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6-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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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知道將會身落何處,以牛魔王敏銳的感知,他還是相信在危險來臨之前自己能夠及時反應過來,因為並不怎麽擔心。隻是提起一些真氣保護裸露在外的淋漓肌肉,免得讓強勁的風兒切割得劇疼不堪。他本事比風輕強多了,真氣稍提,疼痛便減輕許多。

    果不其然,他挾帶著呼呼風聲急速墜落,馬上感知到身下洶湧澎湃的洋流氣息。下麵是大海!鼻子裏準確無誤地嗅到海洋的腥氣,牛魔王籲口氣,更加安心。身軀急墜入海的時候他還在分心聽白龍叨叨叨……

    驀然間腦袋受了一下撞擊,如中悶棍。萬萬沒想到的牛魔王慘叫一聲,頓時昏迷失魂。白龍眼捷手快,急衝上來撞開搖搖晃晃的牛魔王元神,成功奪得大位。回複精神的風輕元神撲過來,卻是遲了一步。撞不開白龍,他忍不住怒喝:“老龍,滾開,這位置是我的!我的!我的!”

    白龍得意冷笑:“你咬我啊!哼哼。體無皮,肉成絲。整一身鮮血淋漓好苦逼!罵一聲人不人鬼不鬼……我說風輕,你打扮成這樣,是對這個世界有什麽不滿嗎?”

    風輕是凡夫,他的身體外在是什麽樣,元神就呈現什麽樣,白龍和牛魔王的元神呈現的是它們的法身本體。白龍占據風輕的身體之後,因為風輕眼睛壞了,它同樣看不到風輕身體的外表。但元神卻能夠在風輕腦海中“看到”他的元神形狀,故有此風涼話。

    想不到這個一向高冷的家夥居然變得如此貧嘴貧舌!風輕沒有自省心,不懂得檢討自己激情四射流毒四方的強大基因,隻是氣得目瞪口呆全身哆嗦。和身再撞,一連十幾下撞不開,隻得罵罵咧咧地退開一旁。

    牛魔王高空入水,直墜十丈八丈之深。這時換得白龍占位,龍入大海,得其所哉。白龍喜不自勝,一身淋漓疼痛在這一瞬間也忘了。

    “咦?這家夥還不死?這……這是什麽鬼?”

    不待白龍戲水,一個怪異的嗓音就在他身邊響起。白龍眼睛看不見,耳朵可是聽得清楚,同時莫名的心念感知讓他馬上知道對方是誰:“綠毛蟹!草!剛才是你偷襲本王?”卻是那隻小鐵鍋大的大螃蟹精。

    綠毛蟹蟹眼凸突,驚訝之極:“龍王,怎麽可能是您?剛才我明明看到是一個牛妖怪!今天我一口酒還沒喝呢,不可能看錯的。”

    不是這莽撞的家夥出手襲擊牛魔王,本王還不能奪得這具臭皮囊呢。白龍心念一閃,明白過來。原來牛魔王剛才就感知綠毛蟹在這裏,但想綠毛蟹熟悉風輕這具身體,不會攻擊,故不加防備。豈料綠毛蟹生性莽撞,覺察到牛妖氣息濃濃的活物入水,二眼不看就揮舞大螯給了牛魔王一擊。

    白龍當然不會解釋。含含糊糊地回答:“好了,不知者不罪,本王不怪你就是。嗯,綠毛蟹,你家婆娘呢?招它來!本王有事要你們幫忙。”

    **波,**波……綠毛蟹從腹中發出怪異的**聲。不一會兒,紅毛蟹飛快遊來。還在十丈八丈外的時候,它就粗啞著嗓子先罵一聲:“綠毛死鬼你叫什麽叫?那邊有個皮皮蝦小帥小帥的,老娘閑得奶疼,正與它勾搭著呢。”

    綠毛蟹蟹眼怒瞪,想要斥罵,終究罷了,頹然揮揮蟹腳:“龍王有事召喚,不可無禮!”大約它綠帽已慣,漸漸的看開了。紅毛蟹遊近來,驚訝:“龍王你咋回事?怎麽躲在這麽惡心的一個鬼身子裏頭去?”

    白龍無奈:“別廢話,聽我說。嗯,本王一個不慎,誤入酸水河,蝕壞了兩隻眼睛和一身皮肉。皮肉倒也罷,過幾天就沒事了。這眼睛倒是難治。你們小小修為身無職務,閑雲野鶴四海遨遊,不比本王擔了小人天的日神之職,反而局處一隅見識不廣,可知哪裏有高人上仙可治外傷眼疾?”

    蟹夫婦表達一下對龍王傷勢的關切,思索半天,一起搖頭不知道。兩家夥成精不久,智慧不足,頭腦渾渾噩噩的,走的地方不少,見識卻不多。

    白龍十分掃興,問:“好吧。那,這是哪裏?”

    紅毛蟹嗄嗄大笑:“龍王竟然不知道?這裏就是月海啊。”白龍又驚又喜:“什麽?月海?這裏就是小人天的月娘世界?好極了!聽聞黑皮兔子在她月宮中種植著許多奇花異草,想來必有治眼睛的良藥,本王這就找她去!好了,你們滾吧。”

    兩蟹立刻轉身快速遊走。

    白龍泡在水中涼涼的柔柔的十分舒服,不由得十分貪戀。想想還是先養好一身皮肉再說,免得稍微動一下就疼。再說鮮血淋漓的不但形象難看,失血過多可是不妙。於是索性又向深海處下潛十丈八丈,四肢攤開,飄浮不動。海中水族覺察到龍王在此,早早退避三舍,不敢來擾亂。水下平靜安謐,水流柔和之極,同時又有浮力托著他的身體,讓他絕無磕碰、粘連之苦。白龍愜意之極,於是合眼睡去。

    他們各自的元神在風輕體內留存已慣,十分堅固。除了外部因素作用下的心神失守,沒有誰還會在入睡之後讓它靈搶去中樞神經自主意識——這是說睡眠,不包括做夢。做夢是三魂之一的遊魂出遊(參見本人另外一部《六道傳言》)。遊魂出竅,自然容易為人所趁。

    朦朧中,白龍飛身回到龍潭,入水深潛,深潛……想要看到睽違已久的眾兄弟,卻隻有藍龍小弟弟形單影隻地站在那兒。藍龍看到白龍,頓時淚流滿麵,泣不成聲:“哥,你去哪裏?我孤零零地守著空蕩蕩的小人天,想要去找你又怕誤了職守,每一天東邊爬起,西邊落下,忒無聊了!眼巴巴地隔著大海看著月宮裏麵的黑兔子,心裏漸漸的喜歡上了她,卻是日夜睽離,陰陽永隔,半點搭訕的機會都沒有!天意弄人,怎一個慘字了得!哥,你在哪裏啊?”

    白龍大慟,簡述了自家遭遇,最後說:“可憐的小弟……這樣吧哥正想去月界,這就替你遞話去!”藍龍嗚咽吞泣,連連點頭。白龍轉身出來。水底下一個低低細細的聲音響起:“羿,你在哪裏啊?姮娥想你啊……”

    姮娥?一股奇異的狂流霎時間衝走白龍兄弟失群的悲痛。白龍一驚而醒。風輕的元神急躍而起:“姮娥!你在哪裏?”下一瞬間,久未出現的有窮羿現身於黑屋子一般的腦海中,目**光,興奮莫名:“姮娥!我的妻!你在哪裏?你在哪裏?快說啊你在哪裏?”

    風輕醋意大發,揮拳向有窮羿擊去。混蛋,你還沒活夠?快死去!姮娥是我的!有窮羿沒空理他,閃開他拳,一疊連聲地問:“姮娥,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水底下的聲音飄飄渺渺,幽幽細細,如真如幻:“風輕,風輕,你在哪裏?快來救我啊!你怎麽也不來找我?風輕……”

    風輕喜出望外,頓時熱淚盈眶。果然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姮娥,不枉我時刻想你念你!急叫:“姮娥你在哪裏?出了什麽事了?快說!哎呦……”卻是吃了有窮羿一拳。有窮羿怒吼:“姮娥!你真的變心了?可惡!我殺了你們兩個狗男女!”撲過來揪扯風輕。風輕立即還以顏色。兩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團。

    姮娥說:“風輕你快來救我啊,要不然就來不及了……”風輕大急,一腳踢開有窮羿,猛撞白龍元神,意圖奪回自主住置。白龍受撞,矍然驚醒。身在深海中,哪裏有什麽藍龍、姮娥?他卻記得對藍龍的承諾,於是上了海岸,抽抽鼻子,憑借氣息辨別一下方向,向草木清香最盛處慢慢走去。與牛魔王一樣,囿於風輕凡軀,白龍同樣不能飛不能變。

    走了一陣子,便覺一身難受,索性不走了,放開喉嚨大聲呼喚:“黑兔月神,我是日神十兄弟之白龍,請出來會會!”白龍從來沒有變化為人,沒有自己的嗓音,這時用的是繼承自牛魔王的洪亮嗓門。他們十兄弟本來得天帝派遣,輪流在小人國的天空中值日班,其實工作輕鬆無比,偏偏輕鬆無聊中生出玩忽戲耍的心思,十日並出,乃遭大難。黑兔為小人天的月亮主神,與十龍兄弟日夜輪班,此落彼升,長年累月遙遙相望,卻是各有職司,各有地盤,從來沒有互相拜訪過。

    俄而,刷一下,一個黑衣少女現身當前。身軀嬌小,玲瓏浮凸。一張巴掌大的雪白的臉蛋上麵恰到好處分布著精致的五官,雙眼尤其靈動可人。可惜白龍眼睛瞎了,沒福氣欣賞到女子的高顏值。他抽抽鼻子,嗅得少女身上淡淡的處子幽香似乎有點熟悉,也不放在心上,拱手問:“可是黑兔芳鄰當麵?在下白龍這廂有禮。”白龍本性狂傲無禮,奈何今日既盼她救治雙眼,又兼想當紅娘,當然要斯斯文文,禮上加禮。

    女子襝衽還禮:“不敢。月兒還禮。白龍先生因何……何事見教?”她輕快的聲音也有點熟悉,仿佛好像在哪裏聽過類似的?白龍心下閃過一絲疑惑,沒空回想,說:“你也看到了。白龍身受重傷,尤其是一雙眼睛壞了。聽聞月宮中奇花異草多多,特來求治眼疾。還請看在多年來守望相助的情份上,不吝幫忙。”

    其實日月東西永隔如參商,從無來往,守望是有,相助半點也談不上,白龍這是瞎眼人不怕說瞎話。月兒並不計較,說:“好說好說。月宮中確實有許多花花草草。能夠幫上忙,月兒自然樂意。可是我不是郎中大夫,半點醫術也談不上,根本不知道哪些花草能夠治好先生的傷勢。你帶郎中來了沒?”

    白龍不相信:“豈有此理?你種的花草,自己卻不知道它們的藥性用處?那種來幹嘛?吃飽了撐得慌?”失望之下,狂暴自我的本性開始顯露,說話有些不客氣了。

    月兒倒是好脾氣:“先生此言差矣。世間萬般花草樹木,各安天命,各具其態。月兒擇其美者而植之,稍娛身心,聊解寂寥罷了。非是須得知道它們的用處才去栽培種植。嗯,當然,話說回來,近山識鳥語,近水知魚性。先生身上皮肉傷,月兒倒是知道幾味生肌靈藥,不妨一試。至於眼睛這等要緊所在,孟浪不得,月兒就不敢說了。”

    白龍轉怒為喜,強烈要求她一試。

    月兒慨然應諾幫他治療皮肉傷。問得他身受重傷不能夠變化飛行,她從懷中摸出一件“法寶”——一個折紙小船。放在地上變成一條雙頭高翹的彎月狀小船,讓白龍坐了,她伸手扯住船頭,帶著小船貼地飛掠,眨眼之間千裏如咫尺,到了坐落在月山懷抱中的月神殿。

    月山是月界最高的山峰,峰高萬仞,半山腰以上全部是萬載寒冰終年堆雪。山腳下卻是溫暖濕潤,四季如春。山上的雪水融化流淌下來,流水潺潺,滋養出一個花繁葉茂的青青世界。

    月神殿是一座雄偉的重簷大屋。雕梁畫棟,古色古香。倚山麵溪,清淨肅穆。白龍隨著月兒拾階而入,發覺屋子裏十分寧靜,除了黑兔月兒,貌似再沒有一個活物。他忍不住問:“你這裏,隻有你一個?”月兒嗯了一聲,讓他稍坐等著。白龍不坐,說一身是傷,坐著難受。月兒便罷了,轉身自去。

    不久,她捧來一大把翠綠的小草:“這是眉葉子,是止血生肌良藥。本來是搗爛了敷塗傷口的。可是你一身是傷,用量巨大,我隻栽種得這一些……料想把眉葉子揉碎了放水裏,供先生浸泡幾個時辰,應該大有好處的。”

    白龍欣然同意。隨她來到小溪旁,兩人一齊動手,挖個堪供他浸泡的土坑,引入溪水。新坑注水,一片渾濁,那也顧不得了。把眉葉子揉碎了扔下水坑,月兒擔心藥量太小不起作用,又去尋來兩大把同樣對外傷有治療作用的其它草藥來。

    抱歉了諸位,因為某個原因,本書後續章節將移到逐一浪一網繼續發布。書名改為《玄蛇》。筆者筆名改為丙吉。請喜歡本書的朋友們移步,持續關注。

    謝謝書友2185……07的推薦票。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