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三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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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裝死不下去了。兩人抬頭起身看,二三十米外三棵鬆樹上分別站著三個中年男人。
一個白白胖胖,頭圓臉圓肚圓,連一雙精亮的小眼睛也是圓的,就像兩顆小孩玩的黑彈珠。咧著嘴嘻笑,一副心寬體胖人畜無害的樣子。剛才就是他在說話。一個幹癟瘦削,衣著偏又寬大,空蕩蕩的掛在樹上就像風箏,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跑。另外一個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倒是恰到好處,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一雙桃花眼流光溢彩。衣著也比其他兩人整潔好看多多。
他看清鍾無豔受傷後楚楚生憐的模樣,不禁雙眼大亮:“呦嗬,小美女!我喜歡!”倏然出現在兩人處身的樟樹橫幹上,與鍾無豔近在咫尺,探臂抓向她肩頭。二三十米的距離於他全不是距離,宛若鬼魅。鍾無豔悚然大驚,低頭閃避,嬌叱出聲,一拳向他脅下搗去。
男子吸一口氣,胸脅內陷,整個身體就像橡皮泥捏就,粘住鍾無豔拳頭。手勢不變,輕易抓住她肩頭,壓住她肩膀穴位,提起來飛身便走。鍾無豔上身立刻酸麻發軟,在他手中就像鷹隼爪子下的小羊羔,全無反抗之能。
風輕驚呼:“你幹嘛?快放開她!”起身來搶。男子抓起鍾無豔剛剛飛縱而起,被他抱住雙腿,吃驚之下泄了真氣,三人頓時跌下樹來,風輕尖叫淒厲,橫幹離地五六米,這一跌下勢輕則雙腿俱斷,重則身死當場。死命抱緊男子雙腿。二三十米外那兩個男子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袖手旁觀。
三人身在半空,男子雖然還抓著鍾無豔的肩頭衣服,卻已沒有足夠的真力壓實她穴位。鍾無豔恢複氣力,右手抓托風輕幫他輕身,左手往男子鼻子擊去。
男子頭向後仰避過她拳頭,自己打向風輕麵門的一拳也讓鍾無豔架開。說時遲那時快,三人砰地一聲砸落在不及閃避的一隻虱牛背上,虱牛哀嚎一聲,被砸得胸碎腰斷,肥大的下腹從窄小脆弱的腰部脫開,身死當場。腹中異樣奇臭衝天而起。群虱絲絲有聲,居然隻隻扭身奔逃,頃刻之間逃了個一幹二淨。
因為風輕和鍾無豔兩人不經意間上下配合,男子被纏,未免反應不及。加上無巧不巧,恰巧是他的屁股砸中虱牛背,受力最多。風輕身軀落在虱牛之側,受力不多,一震之下卻也抱不住男子雙腿,鬆手跌倒一旁。鍾無豔受力最少,直接撲倒在男人身上,壓得他呼吸一窒,臉色發白,鬆手放脫鍾無豔。
鍾無豔趁機脫身,回頭扯起風輕:“走!”帶他飛身逃跑。但是她左腿受傷縱躍之時自然比平常遲滯,男子坐起身一聲冷笑,也不見他作勢起步,刹那之間便到了她身後,再次長臂抓住她頸後“大椎穴”。真力透體而入,鍾無豔全身發軟,鬆手放脫風輕。男子帶著她一個起落,倏忽不見。
風輕撲倒於地,情急之下不及爬起,反手去抱鍾無豔的雙腿,卻已遲了一步,雙手抱了個空。等他爬起身,已經失去目標。他衝出去三四米,茫然收住腳步。四顧無蹤,隻有鬆樹上兩個家夥幸災樂禍的笑聲,不由得驚怒氣恨。
不及細思厲害,跑回來仰頭大叫:“喂,你們兩個,沒看到有人強搶民女?呃……我靠,你們是強盜一夥的!”責問出口才省起他們三個明顯是一夥的,找他們見義勇為不啻與虎謀皮,慌忙轉身又追。追出三五米,不知往哪裏追,再次停步。尋找草地上腳印,除了虱牛亂蹄,沒有別的印跡。一時團團亂轉,狀如困獸。樹上兩人相顧大笑,一齊落下身來。風輕見他們飄然而下,就像昨天遇到的真君童子虛士,明白又是武林高手或者神仙高人,心中打怵,硬著頭皮說:“那個……那個……那個人,是你們的人吧?你們是一夥的?”忽然注意到眼前這兩個雖然臉形不一樣,五官卻相肖,都是圓眼睛大鼻頭,薄嘴唇招風耳,擄走鍾無豔的也是這副嘴臉。
胖男子笑嘻嘻地點點頭:“我是彭老大,這是彭老二,好色的是老三。江湖人稱:三屍神是也。小子你滾吧,想搶回你家小娘子,那是寡婦哭三更——沒啥指望了!”
風輕已經有了幾分心理準備,再不驚怪,隻是腦中盤算還不清晰,說話有些結結巴巴:“那啥……那個,她不是我……什麽小娘子?那個……我……我師父是真君……護腦真君!你們認識嗎?還有那個小孩……護心童子!還有那個……虛士,本來也要收我做徒弟的。”不得已,隻有拉大旗做虎皮了。真君說過要收他做徒弟的,雖然還沒落實,他先自作主張收真君做師父料想也可以。
彭家兩兄弟臉色一變,瘦老二衝口問:“真的假的?你是真君的弟子?不對!你這麽膿包無能,怎麽可能是真君的徒弟?”
風輕心下一喜:果然有戲!如果早知道那老道威名遠揚無人不知,那……還跑什麽跑?趕緊拜師啊同誌大哥!後悔莫及之時自然竭盡全力認親戚:“昨天才收的……昨天才拜的師!就在那邊無憂林。真君可喜歡我了……他都擔心虛士搶了我。我還有一個兄弟叫吳世勳,讓護心赤子收為徒弟了。”伸手卻不知該指往哪裏,他已經迷失了方向。
胖老大將信將疑:“你小子何德何能?嗯,真君長啥樣?童子、虛士又長啥樣?”風輕馬上說出三人形相。他別的本事沒有,嘴巴倒是會說,言詞滔滔,不由得兩人不信。
彭氏兄弟互相看了看,心意相通,毋須言語。彭老二抓起風輕,輕喝一聲:“走。”疾風驟起,風輕眼前一花,身軀浮起,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正要大聲驚呼,卻已腳踏實地。一幢紅磚碧瓦古色古香的兩層小樓掩映在幾株繁葉茂枝的桑榆之間,情趣盎然。樓前花木扶疏,小橋流水,更見雅致。小樓依山而建,右側幾米外有山澗潺潺緩緩,從屋前流向左邊,蜿蜒曲折,一番顧盼有情,再斜走而去。
風輕半大童子,又非出身詩書之門富貴人家,這一幢紅樓配上山碧樹清溪,情景極美,可成詩,可入畫,他半點也欣賞不來。隻聽胖老大叫一聲:“老三,那女娃是真君的徒弟媳婦兒,動不得。”眼前一亮,已經身處華堂之上,左側一間房間裏麵撕打怒罵聲連番傳出來。
風輕衝進房間,彭氏兄弟隨之而入。房中一張雕龍刻鳳的老式大床上彭老三按住發亂衣零的鍾無豔,聞聲愕然回頭:“什麽真君徒兒媳婦?誰是真君?”鍾無豔趁機奮力掙開他魔手,滾向床那頭。掙紮間身上傷口再次出血,鵝黃的被褥上血跡處處。風輕熱血衝腦,衝過去護在她身前,對著彭老三雙臂箕張,如母雞護雛。罵一聲:“我靠!你個混蛋!”胸間熱血驅使他作如此螳臂當車之舉,倒不是覺得吃定了彭氏兄弟才敢這樣做。彭老大回答說:“腦海之王,上丹湖之主護腦真君!”
彭老三猶豫一下,回望床上嬌娃:“這個……那又如何?又不是真君媳婦。我不怕!”
胖老大驚失色:“哎呦,老三出息了!寡婦抱著夜壺哭——我不如你啊!”忽然和瘦老二雙雙搶上,左右挾持著彭老三,異口同聲:“你不怕我們怕。走!”微風颯然,三人倏忽不見。
鍾無豔既驚且喜:“風小弟兒!他們說你是真君的徒弟?真的假的?”風輕轉頭四顧:“你……鍾姐姐你認為他們走了嗎?”鍾無豔點頭:“走了。你是真君的徒弟,他們就真的走了。”
風輕扶她起身:“咱們快走,先離開這裏再說。哎呀你又流了這麽多的血!這個……草藥都剮蹭掉了?這個王八蛋!你先別動,我剛才好像看到小溪旁邊有七姐妹。”她左小腿傷口再一次出血,不絕如縷,洇染了身下大片被單,嚇得他慌忙衝下樓。
果然剛才沒有看錯,山澗旁邊零零散散生長著二三十棵七姐妹。他匆匆忙忙摘取幾十片葉子,一邊往嘴裏塞葉子嚼著一邊返身跑回小樓。鍾無豔已經綰起青絲穿好衣服,又把鵝黃被子扯成長條以備包紮。
解下先前包紮的單衣,傷口頓時血流如注。風輕急得要哭,急急把藥糊糊上去。這回鍾無豔不再幫忙,任由他自己解布、敷藥、重新用被單包紮。他動作笨拙,偶然碰疼了,她也隻是皺皺眉,不吭氣。見他雙眼含淚,她皺眉問:“你幹嘛?是我受傷又不是你受傷,哭啥?男子漢大丈夫,別跟娘們一樣,動不動哭哭啼啼。”
風輕赧然臉熱:“看到你受傷,我心裏……比我自己受傷還難受。你難道不感動?還取笑我,真是鐵石心腸狗咬呂洞賓。再說我沒哭啊。隻是,眼睛吹風了難受行不行?”奮力把盈眶淚水逼回去,逼得鼻音濃濃。鍾無豔哈哈一笑,輕輕地拍拍他肩頭:“好吧,是姐姐不對,小弟兒原諒則個。”忽然覺得他上身光赤十分礙眼,便支使說:“那邊應該就是衣櫃。去,找一身衣服穿。褲子也換了,這麽難看!你哪裏找來這一身古怪衣服穿?”
風輕依言行動,當真從衣櫃裏麵拿出兩身衣服,說:“我們那兒都是這樣穿的。你們這……啊!這是古代衣服!你們……你們是古代人?我靠!我穿越了?我穿越了?”忽然記得所見諸人全部是古代服飾打扮,大約近似於古裝劇中見到的明代或者宋代寬袍大袖的服飾,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我穿越了?我……”逆血衝腦,腦中轟轟作響,驚雷連綿,眼前一黑,軟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