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窮羿搖搖頭：“抱歉，沒有。忍一忍，出去再找藥吧。啊！”忽然驚叫一聲，身軀斜斜撲入水中。卻是身下草席大的蓮葉晃晃悠悠，讓他站不住。一條黑漆漆的大黑龍就在他落水慌亂之際向他咬到。

    有窮羿無法閃避，急忙左手橫弓擋住黑龍利口，右手大箭猛捅過去。捅到中途，右臂一緊，再也前進不得。扭頭看，水波湧動中白花花一片，一隻燦燦大白龍浮現，左前肢抓住他右臂，張大利口，衝他腦袋咬到。

    任他英雄了得，身處兩龍夾擊之中也是心慌意亂，應付艱難。有窮羿急叱一聲，左手放脫大弓，俯身低頭讓過白龍利口，順著白龍抓扯之勢正麵貼靠在白龍腹上，腦袋一昂，頂托住白龍下巴，讓它咬不到自己。左手從腰間拔出短刀，往白龍腹中插入。短刀未及入體，左臂又是一緊，被白龍右前肢抓住。再也插不進去。同時背上一疼，被身後黑龍抓破一層皮肉，鮮血淋漓而出。

    白龍抓住有窮羿，想咬咬不著，扭身往水深處鑽入。黑龍緊追不舍。

    風輕剛剛聞聲扭頭，便見到有窮羿落水，同時放在他身邊的十幾支大箭滾落七八根。吃驚之下不及細思，飛躍過來欲救。嘩啦啦水響，一顆藍湛湛的龍頭浮出水麵，向他流血的左大腿咬到。

    風輕左手即起，大箭如短槍，猛插藍龍眼睛。這些穿雲箭每支長三尺上下，重六斤左右，通體極似木頭削成，連箭頭都沒有包鐵。卻是黝黑沉重，堅實銳利兼而有之，又不像是木頭的材料。藍龍仰頭張口，咬住箭杆。下巴一合，把指頭粗細、極其堅實的箭杆一口咬斷。

    風輕卻是趁機飛躍到有窮羿的位置，左手急摟，抱起四支大箭，右手急抽，抽得一支大箭在手，聽得腦後風聲猛烈，不及回身，右手利箭向後猛搠，同時俯身撲倒。

    右手五指一緊，利箭被藍龍抓扯而去。風輕適時放手，撲倒在蓮葉上蹬腿翻身向左滾開，躲過藍龍撲咬。未及爬起身，眼前綠光一閃，風聲倏然，有物撲到。

    有窮羿身在水中並不害怕。雙臂被抓掙紮不脫，當即弓身聳腰，雙腿猛踹白龍下腹。這同時白龍在水中同樣弓起長長的身子，一對下肢升上來抓他下身。有窮羿蹬踢沒兩下，便覺後股接連發疼，被白龍兩隻下肢龍爪輪番抓扯去許多皮肉，得不賠失。

    一人一龍呈正麵相貼之勢，如果有窮羿不弓身蹬踢，而是纏住龍身，白龍下肢也抓不到他的後股。他想通此理，疼痛氣怒，側頭張口便往龍頦下逆鱗咬去。咬住一片，猛力扯落。白龍仰頭閃避，全身扭動，一雙前肢用力把他往下拉，有窮羿卻把雙腿死死勾纏在柱子一般的龍身上，抵消下拉之力，張口亂啃亂咬，一片又一片地扯下龍鱗。白龍痛得全身抽搐，就在深水中翻滾扭曲，意圖摔掉有窮羿。卻忘了放開抓住他雙臂的一雙上肢。黑龍追趕過來，意圖吞食有窮羿，也讓白龍翻滾撞開。

    有窮羿覺察到白龍痛苦的掙紮，自然不會住口，反而咬啃凶猛，一口咬破白龍咽喉，猛力吮吸吞食龍血。大口大口吞食中，龍血中有物滑溜如珠，順流而來，他想也不想便吞了下去。白龍全身顫栗，翻滾無力，終於放開他雙臂。有窮羿同樣後股劇疼，紅著眼不依不饒，反客為主，摟住半死不活的白龍繼續吮吸……

    風輕重新倒下，不過這回是正麵仰倒。看清又是一條綠油油的龍撲來，他也顧不上驚訝害怕了，右手從左手勻得一支大箭，猛力向綠龍鼻子擲去。

    綠龍側頭伸出右上肢，抓住擲來的大箭。風輕猛然聳肩上手，手中利箭深深地斜搠入綠龍左右上肢之間，應該也是龍心位置所在。綠龍身軀一頓，憑空飛撲過來的上半身壓落下來。這同時風輕肩背上猛然劇疼，讓藍龍抓起一塊皮肉。

    藍龍張口要咬，綠龍龐大的上半身壓落下來，把它重重地撞入水中。

    身下蓮葉受不了一人兩龍的巨大重壓，傾斜破裂。風輕隨著傾斜之勢撲落水中，眼前藍影湧動，水中藍龍尾巴掠過。他想也不想，左手利箭狠狠地插進去。龍血湧流，藍龍負痛急竄深潛，把他左手利箭扯帶而去。風輕右手再起，手中利箭再一次插入身邊的綠龍身體……

    有窮羿正猛勁吸取白龍之血，陡覺左肩劇疼，有物拉扯，吃驚之下明白就是那條該死的黑龍。急忙放脫白龍，右手彎回，利箭急送。呃！左肩劇疼讓他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氣，身在水中便是一口混雜著龍血的腥冷湖水入腹。頓時覺得呼吸不暢，慌忙往水麵上浮。

    黑龍被他利箭插入身體，痛極大怒，張口猛噬，一口把有窮羿一隻蹬水的左腳咬斷了，吞入腹中。有窮羿痛極張口，其時距離水麵不過三尺，張口又是一口冷水入喉。他雖然驚怒交加，頭腦依然清醒，身軀急沉，頭下腳上，左手短刀橫割而過，把黑龍鼻子切下一塊。黑龍吃疼仰頭，有窮羿右手利箭從它咽喉處猛然貫入。黑龍臨死擺尾，尾巴掃中有窮羿斷掌的左腳，疼得他臉麵扭曲，張口再吞一口湖水，不由自主地跟著黑龍沉下去。

    風輕在水中踢騰一陣，好不容易爬上殘破的一片蓮葉上，氣喘籲籲。喘過一口氣，四顧無龍也沒有有窮羿，微微一驚，大聲叫喊：“喂，你不會死了吧？有窮羿？有窮羿？”轉頭想找大箭防身，卻是一支不見，想來都掉了水裏了。

    等了片刻，不聞回音，他才不相信這個牛逼哄哄的家夥會死，這龍潭這麽寬廣，他跑遠了沒聽到甚至懶得回答他都是正常的，喃喃自語：“有窮羿？這麽怪的名字！虧你爹媽想得出來。幹嘛不叫有富裕？有富餘？不會是有瓊玉，讓我聽訛了吧？姓有？這麽怪？瓊玉……像個女人名字。”

    覺得身下殘破的蓮葉不安全，他吸口氣，縱身一躍，跳上一片席大的蓮葉，忽然發現幾丈外水麵上浮著一把大弓，看來就是有窮羿的那一把。怪了！弓也能浮？風輕又驚又喜，忍疼縱身過去撈起來。入手沉重，怕不有七八十斤。細看弓身材質與穿雲箭一模一樣，黝黑光滑，堅實沉重。弓弦微黃微微透明，又不知什麽材料製成。風輕想要拉弓試試，稍微一使力，右肩劇疼，慌忙放下。

    奇了怪了，這麽重的弓也不沉！完全違背天地良心物理常識啊有沒有？那麽那些穿雲裂石的箭當然也不會沉……

    四下搜尋，果然水麵上左一點黑點右一點黑點，撈起來看看，正是那些黝黑堅實的利箭，支支箭頭朝下插在水中，隻有尾簇微微浮起。

    難怪這家夥敢來龍潭殺龍，不用說他水性肯定極好，我都沒事他當然更不會有事了。管他呢，他又不是我哥我弟！還是盡快出去吧。風輕用上衣胡亂包紮右肩左大腿傷口，正要走人，嘩啦水響，有窮羿從不遠處的水裏冒了出來。

    風輕歡喜招呼：“沒事吧？龍都幹掉了？”

    有窮羿臉無血色，喘氣孱聲：“你……沒死？拉……拉我一把。我……遊不動了。”風輕跳過去想拉，卻夠不著，隻得下水把他托上最近的一片蓮葉。自己再奮力爬上旁邊另外一片蓮葉。一上來，不禁大吃一驚。有窮羿左腿小腿以下不見了，鮮血一個勁地流淌。他腰股之下同樣出血不止，瞧來實在是凶多吉少。

    有窮羿閉上眼睛，孱弱地說：“我身受重傷，這……也罷了。要命的是……誤吞龍丹，又恰巧在這時候……我，我如今腦子還清醒，但是……但是隻要昏睡過去，醒過來……醒過來就會變成白龍妖怪。這是……奪舍之法。”

    他一口氣說到這裏，實在支撐不住，停下來喘息。風輕聽得胡裏胡塗：“什麽龍丹？龍的內丹？那是好事啊？不都說吞了內丹平白增添一甲子功力啥啥的？怎麽可能變成白龍妖怪？”

    有窮羿說：“你要，就拿去！”

    風輕皺眉：“什麽意思？你很糟糕？會失心瘋？”

    有窮羿慘然微笑，說：“我如今腦袋裏麵熱烘烘的，有條大白龍竄來竄去，它說咱倆回去之後，隻要我一睡，它就能夠占據我的身體，第一個要吃的人就是我的妻！我死也不能答應！”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然翻身，撲入水中，即刻沉沒。

    風輕終於聽明白，敢情龍妖怪附身在有窮羿身上了。現在有窮羿暫時清醒，但很快就會變成吃人的妖怪。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準備當妖怪點心嗎？慌忙轉身，猛吸一口氣，往依稀記得的來路縱躍逃走。

    奔躍百丈，左腿疼得受不住，跳躍距離便不夠，一下子掉落水中。索性就這樣向前遊，片刻右肩又疼，隻得重新找一片大蓮葉爬上來歇息。心裏一個勁地咒罵姮娥夫婦。

    撥剌一聲輕響，一條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靈活竄上蓮葉，壓住未及反應過來的風輕，嘴巴堵住他嘴巴，一顆滑溜溜的珠子一般的東西滾入他口，順喉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