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年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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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到了外麵,小肖恩站在洞口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片潔白無暇的雪原,陽光照在積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厚厚的積雪已經堆上了房屋的窗口上。放眼望去茫茫一大片,安靜得能聽得見風拂過樹枝搖落下的飛雪聲。天空上也是一碧如洗,藍得發綠。
完美的小鎮雪景,卻唯獨缺少了應有的生氣,原本熱鬧的小鎮,此時再也發不出半點屬於人的聲響了。如果不是親身經曆了昨天那地獄般的血腥,誰又能相信,在這潔白和蔚藍之下,其實藏著的就是人間最恐怖的事情呢?
小肖恩沒有多做停留,他飛速的跑著,朝自己家裏跑去,他滿心的期待著一件事情。
“爸,媽!”還沒開門,小肖恩就用力的喊了起來,他真心的期待著自己的爸爸媽媽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也能打開房門來迎接他的歸來。
然而,周圍依然安靜,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爸爸,媽媽!”等他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到自家門前時,他再次輕輕的呼喚了一聲,然而回答他的依然隻有安靜。
他站在門外,安靜的等待著,仿佛不甘心似的,等待著爸媽給自己開門。他甚至想到了,如果爸媽來給自己開門,自己是應該給他們一個擁抱還是來個別的什麽。等待了許久,他終於舉起右手,推開了這扇不敢打開的家門。
爐子裏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早已熄滅,隻剩下冰冷的炭灰。牆上還掛著一把輕弩,一把剝皮刀以及一串用繩子串好的小獸籠子。房梁上也還吊著一些媽媽熏製好的幹肉。一切那麽的熟悉,卻又那麽的陌生,因為,原本熟悉的家人再也回不來了。
他安靜的坐了下來,開始思考自己未來該怎麽辦。留在這裏麽?這裏畢竟是自己的家,就算家人不在了,自己也應該守在這裏。可留在這裏做什麽呢?每天重複打獵、吃飯、睡覺這樣嗎?這裏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自己會不會沒餓死卻被悶死了呢!離開這裏?離開後又去哪呢?去城裏嗎?每次跟著爸爸去城裏出售多餘的獵物時,他總喜歡到處看城裏高大的房子,熱鬧的市集。可是自己去了那裏做些什麽呢?自己才十三歲,城裏的小孩現在應該是在學堂裏學習或者在作坊裏當學徒吧。自己沒錢讀書,也沒人介紹去當學徒,怎麽辦?
想著想著,他有點昏昏欲睡了,但是胸口處傳來一陣騷動。他低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小雪狼這個時候居然醒了,正用自己的小爪子扒拉著小肖恩的衣服,想要鑽出來。嗬嗬,自己居然忘了這個家夥了。小肖恩自嘲的笑了一下,稍微清醒了一點,然後他就想到,自己好像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昨天晚上那麽累,自己早該餓了,卻一直忘了。想到這,他便把小雪狼抱在自己手裏,朝廚房走去,找了一下,居然發現了昨天剩下的一些熟食,他取了一些。又順便從一個罐子裏用手掏出來一把半幹的羊奶奶酪,回到爐子邊,他用火石把火重新燃起,然後把熟食擺在爐子邊上,又用碗盛了奶酪也放在了爐子邊上。
看著火苗在爐子裏跳動,暖氣也在房間裏滿滿聚集,小肖恩似乎重新燃起了鬥誌。他把小雪狼放在了床上,自己來到屋外,捧起一掌積雪,朝臉上塗抹了一把,讓自己變的更加清醒。再次看向了遠方的天空,他知道自己不會留下來,自己也向往遠方。
決定好了之後,小肖恩回屋,從自己的枕頭下取出了那本三年裏翻閱了無數次的《魔法入門基礎》,再次翻看了一眼,然後貼肉收進了自己的衣服裏。再從牆上取下剝皮刀,準備別在自己的腰上,當一把防身的武器來用。但是他想了想,抓著刀,從爐子裏取了一根燒的正旺的柴火出門,跑回到那個洞口,重新跳進了雪泡子裏,他蹲在雪狼妖旁邊,他先是用火把雪狼妖傷口上的凝結物給融化掉,再用剝皮刀慢慢的挑開了雪狼妖胸前的傷口。此時的他沒有一絲其他的情緒,他隻是單純的想要把那把魔法匕首取出來,因為他能感覺得到,這把匕首比自己手上的這把剝皮刀可要好用的多了。不多會兒,一把全身黝黑卻又精致小巧的匕首就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然後拿著匕首朝雪地裏插了兩下,清除了上麵殘留的雪屑,然後別在腰裏返身爬了出去,那根柴火還有那把剝皮刀都留在了洞裏懶得拿出來了。
踩著已經來回走了兩趟的腳印走回去,一個不留神他居然被絆了一跤,一個大馬趴摔在了雪地上。
“嗯?”他知道這雪地裏埋著什麽,所以他心裏想的是自己該不會是踩到誰了吧。原來他前兩次踩的時候,因為踩的還較淺,所以一直踩的是浮雪,但第三趟踩下去的時候,卻正好踩在了一個被雪覆蓋著的東西上。
自己踩到的會是誰呢?仔細想想反倒有點害怕了,如果是雪狼的話,倒還好受,但如果是哪個人的,甚至是自己爸爸或者媽媽的話呢?他之所以一直沒想過在雪地裏去找他們,其實就是因為害怕,害怕找到他們的時候,自己接受不了。所以既然老天爺幫自己蓋上了這裏,那自己也正好把心裏也給蓋上吧!可沒想到,躲了又躲,自己居然還是沒有躲開,踩到的到底會是誰呢?小肖恩最終還是沒能說服自己不去理睬,他爬起來,朝那個腳印裏看了一眼。
“咦!”他輕歎了一聲,因為映入他眼簾的居然是一根長棍一樣的東西,而且長棍上好像還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幾顆寶石,這東西對他來說還真是熟悉不過了。
沒錯,把他絆倒的正是他的那把魔法長弓,他從沒想到自己還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把這把長弓找到。小心翼翼的把那把長弓從雪堆裏解救出來,用衣袖擦拭了一番,又放在眼前喵了又喵,失而複得之後也就份外親切了。
小肖恩帶著魔法長弓和魔法匕首回到了屋裏,爐子邊的熟食和奶酪都熱好了,小肖恩把那碗已經熱化了的奶酪擺在了小雪狼的麵前,小家夥鼻翼輕聳,感覺到了麵前有食物的出現。小舌頭輕吐,在碗裏一卷一縮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看著小雪狼那蠢萌蠢萌的樣子,小肖恩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現在就隻剩下我們兩個同病相憐了,我也沒了爸爸媽媽,你也沒了爸爸媽媽,不過,你比我好點吧,起碼你現在還什麽都不懂,而我,卻不得不學會去遺忘。”說完,小肖恩自己也拿起熟食開始大咬大嚼起來,“嗯,不吃飽飯,哪有力氣去學什麽遺忘嘛!嗯,真香!媽媽做的熏肉最好吃了!”吃著吃著,兩行眼淚就從他臉上滑了下來,這是他遭逢人生變故後第一次掉眼淚,而這一哭卻再也止不住了。他拚命的往嘴裏塞著肉,仿佛這美味的熏肉能阻擋掉落的淚水一般,可直到把自己差點塞吐出來,他的眼淚也沒能收住,終於,“哇”的一聲,他再也不想控製自己了,嚎啕大哭起來。哭著哭著,他漸漸的靠在了床上,任由火爐裏的火苗在空氣裏撩騷著,偶爾發出“嗶啵”的爆裂聲,然後在這溫暖裏,沉沉的睡去。
每個人都會麵臨親人好友的離去,但是有的人可以有很充分的準備,而有的人卻讓你猝不及防。每當遇到這樣背痛的情景時,堅強和柔弱往往成為每個人的必選題。但其實過於堅強便顯得薄情,而過於柔弱又讓人瞧不起。其實管他時堅強還是柔弱呢,隻要是發自內心的感情,那就都是真實的,無需遮掩無需粉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