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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醫院出來,陳輕準備和葉杭分道,秦瀚的事她說不準是誰幹的,但既然有了懷疑對象,那就絕不能錯過,她要去找孟敬問清楚,再帶上他便不太合適。

    葉杭陪了她一早上,眼見她在病房裏雙眼通紅情緒不穩的樣子,知道她如今必是處於極不冷靜的狀態,見她似是要去找誰,根本不敢放她一個人走。

    他堅持要送她,“我有車,行動方便。”

    陳輕猶豫了幾秒,最後同他一起坐進車內,係好安全帶卻又茫然,一時也不知去哪找孟敬。她打了他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打給他的助理也全被掛斷。

    “你要找的是……孟敬?”葉杭瞥見她手機屏幕上撥號顯示的名字,凝了凝眸道,“我有他的號碼。”

    “我這也有,但是打不通!”

    “我不知道你的是什麽號碼,我這裏留的是他的私人號碼。”

    葉杭說:“我和他在朋友的party上見過幾次,那時候互相留了電話,如果你要找他,私人號比工作號容易打通。”

    “那……那我打打看!”

    陳輕摁下號碼,撥出後焦急等待。

    還是不通。

    葉杭隻好用自己的手機聯係孟敬,十幾秒後,他把手機塞到陳輕耳邊,“通了。”

    陳輕接過,孟敬略微疑惑地喂了聲,“葉總?”

    “我是陳輕!”她咬牙,“你在哪?我找你有事!”

    那邊靜了幾秒,“……陳輕?”

    “我要見你,你在哪?!”

    “你說見就見?”他輕嗤,“我不想見你。”

    “我有事問你……”

    “你想問我是你的事,與我何幹?我不想被你問,就這樣。”

    “你等等……”

    “哦對,如果我沒看錯,這是環宇葉總的號碼?”他的聲音帶著諷刺,“替我向葉總問聲好。”

    “孟……”

    電話掛斷,‘嘟’音打斷她要說的話,屏幕跳轉回主界麵。

    葉杭看她的樣子知道事情不大好,忍不住擔心:“他怎麽說?你還好吧?”

    陳輕抿唇,搖頭。

    沉默幾秒,他忍不住問:“你朋友的事和孟敬有什麽關係?”

    “一時半會講不清楚。簡而言之就是我得罪了孟敬,秦瀚躺在醫院……很有可能是因為我。”

    葉杭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那巴掌大的臉上滿是頹靡之色。

    他想了想,道:“我倒覺得可能性不大,孟敬那個人我雖然不熟,但是多少也算有些了解,若隻是一般的開罪,以我們……”頓了頓,他改口接上,“以他的身份,不會買凶在光天化日之下教訓別人,能幹出這種事的不是暴發戶就是沒腦子的蠢人,孟敬一回國就擔起了孟氏,以他的眼界和能力,不會這樣。”

    陳輕想到秦瀚那副樣子,眼睛有點疼,“說不定他是氣急了呢……”

    “那也不能。”葉杭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這樣吧,如果你一定要見他,我帶你去他公司,看在我的麵子上,他應該不至於連露麵都不肯。”

    眼下這是最省時也最省事的方法,車頭調轉開往孟氏。

    沒幾分鍾,陳輕的手機響了。

    ‘孟敬’兩個字明晃入眼,她怔了怔,忙不迭接通。

    那頭直接報出地址:“鶴林路6號,給你半個小時,沒來就不用來。”

    “你……”

    “如果你和葉總在一起可以問他,他知道這個地方。我備了上等好茶,我想他一定會喜歡。”

    說罷,不等她開口,那邊又掛了。

    陳輕管不上那許多,把地址報給葉杭,他果然知道那地方,一路駕輕就熟。

    孟敬的別墅就在半山上,非常符合陳輕對有錢人的印象,一下車就見門口站著個人,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們領到了二樓書房。

    寒暄過後,葉杭本想出去把談話空間讓給他們兩人,孟敬卻出聲留下他。

    “葉總不是外人,聽一聽又何妨。況且看陳小姐這樣子,我倒是不大敢和她單獨共處。”

    他悠然調笑的表情看在陳輕眼裏,好一番礙眼,當下開門見山:“秦瀚是不是你派人動的?”

    “秦瀚?”

    “對!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是不是你讓人去他家堵他?”

    陳輕質問的語氣和憤恨的眼神讓孟敬臉色一冷。

    “你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你隻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孟敬定定看了她一會,忽的靠回椅背,姿態慵懶,玩笑之意收盡,又重新浮起嘲諷,“放心,我要是想動他一定提前和你打招呼,貓捉耗子麽,不把樂趣調到最大豈不是沒意思?”

    看著陳輕微變的臉色,他笑了,故意火上澆油:“你說秦瀚在醫院?怎麽樣,死了沒?”

    她緊緊咬牙,冷笑道:“你死了他都不會死!”

    “是麽?”他眯眼,“你這麽說,我倒是很想試一試。”

    陳輕臉色僵硬,深深吸氣,不欲多言,起身扭頭就走。

    身後忽然傳來孟敬的冷聲:“你當我這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聽著這不善的語氣,跟著起身的葉杭皺了皺眉:“孟總?”

    “葉總急什麽。”孟敬輕笑一聲,“我沒惡意,可陳小姐這樣,我總得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己說話不是?”

    陳輕唰地轉身,“你想說什麽,說吧,我聽!”

    孟敬看向她,一改對葉杭無謂的笑臉,臉色低沉道:“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底線,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脾氣很好?”

    這話對陳輕來說頗為好笑,“脾氣好?孟先生,脾氣好?!”

    孟敬皺眉,狠狠盯著她:“你想要投資,我給了,可你?不過是讓你參加兩次宴會,你推來躲去百般不情願,靠上賀鈞言之後更是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你捫心自問,我有沒有真的找過你麻煩?秦瀚的公司是最好下手的地方,我也放過了你們,給他喂了塊大肥肉,平平靜靜合作到結束……你真以為滿天下都是白吃的午餐?”

    她躲在賀鈞言身後和他作對的那次,他也隻是說了些難聽的話,事後根本沒有對她做什麽。他都已經大度到這個份上,她居然還敢來質問他?她憑什麽?

    “孟先生是為什麽投資我們難道你忘了麽?”陳輕吸了口氣,一字一句道,“是因為我陪你演那場該死的戲被人打到進醫院急救!若不是我挨了揍,你會改變主意投資我們?我想不會吧?從一開始你就沒想投資,連我陪你演完戲的當下你也隻是用一句話打發了我!孟先生貴人多忘事,我這種小人物卻不敢忘!”

    葉杭沒有插嘴,聽著他們的糾葛,默默皺了皺眉頭。

    “孟先生記得給了投資之後的事麽?那之後你就要求我繼續陪你參加宴會陪你演戲!”

    “我保證過不會讓你再出第一次的事……”

    “是!我是沒有挨打,可我在會場上被人故意推進水池、鞋跟被人動了手腳,狼狽地攪亂了別人的生日會,隻能落荒而逃!我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誰會這樣整我?你說這一切和誰有關?”

    當時他的眼神明晃晃寫著不想和她有關係,但他又怎麽知道,她更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陳輕情緒太激動,臉紅了一層,平複後道:“現在爭論這些沒意義。既然秦瀚的事與你無關,我向你道歉,這次是我莽撞想當然了。冤枉了孟總,對不住。你若是不高興,大可以尋我晦氣,隻是冤有頭債有主,認準我陳輕下手就好。”

    她轉身走到門口,驀地又停下。

    “最後一句話不吐不快——承蒙孟先生高抬貴手,你不‘關照’我之後,我的日子真是好過了不少!”

    因她先前一番話抿唇不語的孟敬當下變了臉色。

    隻是他明明可以按鈴讓樓下大門外的人攔樁找死’的陳輕,卻毫無動作,就那樣眼睜睜看著,放任葉杭追著她雙雙離去。

    .

    秦瀚的事與孟敬無關,除了他,陳輕想不到自己還得罪了誰,從孟家出來之後霎時變成了無頭蒼蠅。

    葉杭道:“說不定是他自己的原因?你別把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陳輕抓了抓頭發,沉沉閉眼。最近一段時間別說過問秦瀚的私生活,她和他就連見麵也少了許多,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來。

    見狀,葉杭又耐心開解了兩句。

    車剛從山上下來,陳輕便接到小曾打來電話說秦瀚睜眼了,原本打算回家的她馬上又往醫院去。

    秦瀚說話還很費力,邵媛要喂他喝水吃東西,他不肯,非要先見陳輕。

    陳輕一到,他顧不上自己,一張口便是安撫她。

    “這件事等我出院以後再處理,你一個姑娘家,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看著她驟紅的雙眼,他艱難笑了笑,“我沒事,你別想太多,你看……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嘛……”

    他很了解她,知道以她的脾氣,既然來過醫院知道這件事,就一定會想著要替他出氣。可她一個女孩兒,喜歡宅在家,許久不交際應酬,這種讓她來做,太辛苦。

    陳輕咬牙半晌,忍了一天的眼淚就這樣奪眶而出。

    “……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掩麵,沒有說更多的話,快步出了病房。

    .

    送陳輕到家後,葉杭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一句話足足說了十幾遍。

    他走後,陳輕在客廳呆坐了好半天,恍恍然想起另一件事。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嗓子,勉力打起精神給賀鈞言打電話。嘟音響了一聲又一聲,沒人接,她試著打了五次,都沒打通。

    從撥號界麵退出來,看到一個未接電話,點開一看是賀鈞言的號碼,正好是在她和孟敬通話期間打進來的。另有條未讀短信,也是賀鈞言發的——“我爸有急事,我現在在趕去機場的路上,要出國處理點事情,等我回來。”

    陳輕看了會兒,收起手機,拿著錢包下樓。

    小區外不遠有個藥店,她徑直到櫃台開口:“毓婷。”

    年輕的藥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拿給了她,結賬時還是小聲提醒:“這個要少吃,對身體不好。”

    “謝謝,我知道。”

    陳輕把不大的藥盒裝進口袋,回到家,倒了杯熱水衝服。兩片,比指甲蓋還小,十二小時後吃第二片。

    沒有結婚的打算之前,不能懷孕。

    將剩下的藥放到茶幾玻璃下,她回房間,補眠休息。

    秦瀚的事等明天再想,她現在很累,隻想睡覺。

    至於和賀鈞言的關係……

    等他回來之後再說。

    不論好壞,該來的總會來。

    她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