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公主府例會一結束，劉妍就把龐統，徐庶兩人留下，到書房開小會了。

    這兩人都不知道劉妍要先他們說什麽，徐庶以為劉妍提出在生日當天搞軍演，所以把他和龐統都叫來布置細節。

    心裏琢磨著徒兒上輩子肯定是男孩兒，慶祝的方式除了看軍演還是看軍演。現在屬下們都不用花心思想著搞活動了，一場軍演足以。

    果然，三人坐定，她的第一句話就是軍演安排：“這次軍演，主要還是看騎兵，雖說蜀國騎兵軍力尚弱，但我還是想看到以前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殿下放心，一切都會如您所願的。”龐統難得恭維。

    就算劉妍不說，他也知道這次軍演的主角是誰。蜀國的敵人是魏國，魏國以騎兵稱雄，如今更是讓匈奴臣服，蜀國想要秀肌肉，以目前騎兵的實力，實在是有些寒酸。

    老板想要找自信，想看聲勢浩大的軍演，做屬下的心裏有數。

    “嗯，曹氏在北邊兒的聲勢越來越大了，吵得我耳朵疼，我想他大概是忘了兩次南下兵敗如山倒的事兒了，得給他提個醒。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在壽春安了個荀彧，就讓師兄你緊張了半天。”

    “額……屬下……屬下的確是多慮了……”龐統汗顏。

    “荀彧此人非同小可，曹賊是不想讓我們過江，說到底還是心裏畏懼了。”徐庶輕聲道，算是給龐統解圍。

    “不，他不是心存畏懼，他是明目張膽，一個老掉牙的謀士，對了，老師您上回說他幾歲了？八十？七十？這倒是讓我想起了黃老將軍，當年那個荊州牧，生的兒子是廢物，他也沒什麽進取心，可是就是這樣的情勢下，他把老將軍往長沙一放，可比打仗管用多了，我猜那個荀彧，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劉妍輕蔑地說。

    “……”這是徐庶。徒兒這是吃了槍藥了？竟把曹操與劉表相提並論，你都說劉表生了兩個廢柴兒子，不想奮鬥了，人曹操生了一窩麒麟雛鳳，他怎麽可能也不想奮鬥了？

    徐庶很想糾正劉妍的說法，但轉而又一想卻無語了。因為荀彧的年紀的確很大了，放到哪兒都是領退休工資的人，徒兒的揣測有幾分是對的。

    “……”這是龐統，麵對老板蜜汁霸氣的言論，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吃過上回漢中問題的虧了之後，龐同學現在腦門上刻著兩條戒律，一，老板是對的。二，如果老板錯了，參照第一條。

    兩人一起沉默，是劉妍沒有想到的，她看看龐統又看看老師，琢磨著是不是說得太霸氣兩人不敢苟同？

    “你們二位如此推崇那荀彧，真有那麽厲害？”劉妍裝出一副深度懷疑的樣子：“那，襄陽和新揚州那邊，軍演不搞了，來點兒實際的，打一仗如何？”

    “殿下意欲何為，直接吩咐便是。”徐庶聽到這兒，知道徒兒又要來事，隻怕早已想好了，不敢輕易付諸實施，所以拐彎抹角地找自己和龐統探口風。

    “我想做兩件事，第一，把新揚州前麵的那個新字摘了。第二，我想要親自去一趟這個地方。”說著，劉妍轉身，指向背後屏風上，青州的位置。

    “殿，殿下您……”龐統順著劉妍指的方向，現是青州，一下子跪姿不穩往後倒下去。

    “老師覺得可行麽？”劉妍見他四平八穩，開口問道。

    “行，沒什麽不行的，殿下無論想去哪兒，都能去得……”徐庶低眉垂目，不疾不徐。

    可不是嘛，赤壁之戰前，兵荒馬亂之中，她想去新野，一個人帶著三百弓箭手就去了，虧得徐庶還為她找了許多應該不在長沙的理由，最後被她氣得七竅生煙。

    赤壁戰後，她說想去周營，她也去了，絲毫不顧屬下們在她離開後各種緊張激動掀桌子。

    更不要說之後她對張鬆說想去看都江堰，不惜和自己這個做老師的翻臉，親自帶著浩蕩大軍說走就走，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

    所以說，她說想去青州，那肯定是要去的，無論如何都攔不住。

    “老師你要隨我一起去，去青州。隻要去了那裏……隻要能夠去到那裏……大概就離天下太平不遠了吧……”劉妍把到了嘴邊的心裏話咽了回去，可是神色和語氣卻沒來得及調整，徐庶敏銳地感覺不對勁，這語氣，這神態，似曾相識。

    “為什麽是青州？”徐庶不禁問道。邊上愣了半天的龐統也反應過來：“天下太平……長安更近……”

    “夷州之於吳縣何如？”劉妍反問道。

    “可一不可再……”徐庶道。

    “有何不可？我不著急，當年我隻有長沙水軍，照樣遠渡重洋，現如今，我有三支海軍，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摸清航道……三五十年什麽的，我等得起，不然你們說，同樣這些時間，我們有機會推進到鄴城嗎？”劉妍盤算了許久，此時說來自然是理直氣壯。

    “……這……殿下言之有理……”龐統服氣。十幾天就打穿江東的事實讓他無力反駁劉妍的話。

    徐庶卻皺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停找借口打仗，好讓你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摸清你所謂的航道？這個時候你又不心疼損失了？”

    無論是摸清航道還是吸引敵方注意，都需要炮灰掉許多士卒，需要承擔許多損失，按理說，劉妍這麽愛惜羽毛的人，是不會輕易下想出這種決心的。徐庶覺得，這幾裏麵，肯定有問題。

    “有些事，必須要做，青州，一定要去。”劉妍輕歎了一口氣：“如果犧牲在所難免，我隻想少死幾個。但是敵人……”劉妍話鋒一轉，緊盯著地圖：“必須死無葬身之地！”

    是了，這是心存了刻骨的仇恨。徒兒方才的神態語氣，分明是心裏住了個不死不休的敵人。

    除了劉備和甘氏，竟還有個能讓她恨到如此地步的敵人，這人是誰？他(她)在青州？

    不對，妍兒應該這輩子都沒去過青州才對，她選擇青州應該是她覺得從青州登6繼而殺死這個敵人最為快捷。隻是，似乎還有哪裏不對……她刻意隱瞞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劉妍簡單的一席話，徐庶卻聽出了許多隱情，是他一直都想弄明白卻又不敢弄明白的事。十歲以前，她，究竟經曆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然而，眼前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劉妍，轉瞬即逝的哀傷之後，她的眼中盡是鋒芒：“你們二位好好合計合計，回頭我這兒給諸葛師兄去個公文，就從廬江開始吧，元月一日出兵！”

    徐庶與龐統對視了一眼，起身應諾。

    荊州，鎮北將軍府，諸葛亮與陳震等官員正在商討正月初一長公主生日慶典的諸多事項。

    按照諸葛亮的意思，既然老板想看軍演，那再容易不過了，軍演的地點就是宛城，主角就是馬，隻需他把騎兵拉出來跑幾圈，其他什麽都不用做，對麵曹操就能感受到荊州的誠意了。

    荊州騎兵在曹操第二次南下的時候損失殆盡，加上這幾年東北公孫康和曹魏之間戰火不斷，生意沒法做。隻靠當年趙雲搶劫來的數千馬匹，實在杯水車薪。

    故而這些年騎兵展非常緩慢，也使得馬愧疚日深，當年自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導致荊州騎兵死傷殆盡，剛開始的幾年還覺得沒什麽，不就是多死了幾個人嘛，和衝垮了曹營這樣巨大的功勞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可是，到了後來才現，自己錯了。這裏是荊州，不是西涼，戰馬，尤其是優質的遼東馬是多麽稀缺的資源，上馬能征下馬能戰的精銳騎兵更是鳳毛麟角，推倒重建說得容易，真正做起來卻是舉步維艱。

    兩萬騎兵，將近四萬戰馬，那位殿下這是被挖了一座金山啊！

    更何況以眼下的局勢，堆砌一座金山，遠比重建一支精銳騎兵來得容易。然而她隻讓軍正秉公而斷，結果自己當然是功大於過。

    內疚使得馬收斂了脾氣，再也不把複仇刻在腦門上，反而矜矜業業地琢磨著怎麽幫劉妍加快重建騎兵的度。

    他是緩過神來了，可是他的健康狀況卻因為前些年虧空得太厲害而急轉直下，倒是他不敢露出破綻，如果被對麵曹賊知道了，豈不是要拍手稱快？

    諸葛亮本意是想通過一次軍演，讓馬放鬆一下，暢一暢心懷。結果意外就在準備軍演的時候生了。

    馬墜馬，讓諸葛亮大驚失色，請醫生送藥材，絲毫不敢怠慢，命人快馬加鞭把消息送進川內。

    張飛和馬是劉妍留在荊州的兩麵屏障，雖說諸葛亮也知道目前和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大規模戰爭，用到這兩個人的地方很少，但老板老板留的人，不能有差錯。關鍵是，這兩個人的資格都比他老。

    諸葛亮心驚膽戰，命人小心伺候馬，憂心沒了馬，這次的軍演質量會打折扣，引得老板不喜。

    說實在的，自從上任以來諸葛亮就一直活在長公主光芒萬丈的“陰影”裏。荊州是蜀國的根基，是蜀國民心最齊的地方，如果不是為了未來展以及安撫蜀地百姓，其實這個侯國應該叫楚國才對。

    諸葛亮現在真是壓力山大，一直都在矛盾中，如果他一直沒有建樹，僅僅隻是守住荊州，那位會不會覺得他太平庸而嫌棄他？但如果他為了搞出政績而惹出禍來……想來想去，後者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很糾結。

    本來，這次軍演是“拍馬屁”最好的機會，然而馬病了，這真是釜底抽薪了，諸葛亮這會兒真愁。

    就在他和幕僚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劉妍親筆簽的命令到了，要打仗了，目標是另外一半的廬江郡，元月一日，長公主生日當天出兵！

    在場的眾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聽過慶生大赦天下的，沒聽過為了慶生開戰的，這位殿下真是夠另類的。

    不過，這不正是機會嘛！諸葛亮震驚之後便激動起來，這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的好事啊！

    隨即，原本聊著軍演的和平會議改成了站前通氣會。隻是，在座的都是荊州人，半個江東人也無，對於另外半個廬江的情況，沒人了解。

    不過這都不是事兒，隔天諸葛亮就把張飛呂蒙諸葛瑾叫到了江夏。幾個人就在江夏碰麵開了個小會，他把劉妍的作戰指令傳達了一遍。

    結果讓諸葛亮頗感意外的是，一聽說要收複另外半個廬江，諸葛瑾和呂蒙激動得要哭，孫權在的時候一心想要過江去合肥，第一步就是要收複廬江，卻從未成功過。另外半個廬江可以說是江東人的心病，沒想到舊主一輩子都沒做到的事，新主卻是說幹就幹，輕描淡寫。

    他們兩個激動，張飛也是躍躍欲試，對麵是張遼加李典的組合，張飛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隻覺得能和老曹幹架了，總比閑著“養膘”好。畢竟自己年紀大了，離退休不遠了，有上戰場的機會就要倍加珍惜。

    作戰會議開得非常順利，使得諸葛亮對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非常有信心，畢竟我方有張飛，還有有呂蒙，諸葛瑾，徐盛這樣了解風土的本土小將，沒道理不贏。

    然而，他漏算了一個人，這個人雖然遠在壽春，卻能讓徐庶和龐統感到有壓力，這個人，就是荀彧。這場戰爭，諸葛亮輕敵了。

    建安二十六年元月初一，江東兵，三日後，第一次會戰結束，蜀國竟然敗了，張遼劫了呂蒙的糧車，這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他生擒了關羽的次子，關興。

    這下好了，前線的張飛得知關興被擒，急忙來救，已然亂了陣腳。幸虧諸葛瑾關鍵時刻處置得當，蜀國大軍得以有條不紊地撤兵，要不然就是惜敗，而是莫名地慘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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