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活夠呢，怎麽舍得死？”

    ……

    長路漫漫求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眼前的這石道便是如此漫長，“咕嚕嚕……”

    王符的肚子傳來一陣饑餓，神色變得有些苦澀起來，“哎，現在是真的又累又餓了。”嘴角掛起了一抹無奈，苦笑道。

    後摸了摸腰間上的袋囊，一處地方微微凸出，捏去還有些軟，神色不禁一悅：“幸好，幸好還有一枚小果子吃。”

    手中的是一枚不知何時進到了自己腰間上的聖女果。雖然不能夠填饑，但好歹算是吃得，王符不禁有些欣慰。

    輕輕咬了一口，鮮嫩的汁在嘴邊溢開，甜酸的味道也是緩緩在嘴邊化開，透過喉嚨，傳入了全身，一時間身體輕鬆了許多，雖然現在拾階上還是很吃力。

    有時候心理作用要比丹藥的效果強上很多。

    “四十……六步！”嘴邊說完最後一個字都顯得很吃力，“五，五十步！”

    王符總算是走完了五十步石道。然而……後麵還是石道，不過卻是成了……

    千斤重的巨石如同壓在了他的腳上，“呲啦”聲從腳邊傳來，此時他才發覺到腳下的石道已經變作了一條清幽的石子碎了一地的小徑，這條小徑有些狹窄，比先前的石道還要狹窄，左腳還沒踏上碎石的小徑，王符的身軀驟然一縮，神情變得更加的煞白，心海頓時翻騰千丈高的波浪，這股猛烈的火焰似的波浪直衝到他的天靈蓋上，激起強烈的痛苦仿佛能夠撕裂了他的全身！

    王符能夠感覺到這是靈力直接透過了身軀直衝向自己的內髒和大腦上。這世間最為難受的便是這種真實的神力波動！一種直接將靈力化成精神力的攻擊。

    席卷而來的痛楚猛然間令他雙腳一軟，整個身軀直接向前癱倒去，若不是即使揮出身體裏的不多的靈力支撐在了地麵上，這才沒有摔成個狗吭屎的樣子。手心打在了碎石子上，尖銳的小石子直接紮進了肉裏麵，不禁有些暗暗吃痛。

    石道極其困難，接下來的碎石小徑更加困難。

    最要緊的是王符想要盡快爬起來，卻隻能慢慢挪動手掌站起來，全身實在太疲倦，身體滯頓了好久才緩緩爬起身來，然而正當兩隻腳都走上了石子小徑時，一股衝擊又是貫徹全身，如被千萬根銀針穿刺的感覺襲來，全身頓時顫懼，眉間又是更加的皺緊起來，此刻的感覺就是一枚枚的銀針插在了自己身上，千穿萬刺的感覺不比巨石要差。

    隻見王符臉色更加蒼白，握緊拳頭的兩隻手還是不聽話地顫抖著，全身的肌肉都在跳動，想試圖抵擋住這股疼痛。

    王符欲緩緩挪步平移過去，何曾想腳步僅僅是挪了一點，腳下的細碎石子似乎就已經劃破了他的腳底，王符清晰地能夠感覺到許多小石子進了鞋底裏，且在狠狠地紮著自己的腳心。

    踱步向前，現在的這種感覺王符有些生不如死。

    ……

    南芒此時顯得甚是疲倦，衣衫各處僅是濕透。

    南芒緊緊皺著眉頭，看向青衣遮蓋下的兩隻腳，看著小徑上看似平常普通的碎石子，牙間一咬，又是狠狠地踩了上去，他隻有踩得極其重，他才能走出這一步，腳底下傳來的如萬千銀針刺進的感覺自腳下傳來，疼痛感裏夾雜著一絲麻意，傳到了被浸濕了的腦袋裏。

    每走一步，南芒都會輕呼出一口氣來，從而盡量減少掉心中的一分緊張和一分疼痛。

    南芒雖然皺著眉頭，即使衣衫盡濕，但神色之下卻顯一陣淡然，這種疼痛與真正的廝殺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南芒此時像是在盡情地享受此時帶來的灼痛，南國的人都是在經曆著屠戮與廝殺中長大，南芒這個太子也不例外。

    看著這十六人的步伐，黑影不禁一歎：“都岔不開距離。”

    “靈陣都破了，快沒時間了。”

    “罷了，罷了。再等一會兒。”

    ……

    “李公公，您到時再聖上麵前替我說說情，弟弟我這官帽可要交在您手裏了。”李少然從袖裏取出了一遝厚厚的銀票，親昵地放在了武後親侍太監的手心裏，愁展著臉笑道。

    李公公似有意無意地瞥了瞥四周，默默地把那疊銀票悄悄地放進去，嗬嗬笑道：“李大人，說的哪裏話，小的盡力，盡力。”

    “有勞李公公了。”

    “好說，好說。李大人快些進去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此時的李少然向著李公公“誒”了一聲，急急忙忙地小跑過去，就跑了這麽一小段路程，卻是滿頭大汗。

    “天獄撫司李少然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少然跪在地上那一刻，看到了武後的冷峻眼神，被官袍隱藏起來的兩隻腿霎時忍不住顫抖起來。腦袋一直垂著，巴不得低到胸前，根本不敢稍有抬的意思。

    武後沒有講話。

    依舊手捧著一卷書籍。

    還是沒有說話。

    李少然不敢再講話，更不敢抬頭。

    直到護衛將領李忘從殿外進來，跪揖道：“陛下！”

    武後這才放下了書卷，抬起頭來，“如何？”

    “已經查到了沈一笑的蹤跡。”李忘抱拳躬身道。

    “查到了？在何處？”武後俯首看向兩人，這時候才看向了李少然，鄙笑道，“李大人也查到了？”

    李少然本就是來請罪的，根本查不到這沈一笑的行蹤，現在倒好，這……

    李少然冷汗淋淋，急忙擦拭掉額間頻頻流下來的汗珠，心髒已是撲通撲通地在跳，下一秒直接狠狠地叩拜在地上：“臣無能！六部還，還未有沈一笑的蹤跡，請陛下恕罪！”

    “哼，就知道你們這些老家夥舒坦久了，什麽用處都沒？！那朕的衛林軍為什麽就尋到了蹤跡了？！”武後重重地拍響了案桌，冷斥道。

    李少然麵色更加慘然：“臣，臣，臣……”

    李少然頓時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俸祿倒是拿的一年比一年多，腦子給朕長進了嗎？”武後語氣盛怒，鄙夷道，“一群飯桶！”

    李忘沉色，後鞠身抱拳道：“陛下，沈一笑目前正藏匿在天書樓中，道玄仙子和幾位書樓的長老正在尋他！”

    武後麵色一滯，嘴邊掛起一股意味深長的笑意，嘴邊輕聲自語道：“果然是和書樓有關。”

    “既然有道玄在，這沈一笑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李忘你且派幾人去捉拿回來便是，還有你，一道跟著去，再出一點茬子，朕必揪了你的天獄撫司之職！”

    “臣必當竭心盡力輔助李忘將軍捉拿沈一笑，請陛下放心！”李少然急急磕頭，叩謝道。

    “臣告退！”

    ……待李忘和李少然離開，武後神色才是平靜下來，身後碩大的屏風後麵，宋是昀從裏麵走了出來，對對武後微鞠躬道：“陛下，這沈一笑選擇昨夜申時逃離，恰好書宴召集完了三座山峰的學生考核最後一場，這兩者之間必然有什麽聯係。”

    “將死之人還要去禍害朕的後生？”武後淡淡冷笑道。

    “陛下，怪就怪在這裏，據探子來報，道玄大人解開被封印了的靈陣時，發現學生們大多都在，唯獨少了十六人。”

    武後回轉，看向了宋是昀，皺眉不解道：“十六人？十六人都是什麽人？”

    “南氏南芒，許萬三的兒子許塵……還有那位前輩的徒弟王符……”

    武後眉頭蹙緊沉思起來，“他這是在做什麽？想給朕鬧一場大動靜嗎？”

    宋是昀又道：“陛下，沈一笑身上被釘上了六十四枚‘死骨針’，靈力已經被封鎖了大半，先前他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靈力去結陣，且在半個時辰前已經有兩人被提前放了出來，按那人的說過的話，他本是用了‘散靈之術’，可是卻沒有殺死他二人，足以說明他現在的靈力已然所剩無幾，已經無力殺死任何一人，現在他的‘散靈之術’已是徒有其表。”

    武後忽開口笑道：“如果……如果他本就不是為了殺人呢？”

    “陛下，是昀不明白……”宋是昀清淨淡雅的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隨即問道。

    武後平視殿門外的青石階，沉默了晌許，才聽得她淡淡道：“是昀，你怕不怕死？”

    宋是昀不解，為什麽武後會問這個問題，但對於這個話題宋是昀本就有自己的解釋：“人終歸有壽終將寢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到那個時候，沒有什麽怕不怕的。”

    “你這還在花樣年華的小姑娘，對‘死’這個字自然不在意，可當一個老人處在死的懸崖邊時，你才會有很多的感觸出現，你呀，還是太年輕。”武後輕笑道，“是昀，將那十六人的名單匯報上來。”

    “是，陛下。”

    “好了，沒事了。你暫且先退下吧。”

    “是。”

    “咯吱……”殿門被慢慢地合了上，武後神情平靜地看向了天書樓的方向，“‘散靈之術’，聚靈，聚靈……都快死的老家夥了，還搞這麽一出。若是成了，那就真的有趣了。”

    “都是不安分的人啊。”

    已經加了，修改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