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102-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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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祖本想幫他輸氣提神鎮疼,卻看他精神健旺,便罷了。細看他眼睛,說:“這一身皮肉看來可怕,其實不難醫治。隻是你這雙眼睛……”皺眉尋思,沉吟不語。
風輕和離春先喜後驚,急忙追問。
玄祖顧左右而言他:“回去再說吧。這裏無針無藥,說也枉然。”袍袖一拂,一手隔袖抓住風輕,一手抓起離春,雙足一蹬,飛掠出洞。流波慧若有所思,追隨在後。
玄祖已經是地仙者流,騰雲駕霧,如仙如魔。離春先前就是讓他帶著飛過來的。這時依然雙眼緊閉,任憑高空勁風刮得嫩臉生疼,也不敢睜開眼睛。
一會兒直接從四座小院合圍的天井中降落在金山寺內,玄祖叫出兩個中年和尚,讓他們帶風輕進去上藥裏傷。唐寅和丁貴聞聲出來相助。一幹人看到風輕,嚇得不輕那也不消說。離春目送風輕離開,籲口氣,問玄祖:“師父,風輕的眼睛……你能夠醫治吧?”
玄祖搖搖頭:“師父也治不了。法河這輩子,大約就這樣了。”離春刷一下白了臉,尖聲大叫:“什麽?不行!師父,你一定要救救他……這樣子,我不能接受……”眼淚奪眶而出。
玄祖憐憫地看著她:“妍媸美醜,都是幻相。成住壞空,無常無不常。法轉徒兒,世事如夢,既來之則安之。”
離春掩臉落淚:“不!這不行……這個,這樣子我怎麽能帶他回家?怎麽可能……好吧,等他皮肉傷好了,我帶他回去讓我師父看看,遍請京城名醫……”
玄祖微微搖頭,想說什麽又止住,轉念間眼睛看向默然站在一旁的流波慧:“姑娘有何主意?”
流波慧訝然張目,舉手指向自己的鼻子:“你問我?我不知道啊。我沒有主意。嗯,或許可以帶他去找巫兆卜個卦。和尚你會卜卦嗎?”
玄祖微笑搖頭,問巫兆何許人也。流波慧指指地下說:“我們下麵有個小人國。巫兆是小人國的國師,卜卦本事很厲害的……”玄祖和離春聞所未聞,訝問。流波慧簡述一番。玄祖欣然同意:“也罷,死馬當活馬醫吧。事不宜遲,明天你們就走。”
翌日,由白綾布包裹得像個木乃伊似的風輕在離春、流波慧陪伴下向龍潭幻境出發。成功讓蜃母打成重傷,玄祖為了救他,無暇送風輕出行。
問過玄祖,乃知地處開封府,至安慶府有千裏之遙。流波慧施展神通,帶攜兩人飛行一陣,累了再落下來歇一陣,走一陣。
風輕一身皮肉稍微掙動、磕碰俱疼,但比昨天已經好轉太多了,隻是恐有眼盲之虞,心情鬱鬱。離春看著全身上下隻露出兩個鼻孔一張嘴巴、渾身散發著濃鬱刺鼻的傷藥味道的風輕,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忍不住再次埋怨:“平常一副機靈勁兒,怎麽偏偏昏了頭,連毒水河也下?你做事情也真夠混的!”
風輕想翻白眼都不行,沒好氣的回答:“怪我咯?”離春悻悻然:“不怪你怪誰?”
風輕默然片刻,淡淡地說:“好了別說了,你回去吧。回家去!回去找你兄弟,順便給我姐姐報個平安訊息。也別說我……瞎了,就說我與流波慧要去龍潭幻境練功夫,也許……要三年五載才能回來,讓她自己去京城買房安頓,專心應考好了。”
離春更加氣惱:“死沒良心的,你趕我走?在你眼中,離春就是個隻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淺薄女子?”
她雖然毫不遲疑就跟著來,但是一路怨言不少,不比流波慧默默無言,實在難怪風輕這般想。讓她說中心事,他自然不承認,否則自己豈不成了滿肚子卑鄙心思的小人,反襯對方是高風亮節的君子、不離不棄的好漢?說:“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麽想,是你自己想歪了。”
他如果老老實實認了,離春數落幾句也就算了,這般硬撐著不認,反而惹起她滿腔怒火。她秀眉微揚,冷笑:“好啊,我就說了,你怎麽著?”風輕悻悻然:“我能怎麽著?你回去吧。我知道現在我的樣子很難看,你就別看了,走吧。”離春沉著臉轉身走開一旁,不再理他。
坐在一棵鬆樹下休息的流波慧起身想勸,苦於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勸說,見他們罷戰,方才籲了口氣,重新坐下來。忽然她騰身飛起,甫起又落,身子一歪,撲倒在草地上。離春驚訝欲叫,一條人影極速趨近,出指一點,正中她胸口膻中穴。
“啊!”離春驚叫出口,一口氣提不上來,即刻全身酸軟,癱倒在地。風輕吃驚問:“什麽事?誰在這裏?”張耳聆聽四下動靜。
“嘿嘿,全是膿包!”一個頭梳衝天辮子的紅衣男童倏然現身,雙手叉腰,無趣地搖搖腦袋,正是護心赤子。樹林裏衝出拍花黨資深成員胡老三和香娘子。香娘子雙手急揚,**粉左一把灑向流波慧,右一把灑向離春。流波慧無聲無息,動彈不得。離春大叫:“是我啊赤子前輩……是我……”急急閉嘴,屏住呼吸,奮力扭頭,拿明媚的一雙眼睛看著護心赤子。
風輕驚喜:“是護心赤子前輩?怎麽了離春?還有誰?”聽出腳步聲雜亂,馬上猜到不妙,“不會吧?赤子前輩你還帶著胡老三、香娘子這一對混蛋?”
護心赤子詫異:“這個……大粽子你是誰?還瞎了眼……真是醜人多作怪,包得像個粽子似的,端午節早過了。”胡老三和香娘子聽出風輕的聲音,大驚失色,麵麵相覷。胡老三衝香娘子做個下切的手勢,香娘子一把**粉向風輕灑去。
風輕鼻中嗅到一陣香氣,急忙屏住呼吸,也不吭聲,猛然躍起,向香娘子撲去。香娘子武藝稀鬆平常,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踢倒在地。胡老三急忙扭身閃避,口中大叫:“小赤子救命!”風輕飛足踹到,“喀喇”一聲,踹斷一棵人臂粗的鬆樹。他隻能聽聲辨位,可不知胡老三躲在樹後。一腳踢斷鬆樹,自家腳丫子即刻肉綻血出,疼得齜牙咧嘴,幾乎落淚。
鬆樹上半截倒下來,無巧不巧,正正壓向倒在地上無法掙動的離春。離春驚叫:“啊啊,救命!”張口呼叫,便吸入灑落在臉上的**藥粉。風輕急躍而來,抓住她胳膊躍開丈外。鬆樹倒下來,砸得枝斷葉飛,塵土飛揚。香娘子掙紮翻滾開去。
護心赤子本來想要過來救胡老三,見狀哈哈大笑:“好玩好玩。我也來!”飛身即至,左腳踹踢在一棵兒臂粗的鬆樹上,鬆樹應腳而斷,倒向胡老三。胡老三慌忙跑開,口中大叫:“小赤子你想殺人賴帳?做人要講道理啊!”
護心赤子借力在空中翻一個極其瀟灑出塵的空心筋鬥,右腳踢在另外一棵鬆樹上,口中興高采烈地叫:“嘿,瞎眼田雞!還有一個女子你救不救?不救她可要完蛋了。哈哈。”鬆樹同樣應聲而倒,在護心赤子故意為之的情況下倒向流波慧。風輕無奈地放下離春,依稀記得剛才流波慧所坐的位置,急速撲去。
他剛剛抓起流波慧,風聲呼呼,斷折的鬆樹連枝帶葉,當頭壓下。風輕不得不運氣護身,聽風辯位,出掌擊開壓下來的鬆樹,躍退到離春身邊,怒喝:“小赤子,別玩了!我靠,有這樣玩人的嗎?”連胡老三都可以叫他“小赤子”,他也就不客氣了。
護心赤子就在林中盤旋不落,又一腿踹斷一樹,壓向胡老三,讓他驚叫逃開,再飛回來對付風輕。風輕帶著兩女逃開七八丈,旁邊隻有野草白芒,並沒有鬆樹,護心赤子卻是不依不饒,施展神通,一腿飛踹,把一棵鬆樹踹飛七八丈,飛砸風輕三人。
風輕一身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膚圍護,全仗一身白綾布包裹嚴實,加上身強體健,兼懷異功方能如常出門。這時連連飛躍出手,手掌、腳丫子部位都滲出血來。忍不住怒喝:“這是玩人你知道麽?玩物喪誌,玩人喪德你不知道?”猛然躍起,一掌擊飛枝繁葉茂的半截鬆樹,落地喝斥:“小赤子別玩了,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了!”
護心赤子一怔,緩緩降落下來,雙手叉腰,站在三丈開外,腦袋一擺,衝天辮子晃了晃:“什麽我媽媽喊我回家吃飯?你認識我媽媽?”
風輕信口開河:“大中午的,你媽媽肯定在家等你回去吃飯了,快回去吧。再說了,咱不是朋友麽?你幹嘛來衝我們動手?還玩偷襲,要不要臉?”
護心赤子板著臉沒好氣的說:“呸!什麽我媽媽……你個瞎眼田雞下回再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再說了,我需要玩偷襲?你們三個一齊上都不是我的對手。還玩偷襲?你們根本不夠格!”
風輕直到今天才知道這個小家夥貌似天真爛漫童心極盛,卻是個不上道的家夥,專門喜歡揭人疤痕。看他眼睛傷了,便口口聲聲瞎眼田雞,也不管他難受。對護心赤子的好感蕩然無存,奈何不是人家對手,隻能忍氣說:“好吧,你為什麽對付我們?我們三個,哪裏得罪你了?”
護心赤子說:“誰讓你們倒黴碰到了我們?唉,誰又讓我倒黴,玩遊戲輸給了胡老三,不得不答應今天一整天聽他的吩咐?”風輕吃驚:“當真?難道他讓你殺人放火喝尿****你也幹?”護心赤子臉色一變,急忙搖頭:“當然除了殺人放火****喝尿!胡老三你說對不對?哪有這樣為難人的?做人要厚道!不管好人壞人,都不能不講道理。對不對胡老三?”
胡老三扶起香娘子,笑著應了一聲。香娘子哼哼唧唧地揉揉讓風輕踢疼的傷口,與胡老三咬耳朵:“老三,你忘了那時候在船上,這家夥就打算殺了咱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胡老三皺眉:“你有什麽法子?”他使詐贏了護心赤子,赤子能夠聽他的話擄掠婦幼就不錯了,還能真的命令他殺人放火?萬一逼急了護心赤子翻臉,那可是天大的禍事。
兩人竊竊私語,幾丈外護心赤子和風輕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風輕忍耐著不動,質問護心赤子:“這兩家夥專幹傷天害理的事情,絕對說得上人神共憤了,你還護著他們?這不胡塗什麽才是胡塗?兩個喪盡天良人人喊打的人販子,你還對他們信守承諾?你現在馬上棄暗投明反弋一擊,天下人誰不誇你替天行道深明大義?”
護心赤子還沒有回答,香娘子怒斥:“瞎眼田雞你放什麽狗屁?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是人幹的營生?我們憑本事吃飯,你憑什麽說三道四?你逃得孫二爺的手算你本事,我們迷倒了你也是我們的本事!大家各憑本事,有什麽不對?你逃出來了,又有什麽好?嘖嘖嘖嘖嘖,眼睛瞎了很好麽?倒不如老老實實聽孫二爺安排,總能夠平安過日子。我們從來隻是讓人換個地方討生活,又不想打打殺殺殺人放火,你哪裏來的這麽多怨恨?”
風輕張著嘴合不了口,受傷的眼珠子在裹傷布後麵艱難地轉動半天,想不出一句話來。她如此理直氣壯,他居然無言以對。胡老三雙掌互擊,大聲稱讚:“對嘛,大家都是憑本事混口飯吃,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這麽多的怨恨。嫉妒啊?要不加入我們好了,怎麽樣?”
風輕怒喝:“滾!”雙手握拳,狀如困獸。護心赤子看他盲了眼,一身藥味濃重,手足隱約出血,不問可知他傷重。看著可憐,說:“要不算了吧胡老三,你們看這家夥全身都還裹著傷布,他這樣子就是個會走路的藥罐,哪個傻瓜會出錢買他?”
胡老三點點頭:“不要他。咱隻要這兩個女子就好。”風輕雙手箕張,作勢護住吸到**藥粉,雙雙昏迷不醒的兩女:“小赤子,你是怎麽輸給了胡老三?咱們也來賭一場!我輸了的話……”護心赤子打斷他的如意算盤:“不玩了不玩了。舊債未清,萬一再輸給了你,我拿什麽給你?”
香娘子笑嘻嘻地說:“赤子前輩果然英明!那就快點動手打發了這廝吧。”
護心赤子點點頭,歉然看風輕:“今天抱歉了瞎眼田雞,以後……咦,有人來了。”
抱歉了諸位,本書後續章節將在逐一浪一網繼續發布。書名改為《玄蛇》。筆者筆名改為丙吉。請喜歡本書的朋友們移步,持續關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