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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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子搖搖晃晃,裏頭坐著的王符被搖得有些頭暈,氣不敢大喘,生怕要吐出來。

    “賢侄,徐大人與玄哥乃是至交,稱呼時叫徐伯父就好。”抬轎的途中林德不時提醒著王符一些話。

    “侄兒謹記。”王符輕聲道。然而王符心中有些疑問:“怎麽從未聽師傅講過與這位徐大人是至交?”

    不至一會兒,轎子就已經來到了徐府門前,聽得帶隊領頭下馬躬身道:“林大人,到了……”

    府外,第一眼感覺這府邸並不顯豪奢感,兩邊的石獅也是有些殘破,上麵還沾了好多的落葉。

    林德與王符下了轎子,待得站了幾分鍾,轉頭卻是已經見到了一位著著便裝的年齡估摸在五十歲年紀的中年長者直直地立在了府門前,王符仔細一看,借著微弱的火光清楚地看見這位大人的樣貌—很瘦,或是因為微黃的燭火,使得這位大人的皮膚顯得憔悴,病懨懨的模樣,可一看到他的眼,卻是極有精神力,晶黑的眼珠裏散發出了氣勢來,若是與之對視,恐怕很是容易被氣勢威壓。如其名,眼神如東山浩瀚。

    還未等鞠身行禮,徐東山便是早一步踏出,麵黃肌瘦的臉角掛起了笑容:“你便是王符?”

    “正是晚輩。”王符身軀一滯,行禮的動作掛在半空中。

    “不必行禮,來來來,抬起頭來,讓我瞧瞧那家夥收了個什麽樣的徒弟?”徐東山輕聲一朗,仔細地看了看王符,似是臉上一個角落也不放過,讚歎道,“嘖嘖,竟是個麵相如此俊秀的男兒,且這雙眼睛又生的如此澄朗,眼光不錯,眼光不錯!”

    被這麽突如其來的誇讚,王符煞是有些臉紅,苦笑道:“徐伯父謬誇了。”身旁的林德也是心中暗自驚,眼前的這人真的是朝堂中人人懼怕的威虎丞相嗎?現在怎麽如此平易近人?

    “外麵天涼,進裏麵再說。”徐東山親切地拉著王符的手進了府,還吆喝下人去做些糕點來。

    ……

    ……

    待得來到了大廳前,各自安坐後,隻聽徐東山詢問道:“你師傅現在過得如何?”

    “家師現在采桑種田,很是安閑,一切都好。”

    “嗷?他還會采桑種田了?不得了,不得了。”徐東山輕笑道,“此次你可是來參加天書樓的?”

    “恩。”王符答道。

    徐東山靜靜思考了一會兒,後也是告誡道:“你既然是阿玄的徒弟,資質必然不差,讓你出來曆練一番也是需要,不過,此次天書樓比試的人數極為龐大,且又是聚集了這片大陸上各地的賢能天賦者,競爭極為激烈,你切不可大意!”

    “謹遵徐伯父教誨!”王符謙恭鞠身回道。

    “你這次出來,你師父可有什麽東西交付別人?”徐東山想了一想,後又詢問道。

    “師傅隻交於我一封給林德叔的書信,別的都是零碎的盤纏和糧食。”王符如實說道。

    徐東山眼睛轉向了林德,道:“阿德,書信帶來了嗎?”

    “帶了。”林德將書信遞給了徐東山,徐東山在打開後,看了一眼書信後,神色一皺,後又是轉瞬即逝,眉眼舒張,招呼身邊管家道,“管家,你先帶賢侄去後花園,我與阿德說完幾句話就過來。對了,叫聿兒出來去陪陪賢侄。”

    “是,老爺。”

    後徐東山對著王符道:“賢侄,你先隨管家去後花園,我與你林德叔有幾句話聊。”

    “好。”王符在管家的帶領出了大廳,屋內就剩下了徐東山和林德二人。

    徐東山將書信折疊好,一道靈力揮出,化作一團棉罩,裹住了整座大廳,輕笑道:“阿德,你這麽快就站隊了啊。”

    林德臉上掛起笑意,回答道:“東山哥不也是第一時間站了嗎?小弟隻是早了一步而已。”

    “哈哈,都這麽多年了,那家夥還是沒忘記,自己沒辦成的事就找徒弟來辦,真的任性啊。不過,你覺得這家夥書信裏寫的其他人會跟咱們站一塊嗎?”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德心裏也是沒底,“如今根已入深底,實在難以連根拔起啊。”

    “阿玄既然選擇在這個時候讓他來,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這些老頭子啊,也就給他鋪鋪路罷了,最後還是要靠他自己不是嗎?”

    “我第一眼見這小家夥就覺得他入世未深,恐怕會傷了他。”

    徐東山霎時現狼視鷹顧之相來,哼聲道:“那就讓他入深世……他自進了洛陽城門,他就注定要入世,而且現在我們已經難以退了,那些老家夥恐怕早就有所行動了。”

    “……”林德沉默無言,心中深深想著,或許這帝都以後要不太平了。

    後院花園。

    王符一人悠閑地坐在石凳上,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王符甚是無聊地一人吃起了糕點。

    “陳管家,什麽客人這麽重要,還要把我從被子裏拉出來!”剛從睡夢裏醒來的女孩,衣著很是簡便,樸素,但依舊蓋不住可愛的容顏,但不禁抱怨道。

    “別的小的不知道,不過是林德大人帶來的。”管家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字,隻知道是誰帶來的。

    “林湘妹妹來找我了?她來找我,直接來我房裏就好不是?”

    “咳咳,小姐,是位公子,這小的哪敢帶過來啊?”

    “男的?”姑娘莞爾一笑道,“我倒要看看,誰家公子這麽大排麵,還得讓我爹派我來招待他”

    管家一見自家的小姐露出這種笑容,心裏煞是一驚,急忙懇求道:“小姐呦,您可別鬧小性子咯,這位公子派頭怕是不小,您要是惹她不高興了,苦的可是小的呦!”

    “噗嗤,好好好,我這就好生去招待,陳管家放心就是。”女孩不禁淡笑,柔聲道。

    說話同時,女孩已經來到了後院花園,女孩已經看到了王符的身影,但因為是背對著,隻能看到背影,輕聲問道:“管家,就是那人嗎?”

    “正是。小的先過去……”

    “不用,既然是爹爹讓我來招待,我就得自己親自過去。你們都先退下吧。”

    “這……”管家一時語塞,想繼續說,但隻見自家小姐不耐煩地擺擺手,隻得躬身離開。

    後院就剩下了倆人,女孩輕挪腳步,徐徐向前,正當兩人僅有三四米遠時,女孩又見王符正拿起一塊新的糕點塞進嘴裏,剛欲打招呼嚇唬嚇唬,不料自己未曾注意到腳下濕滑的泥地,雙腳踏空,後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不禁大叫一聲:“啊!”

    王符神色一顫,急忙轉身,隻見一個女孩身軀已經距離地麵隻有幾許,一個眼疾手快,踏出了前腳,一個伸手直接掛住了女孩的腰,手上還拿著糕點,因為一用力,糕點的碎末都撒到了女孩的衣服上,然女孩神色驚恐,待身軀被抱住後,才是緩過神來,印入了女孩眼簾的是一張俊秀的臉龐,然而這臉龐上的嘴裏卻是被塞滿了一大堆的食物,腮幫被脹得鼓鼓的,甚是可愛!

    女孩一看,霎時大驚道:“是你!”

    王符也是驚訝道:“是你!”

    二人急急端正了身子,幸得月色正暗,緋紅的臉頰沒有太過明顯,僅是幾秒時間,神色就顯得與平常一樣。

    饒是王符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道:“莫非姑娘就是徐丞相的女兒,徐子聿?”

    徐子聿輕頷首,淡笑道:“王符公子是何時知道子聿名字的?”

    王符一驚,詢問道:“子聿姑娘又是何時知道我名字的?”

    “那夜公子借的折傘裏有你刻印的名字。”

    “原來如此。”

    二人正有些尷尬時候,徐東山和林德便從拐角處走來,聽得其父道:“來來來,聿兒,我給你介紹個人。”

    徐子聿微微躬身,行禮道:“聿兒見過父親,見過林德叔叔……還有,爹爹你要介紹的人是否是王符哥哥?”

    一息時間下,徐子聿仔細地解釋了之前借傘的一番經曆,徐東山不禁感慨道:“竟是如此有緣,有趣有趣!”

    自王符進府到現在,幾人聊了不少時間,估摸著已經有一個半時辰,徐東山抬頭看著有些暗沉的月色,心自暗歎道:“本以為可以安穩地過下半輩子,沒想到,你還是耐不住性子啊。這帝都,又要開始不安分了……”

    看著年紀尚小的王符,不禁感歎,思緒萬千。

    “安分了這麽多年,也是該顫一顫了。”

    ……

    夜半,夢中隻見一道紅光乍現,一位少年持著血紅長槍,鋒銳尖槍直指那身著龍袍的武後,龍袍褶起血絲,傷痕累累的身軀已經不能動彈絲毫,唯能做的隻是親眼麵對著長槍的襲來!

    “這天下,終歸不是你的。”

    “不,不,不!”猩紅的血絲蔓延充血在眼睛裏,憤恨與怒火在心海中猛烈燃燒,“這是朕的天下!是朕的天下!”

    一槍爆射,直突心髒!

    寢宮裏的武後霎時被驚醒,醒來時冷寒頻頻,屋外此時雷聲陣陣,寢宮此時顯得如此陰寂森涼。

    呆滯許久,武後披肩散發的模樣有些癲瘋,語氣帶著些頹散,喚道:“來人,叫李淳風速來見朕!”

    “喏。”

    ……

    武後整扮了下衣裝,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端坐在位上,神情甚是疲憊。雙目傳來陣陣疼痛,忍不住隻得揉一揉來緩解疼感。

    不到一會兒,李淳風急速趕到,跪拜道:“老臣李淳風拜見陛下。”

    “你來了。”武後神色依舊疲懶,問道,“朕做了一個與那年一模一樣的夢,那年你為朕解過那個夢。”

    李楚風神色一怔,當即問道:“陛下所做的那個夢莫非是?”

    “恩。”

    “還是那少年模樣?”

    “朕很那看清那人的樣子,那把槍像極了血天畫戟……”

    李淳風霎時大驚失色,急忙叩拜提醒道:“陛下,‘帝墓現世’,‘王氏進京’正好預示著著這二者……”

    “行了!”武後當即打斷他的話,皺眉道,“朕要知道的都知道了,你退下吧。”

    “陛下!”李楚風欲繼續說話,但依舊被武後勒令道:“走吧!”

    李淳風無奈,隻得歎氣道:“是,陛下。”

    夜深,大雷驟歇,微雨悄無聲息地下著,獨自一人的碩大寢宮顯得清寂幽涼。

    夜雨朦朧,遮蓋不住澄朗的暗月,武後淡漠地看著那一輪月,不禁冷笑:“這夜色倒是很襯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