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裝甲車的不斷前行，錢十一漸漸的有了熟悉的感覺。路邊的沙黃的土地，上麵長滿了狗尾巴草。低矮的土牆裏，種著大片的蘋果園，茂密的枝葉間已經長出了些青色的小蘋果，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熟。

    錢十一激動的看著窗外，終於要到家了，這一路上自己受的罪，在現在來說好像都不算什麽，之前的煩惱全都煙消雲散。

    “快要到金城市區裏了，你家在哪，告訴我怎麽走。”孫鳴雷打了個方向盤，拐了一個大彎道。

    金城的城市區域並不大，但是周邊的小鎮村落比較多，一旦進入市區，那便很快就能到錢十一所在的小區了。

    在錢十一的指引下，孫鳴雷在城市的馬路中間行駛著，拐過了幾個街道，裝甲車停在了冠武小區門前。

    錢十一打開了車門，飛奔進了小區，他從小到大不知道在這條路上走過了多少次，卻從來沒有過如此迫切的心情。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甚至連空氣都有著熟悉的味道。斑駁鏽跡的欄柵大鐵門，青草盈盈的花壇中盛開著月季花，小區路邊種植著的榆錢樹，紅瓦白牆的六層樓房，樓房蔚藍的玻璃上已經布滿了灰塵。

    嶺外音書斷，經冬複曆春。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錢十一總算明白了這句詩中所蘊含的感情，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單元樓下，他卻怕了，他怕在進入了自己的家中後，麵對的不是家人，而是喪屍。

    權誌和孫鳴雷走了過來，他們看出了錢十一此時的心情，也沒有多說話，安靜的走到錢十一的身旁。

    權誌說道：“走吧，你終歸是要麵對這一切的。”

    錢十一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近在咫尺的樓道，大步向前走去。

    樓道裏的樓梯和扶手上也布滿了灰塵，看樣子已經許久沒有人走過這裏，錢十一每踏出一步，便會在地上留下一個腳印，同時心中的忐忑也更加深了一分。

    終於，錢十一在不安中來到了頂層，自己的家門前。棗紅色的鐵門像之前一樣緊鎖，錢十一從口袋中拿出了鑰匙，家中的鑰匙他一直帶在身上，即使換了衣服也沒有忘記拿下來。

    扭動鑰匙，哢噠，門開了。

    錢十一拉開了防盜門，緩步地走了進去。房間內的布局還是和自己走的時候一樣，普通的木製桌椅，米黃色的窗簾，老舊的電視機。

    權誌和孫鳴雷陪著錢十一一間一間的走過，廚房，臥室，衛生間。錢十一總是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然後離開，直到最後，站在陽台上，錢十一也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

    他看著陽台上母親種植的那盆花，那是母親養了很久的一盆花，他至今叫不上名字，卻知道母親很是喜愛，曾經的花骨朵被碰掉了一隻也心疼不已。而現在，這盆花因為沒有人照顧已經死去，留下了一根幹枯的花枝還立在花盆中不願倒下。

    錢十一的心情是複雜的，他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喜還是憂，是該悲傷還是需要慶幸。他沒有看到母親變成喪屍的模樣，但是同樣的也不知道母親究竟在何方。

    錢十一手摸著那盆幹枯的花，對著空蕩蕩地小區大聲的喊道：“媽！你在哪兒啊！我回來了啊！你快出來啊！媽……”

    孫鳴雷害怕錢十一的大喊聲引來喪屍，打算製止，權誌卻拉住了他，輕輕地搖頭說到：“讓他喊吧……”

    聲嘶力竭的喊聲並沒母親的回答，隻有不斷傳遞的回音重複著他的話。錢十一的眼淚落下，滴在了花盆中幹涸的土上，淚水瞬間融入泥土之中，隻留下一點濕潤的痕跡。

    權誌就站在錢十一的身後，一直安靜的等到他的抽泣聲漸漸變小後，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錢十一抱起了那盆花，紅著眼睛對權誌說道：“我可以帶著它嗎？”

    “當然可以。”

    就這樣，錢十一抱著花盆，走出了家門，出門後又將門鎖住，嘴上說著：“我老媽說過，每次出門都要鎖好門的……”

    一路無話，三人在沉默中走出了樓房，來到了小區門口。

    孫鳴雷已經上車發動了裝甲車，錢十一卻遲遲不肯上車，抱著花盆看著冠武小區許久，才走到車門旁。

    一陣如野獸低吼的汽車咆哮聲極速傳來，可以聽得出來車的速度非常快，僅僅幾秒鍾已經出現在了三人的眼前。一個漂移過彎之後又是一個急刹車，輪胎在馬路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拉出了幾道長長的車胎印後，橫著停下在了路中央。

    權誌還沒有上車，錢十一也停止了腳，看向那輛剛來的車輛。

    車身一半白色一半黑色，陰陽扶著自己的麵具，走下車來，用腳關住了車門。

    陰陽的另一個手上拿著他的羅盤，隻見他看了眼羅盤，又看看錢十一，然後又仔細的確認了一下羅盤的指向，終於驚喜的大聲說道：“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啊，火屬性素衣！”

    權誌的手早已經在陰陽出現的時候就摸在了他的刀鞘上，拇指輕挑出了一點刀身，警惕的盯著陰陽。孫鳴雷也已經下了車，從他的腰包中摸出來了一個裝滿了BGW子彈的彈夾，換在了手槍之中，瞄準了陰陽。

    雖然在上一次在翡翠島上的時候，陰陽與錢十一近在咫尺，兩人卻並沒有見麵，那時的陰陽隻以為錢十一是一具屍體而已，並沒有在意。

    錢十一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卻聽沙鼠說起過有一個陰陽臉的家夥擄走了橙子，並且帶走了那個差點殺死自己的周俸，現在他出現在自己眼前，錢十一便一眼認出了他。

    陰陽的語氣還是那麽陰陽怪氣的，他徑直的向錢十一走來，還打著招呼說道：“嗨，你好啊，火屬性素衣！”

    權誌拔出了他的白斬，對陰陽說道：“你是天國的人？！”

    陰陽好像有些吃驚的說道：“呀，怎麽現在人人都知道天國，看來我們的名氣還真是越來越大了啊，是吧，當兵的？！”

    詩詞選自：

    渡漢江

    作者：宋之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