的意思是把我生醜咯？那湘兒醜也得怪爹！”

    “這，這怎麽還怪起爹來了？”林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著自家這個活寶，竟是有些無可奈何。

    饒是身邊的王符看著父女倆之間的對話，也是不由笑了笑，道：“女孩有柔弱之美，也有英姿颯爽之美，湘兒妹妹恰是後者。”

    林湘眼眸轉轉，嘴邊微微上揚，似是一番笑意：“哥哥你是第二個說我有英姿颯爽之美的人。”

    “第一人是誰？”王符自幼跟隨在王玄身前，山村中雖也是結交了不少女孩，但有著這麽隨性的性子自己倒是第一次見，且灑脫，瞬時就親近了不少距離。

    “這第一人可是名氣非凡，世間能與其聲望可媲美的那也就隻有武後和道玄仙子了。”林湘打了個謎，笑道，“哥哥應該知道是誰了吧？”

    王符疑惑道：“這第一人我認識？”

    “肯定認識的啊，他的事跡到現在可是傳頌了幾十年了！世間還能有誰不認識他？”

    王符十一年都處在山林之中，這在自己這裏傳頌了十年的故事也就是師傅口中那些的抗擊外敵的故事，不過每個故事的主角都是同一個人，那人就是王玄，自家師傅。每每師傅用自己的名義帶進故事裏，王符就在心裏不斷鄙夷，師傅別的不會，就會愛吹牛和調戲村裏的寡婦……

    “嗬！你可知道，當年南蠻率領百萬將士南下，你師傅我就僅僅率了幾十萬軍隊，你師父那是隨手一揮，就讓他們消兵數十萬誒！誒，又是那麽左揮手，又是十萬軍隊覆滅！”

    “還記得那些南蠻集結了那些古地之中的邪魔來侵犯，你師傅又是僅率二十萬精兵前去抵抗，又是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啪啪作響！”

    “還有……我記得那時候魏王叛亂，你師父又是率……”

    一幕幕的故事戛然而生，後戛然而止，王符下意識地淡笑回答道：“妹妹說的可是王玄？”

    林湘拍手稱道：“自然是王玄前輩，這世間除武後和仙子外還有誰能有這麽大本事？”

    王符一頓，這口中的第一名竟然真的是自己師傅，那師傅所講的故事莫非都是真實的？在王符滯納那時，林德笑笑，介紹道：“湘兒，你可知他是誰嗎？”

    林湘仔細看了看，後是搖頭：“湘兒似乎與哥哥是第一次見？”

    林德點頭，笑道：“這位就是你玄伯伯唯一的入室弟子，王符。”

    英眉揚起，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盯著王符，似是想看清他一般，說話的語氣也是難以置信：“哥哥真的是王玄前輩的徒弟？那我，我爹真的王玄前輩的義弟？”

    “我是王玄的徒弟，林德叔的確是師傅的義弟，我平日裏也多次聽師傅講林德叔的事跡。”王符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倒是林德笑笑道：“奧？玄哥還說我的事跡？那怕是全是壞事哦！”

    “父親這句話在理，父親少時必然幹過不少壞事！”林湘點頭讚同，一臉的壞笑，極具“嘲笑”著自家的爹。

    “你這丫頭，賢侄麵前就不能說爹爹幾句好話？”林德有些惱，但又是無可奈何。然看著這父女二人的拌嘴，王符竟是想起了自己和師傅以往之間的事，也是這般打打鬧鬧，雖是自家師傅，但平日裏師徒倆卻天天碎嘴子，有時不爭個道理就兩人就不罷休—

    “小子，我是你師父，你這種口氣跟你師父講話？”

    “口氣是口氣，道理歸道理！”

    “伶牙俐齒！”

    “牙齒歸牙齒，道理歸道理！”

    “你……”霎時一陣悶氣，師傅又是吞了一口酒！

    王符會心一笑，不過何時能夠回去，其實自己心裏也沒有底，出來之時，師傅就嚴令自己：“未得功績，不得回來！”可什麽是功績？師傅口中的功績到底有多大？

    打鬧間，卻是聽聞遠處傳來了一聲鍾鳴，且更是連續敲響了兩次，兩聲鍾鳴落入耳邊，林德疑惑道：“這是都城裏的東聖鍾，此時此刻怎會響兩聲鍾鳴？”東聖鍾響一鳴，是為新日初升；二鳴，是為洛陽有盛會開啟之意……幾日前初開天書樓時曾響了兩聲，可今日怎又有盛會？

    “是藏經閣。”林湘答道，“今天是天書樓中的藏經閣開啟之日。”

    “聽師傅說這藏經閣自開建以來，就不斷收集著天下的奇書，據說這座閣樓中還收藏了許多極為稀有的靈籍。”王符也是曾經聽到師傅講過這藏經閣，“天下奇書，皆入其中”。

    “哥哥有沒有興趣一道去看看？”林湘豪爽地提議道。

    王符微睜大了眼睛，好奇問道：“莫非湘兒妹妹也是要去參加一月後的比試？”

    “這是自然！”林湘扮著眼笑眉開的樣子，說話的語氣也甚是堅定，“當今可是武後的天下，武後作為女人能夠如此威風凜凜，氣淩天下！我又何曾不可尋求修煉大途！？”雖是女兒身，卻有著比男子還要深的遠大抱負，才與自己十二的相同年齡，卻是令得自幼年少心熟的王符竟有些暗自佩服。

    “湘兒妹妹將來必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大將軍！”王符不禁稱讚道。

    “多謝哥哥的讚譽……時候不早了，去藏經閣還是有些時間，那我們便早些出發吧。”

    “好。”

    林德看著這才認識了一會兒的二人，心中不由暗自佩服起了自家女兒的才華，這才多長時間，這兩人的對話就跟老朋友一樣嫻熟，“這就一道去天書樓了？這要是下去，女兒不愁嫁啊。這個賢侄第一眼我看的還是很喜歡的。”

    ……

    西南一隅，經閣立在眼前，可……

    還立在王符，林湘二人眼前的，與其說是立，不如說是擠在他們前麵擁堵不堪的人山！

    “來的晚了一個時辰，竟是已經來了如此多的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