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汪洋無垠
字數:8780 加入書籤
“給我合!”王符大喝一聲,頓時間周身的冰柱皆是迅猛地移動起來,再也不像之前那樣,合並不在一起,此刻竟是直接硬生生地形成了一麵極為龐大的冰牆,而在這冰牆的身後便是一朵蓮花,蓮花不再是懸浮在頭頂上,而是匯集在了王符的身上,仿佛這蓮便是王符,王符便是這蓮。
“嘭!”
紀由人因心思轉移了幾秒,然就是在這幾秒間紀由人的劍一霎間隨著他的身體給彈飛開,直到借著身後的一塊大石才是穩住了身軀,而在剛才的囊括了天地的那一劍,此時卻是在冰牆之上被盡數地消散,仿佛這一劍的威能打在了一塊海綿上。
紀由人臉色變得更加冰冷,之前能夠晉升已是出乎他的意料,現在更是能夠如此完美地運轉這冰焰蓮心陣又是令他驚異,“在之前的關卡怎麽沒看出有一點突出的地方?”說實在的,紀由人確實低估了眼前這小家夥的實力,即使這實力是自己給予的。
“前輩,現在可不是分心的時候!”王符在蓮座中心淡淡傳聲道,後雙手結印,漸生虛幻的粉色空氣遊動在兩手周圍,再兩手平整地移挪平衡分開,手心朝上,一手成蓮座,一手成蓮,“前輩,之前那一劍我已受下,接下來便試試我這一招!”
王符雙手手心撐天,頓時冰柱中央的冰色焰火在突破了屏障之後,在蒼穹上爆炸開來,火一般的海浪在天空席卷開,本是火紅色的火海,現如今已是被晶藍色的冰焰給覆蓋,然而這片蒼穹下的幻境溫度確卻是沒有減弱少許反而是更加的炎熱。
紀由人凝重地看著蒼穹中恐怖的冰焰,即使相距還有數十米高,可蔓延開的熾熱焰浪,也是不禁令紀由人心頭一顫,且在蒼穹上盛放出的那朵冰蓮危險更盛。
“蓮怒!”王符瞳眸大開,一聲叱喝頓時響徹這天地間!
冰焰在蒼穹中暴湧而出,那朵冰蓮直衝石碓上的那個瘦削身影。
一時間,硝煙四起,即使周圍還下著雨,生出了一圈大範圍的濃霧,後漸漸蔓延開來。
待濃霧散去,一節石碓已是化成了平地,不見棱角,其上麵站立的一個通透的劍影圍成的屏障中央開始出現了一道裂痕,上麵附著的劍影漸漸一把又一把的斷裂開,其金光也是逐漸減弱。
“呲啦……”屏障逐漸消散,然在其中裏麵的那道削瘦身影周身還燃著微小的冰焰,紀由人的臉色異常蒼白,嘴邊還有流血了的痕跡,或許是因為執劍的手是衝在最前麵抵擋,最為嚴重是握劍的這隻手,無論是手臂還是手掌,受傷極其的嚴重,衣衫皆是盡碎,冷劍還在,可劍身上的斷紋已經非常明顯。
手臂忍不住顫著,這冰焰蓮心陣對劍的克製果然名不虛傳,剛才明明釋放出了大量靈力集結成的護盾,更是連劍影也附著上去,如此堅不可摧的防盾,卻在這所謂的“蓮怒”麵前顯得如此弱小,自己所化的劍影被盡數給摧毀,冰焰直接破開了自己最後一層的抵禦,便是自己手中的冷劍……
冷劍裂紋愈加的明顯,麵色變得更加鐵青,身上的衣袍被毀得不成樣子,這一更是令得他自己摯愛的劍竟也是斷裂。
王符緩緩騰空,麵容也是有些慘白,在冰柱上一踏,後緩緩落在了地上,看著天空還下著的雨,淡淡道:“雨來。”天空的雨改變了軌跡,又是再一次凝結起來,遊上了手臂。
一劍又見雨。
而冷劍不再冷。
“前輩,勝負已分。”王符俯瞰著石碓上的那個狼狽之人,淡淡道。
耳邊傳來,紀由人的麵額愈加蒼白,這一招就已經逼得他消耗了心海之中大半的靈力,更何況自己的劍已斷,何來再戰之理。
“之前你想我詢問幾個問題,現在我想問你幾個問題。”紀由人有些癱軟地坐在泥麵上,看著天空的王符道。
王符緩緩下來,直立在紀由人眼前,回答道:“前輩請講。”
“這是我創造的幻境,隻有我能夠選擇你能不能選擇突破,可你為何能夠自己尋到突破?”這是第一問。
王符頷首,尊敬地點頭道:“前輩,幻境也是真實天地,萬事萬物皆有可能。”
王符說的話很是神秘,紀由人也是半懂半點頭,無奈苦笑道:“神神秘秘的,你這說了跟白說一樣。”
“前輩,世間‘可能’二字本就很神秘。”王符淡淡一笑道。
“那好。這第二個問題我之前問你好幾次,既然現在有我一個人阻擋前進,將來有我,還會有很多人,你不怕死?”這是警告,也是告誡,或是憐憫。
雨劍散去,王符扶起紀由人雙手托在他的手腕上,輕聲道:“我隻能一個個地去打敗,所以……”
靈力揮出,沿著手腕的經脈漸漸衝入紀由人的身體裏,紀由人神色一凝,霎時想掙脫開,卻是驚覺身軀已是被禁錮,瞳眸睜大:“你!”
“我不能殺了前輩,殺了前輩我想我就進不了天書樓了,可前輩是我的敵人,所以……”
“你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明白。”王符神色淡然,“前輩之前就告誡我將來的路是死路,將來我遭遇的敵人必定很多,既然是死路,所以敵人能少一個是一個,我想前輩應該是我的敵人。”
心海翻滾,紀由人頓時感覺到五髒六腑還是別的,都像被煮沸,“啊!”紀由人的神情開始扭曲起來,表現得極其痛苦。這紀由人可能會是這千百年來在自己所創造的幻境下被人廢掉的第一人。
冷劍……
在此刻徹底斷裂。
……
……
銅鏡也是頓時破裂,閣樓裏變得鴉雀無聲,親眼看到了那最後一幕,聽清了那一聲慘叫,閣樓裏的人都是老頭子了,他們怎會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他們所驚訝得是眼前這十二少年的手段,心性。
這般手段,道靈也是看得不禁有些生氣,道:“他竟然廢了紀師叔的心海,他,他他這……”
道玄神色沉默,這家夥的手段果真是和那人一模一樣。
現在最大的問題來了,是招還是不招?
“掌教,此事該如何做決?”這位長老的聲音很是沉重,顯然是對現在的境況很是顧慮。
道玄沉默,低頭思慮,沒等其開口,貌似與那紀由人交好的一個長老悶聲怒道:“還能怎麽做?這家夥就算是那人的徒弟,這般廢人心海的狠辣手段都做得出,這種人能收嗎?!”
“確實,廢了紀長老的心海,將來可能就無法再拿劍了啊。這手段實在是太不講道理。”
幾乎在場的所有長老口氣都是在為紀由人打抱不平,可在此時卻是被一道聲音給打破:
“若眼前的人是你的敵人,你會如何做?”
眾人齊齊看向了閣樓口,便是見到了身著著普通舊黃衣的顧西延從門沿走進,神色淡然,嘴間似是掛著一番嘲諷的笑意。
顧西延徐徐走近,後對著道玄揖手道:“掌教。”
道玄輕笑道:“顧老今日怎有空來這了?”
顧西延老臉笑笑,回答道:“這幾天的雨太大,我那二樓太潮,閑來無事,就想來湊湊熱鬧。”
“原來如此,那顧老對眼前這個境況怎麽看?”道玄自是知曉這時候顧西延來的原因,也隨了他的心思,頗為尊敬地詢問道。
顧西延神情表現得很散漫,看著不是很在意,實則雙方都是明白對方的意圖,淡笑道:“手段是有些不好,不過依舊還是勝了。”
話語簡單,卻是囊括到了一切的點,這也是在告訴著他們贏了便是能夠通過。可還是令得在場的幾位長老反駁道:“顧老頭,一來此子身份特殊,若是不謹慎一些,怕是會惹來皇宮的人不快,二來我們招收的是學生,不是這般冷血的人。”
顧西延忍不住搖頭,嘲諷道:“這是天書樓,我們何曾需要看皇宮的臉色行事?何況規矩就是規矩,你需要什麽借口來拒絕?”
一句話就堵死了反駁的長老們,的確,這是天書樓,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即使有著皇宮的幫助,但這裏還是天書樓,不是皇宮的天書樓。
道玄靜靜聆聽,不曾說一句話,聽著他們的爭論,似乎也隻是在笑笑。向著身邊蹙著眉頭的道靈問道:“怎麽,有些生氣?”
“我本來挺看好他的,姐姐,你說這人怎麽可以直接廢了紀師叔的心海!這麽決絕。”道靈眉頭皺得緊緊的,好不可愛道。
“你應該知道你紀師叔的身份是什麽,他這樣做並非決絕,而是他明白你紀師叔將來依舊會是敵人,敵人在你眼前,你會選擇如何做?”
道靈沉默,既然明知是敵人,留人一線,吃虧的永遠會是心軟的人。
道玄神色回歸淡泊,看著越來越吵的爭論,道玄淡淡道:“諸位,不必再爭論了。顧老說得對,這是天書樓,自然有這裏的規矩,無論他身份如何,比試過了自然可以進天書樓,可此子的做法有失偏頗,必須有一番懲戒。”
道玄的做法顧及到了兩方,雖可以進天書樓,但畢竟是傷到了一位長老。
顧西延臉色淡笑著,似乎對這個提議很是欣慰道:“掌教有理。”
道玄既已發話,那幾位反駁的長老也是無可奈何,隻得道:“依掌教之言。”
道玄輕點首,後道:“懲戒方式待幾日後再與諸位長老討論。”
……
……
紀由人無力地癱倒在涼亭上,眼前的涼亭竟是恢複了往初的模樣,亭外是小雨霏霏。
隻是這片幻境下,已是破敗不堪,唯獨剩下這亭,還有那一棵歪脖子樹。
心海中磅礴的靈力逐漸散去,此時的王符已經恢複到了當初的實力,隻不過現在卻隱隱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突破感。
沒想到自己入境界的契機竟會在此刻出現,心裏忍不住有股興奮勁兒出來。
王符興奮地坐下,盤起了腿,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全身的靈力皆是遊動了起來,全身就像是被火焰炙烤著一樣的滾燙無比,額間還是後背又是熱汗淋漓,此時此刻的疼痛比之前的那一劍全然小不了太多,心海之中襲來的灼燒感實在太恐怖!
王符麵對著這股燃燒五髒六腑的疼痛,向來平和性格的王符都忍不住心裏暗自叫罵:“我cao!”
臉龐的扭曲程度都堪比毀容一般,顯得異常恐怖,潮紅掛上了臉龐,然而卻是可以清晰地看見臉龐上雜亂行走的經路,凸出的經脈仿佛會時時爆裂出來,頓時咬緊了牙關,絲絲的紅血從齒間流出,實在忍不住這般疼痛,右手霎時握緊,一拳轟碎了身下的一塊石頭,且泥水四濺,露出的地麵上已然是留下了一道細長的裂紋。
不遠處的紀由人雖然身體虛弱,但力氣還是有一些,在呆滯的時候感受到了周圍傳來的一股氣息,吃力地抬起了腦袋,看向了王符處,此時有些幹枯的臉上微微抽搐著,又令他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獲得了晉升的機會!
“這小子,竟然獲得了晉升的機會?!”紀由人看著晉升的變化有些難以置信起來。
王符眼角緊閉,拚盡吃奶的力氣咬緊了牙,拳頭又是打向了地麵,又是濺起一尺高的泥水來,凸露的裂紋又是變得更加明顯。
紀由人的臉色陰晴不定,可還是倚靠著身後大樹慢慢站了起來,麵色蒼白無比,整個人都顯得軟弱無力,右手顫抖著從袖口裏取出了一枚隨身的短刀,眼神直直地盯著王符,握住了刀柄,一瘸一拐地向著他走去。
“我知道這刀殺不了你……”紀由人擦拭掉嘴邊的血,有搓掉遮擋臉的黃泥和血,試圖讓自己看清走過去的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神色變幻著,“但至少能做些什麽。”
晉升的情況下,是修煉者最為虛弱的時候,更何況還是未入境界之列的王符。
王符此時雙目沉沉,兩耳皆是不聞窗外事,全神貫注在心海的變化裏,就當紀由人靠近到了王符的身邊時,俯首看著王符,握著寒刀的右手顫懼地舉起,當欲寒刀刺向之時,鋒銳的刀鋒熠熠發光,唰地一下冷靜地刺向王符的身體!
然即將被刺到的時候,紀由人的身軀沒來由地猛然一顫,頓時間紀由人恐懼地發覺在王符的胸口處霎時發出一道詭異的微弱的光,本是雜亂遊動著的靈力頓時鋪天蓋地地自王符的頭頂暴湧而衝向天地,生猛的衝擊力直接將本來就虛弱的紀由人,像個紙片人一樣被擊飛了出去。
“噗!”胸腔處的一口鮮血勇猛地噴出,直接被震飛到了那棵歪脖子樹上,又是聽得了“嘭”的一聲,七零八落的綠葉從樹上紛飛下來。紀由人被狠狠地震飛昏厥過去,而在他的前身胸口上的傷痕,像極了一道猛獸的爪痕。
王符完全不知曉外麵發生了什麽,正在努力地壓製著心海裏燃燒的猛火,可是這心中的猛火此刻已經不是單單在心海處燃燒沸騰,仿佛現在不僅僅是五髒六腑這麽簡單,還有一處處的經脈,一塊塊的骨頭都是傳來一陣劇痛,難怪師傅曾說入九境是最為考驗修煉者的毅力。
“給我忍住!”
“給老子忍住!”
“他釀的給老子忍住!”
頓時,心海之上火焰燃起數丈,點亮了整片的心海。
此時的王符周圍是一片了無盡頭的汪海,而他正處在海洋中央,如此靜靜地團座,渾然不覺此刻處於何處。
不知多久,王符的頭頂又是有一團蓮座冉冉升起,後身軀遊動著的靈力縈繞上了蓮座,一抹粉色緩緩在蓮座上聚現,一朵蓮花正在緩緩綻放。而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在這團蓮座上的那朵綻開的蓮花中央有著一枚微弱的火焰種子,蓮座輕輕地從頭頂飄向了王符的身前,正好與王符的眼睛平行,一陣清幽的氣息傳到了王符的鼻間,本是痛苦的神色在嗅到了這股奇香後,神色開始漸漸平靜下來,焰火種子發出的溫和光芒給身前的王符帶來了絲許暖意。
有些昏昏沉沉的神智在此時有些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那刻,看著眼前這團溫和的冰焰蓮座,發白的嘴唇微微揚起,欣慰道:“如果沒有前輩的靈陣護體,我這心海怕是要幹涸了。”
王符還沒有感覺到此刻心海的變化,再次盤起了腿,平靜了下心神,閉目再一次進入了狀態。心神再一次進入了身體裏,仔細認真地感知著身體內的奇異變化,無論是經脈還是骨頭,都是成倍地增強了不少,身軀極為的有力氣,經脈甚是舒暢,而在感知到心海之時,才是真正驚覺此處才是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若是說之前的心海雖稱呼為海,可一眼可望至盡頭,現在卻是這真正的汪洋,四周無垠浩瀚。
“呼……”王符本以為這便是入了道德境,可心頭裏隱隱感覺到似乎缺少了什麽,“這應該不是道德境。”王符記得顧西延說過的話,入道德講究的道與德,二者必然要有才算真正的入道德。
“德”每個人生來就有,這一點自己應該已經具備。那麽,應當就是“道”字。
“‘道’釋為路,可這路究竟指的是什麽路?”王符看著眼前沒有方向的汪洋,看著眼前的汪洋許久,下意識地說出了兩個字,“方向。”
看著四周皆是平靜的汪洋,王符眼神不禁玩味起來,忍俊不禁道:“這世間哪裏有什麽正確的方向。”
一點便是一處方向。
王符起身,看著眼前的無垠盡頭,伸出食指來,指著身前方向,淡笑著點了起來:“小公雞點到誰我,我就選誰。”
點的方向是左邊,而這裏的盡頭依舊是無垠的浩瀚。
“這就是我選擇的方向。”
漿糊漿糊漿糊~漿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