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精神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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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鬥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很快在學院內傳播開來,又很快在阿爾貢的大街小巷傳播開來,慕名而來的遊蕩武者特別是地下黑市的武者簡直不計其數,概因為路白在地下黑市創造了“純淨人”的傳說,又以一己之力拜托了黑市財閥的控製,知名度相當大。雖然帝國明令禁止地下黑市這種性質的武裝私鬥,但其本身就是大貴族支持的創收項目,和騎士團的治安政策相左,雙方暗地裏你來我往打個不停明麵上卻從未交鋒,因此許多黑市的人將這次死鬥看做地下黑市和騎士團的平衡之戰,實際上路白取勝也的確能夠在相當程度上促使地下黑市和騎士團達成某種和平默契。

    然而在路白的角度,他根本不關心勝負造成的結果,對於靠刀口舔血過活的他來說,事情隻有做與不做兩個選擇,同樣,對戚陽陽也隻有殺與不殺兩個選擇,對方肯定也是不死不休,所以——

    隻好殺了。

    “唉……活著不好嗎……”

    小木屋,賽蘭迪雅好說歹說終於讓仇天天喝了口水,大概是渴的久了仇天天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抱住水瓶瘋狂猛灌,溢出的水順著她白皙圓潤的下巴大片大片滴在衣服和被褥上。等到滿滿一瓶水喝幹,仇天天不得不放下水瓶,剛想說點什麽隻感覺喉嚨一陣蠕動,連聲音也發不出,雙目一黑便昏了過去,賽蘭迪雅連忙查看她的情況,發現隻是放鬆後過於疲勞,睡了過去。

    “別讓她睡太久,現在的情況看,四個小時叫醒一次。”一位身材消瘦卻透出幹練氣質的鷹鉤鼻男子說道,小成一條縫的雙目隱隱能看到血紅色的眼眸,每次都讓李玲不寒而栗,這個男子就是柯東,同樣是被路白打敗的黑市魔劍士,與賽蘭迪雅一同被解救後繼續在地下黑市混跡卻不再親自下場,為了報恩路白這邊的要求不論多難都會盡力去做,是路白在地下黑市的代表和他為數不多生活來源的一部分。

    路白坐在柯東對麵,柯東看了看站在沙發後麵的李玲嘴角牽起一絲玩味的笑容道:“大人,您帶來的這位美麗女士和您是什麽關係?”

    在屋子內忙活的賽蘭迪雅耳朵一動,手上動作慢了下來。

    李玲的麵頰攀上一片緋紅,她也不知道自己深陷其中到底因為什麽,隻是路白從鄭卞手下救了自己——其實不能算救,如果當時極晝能力全開還是能打的,隻是……李玲自顧自地想著,時而發愁,時而憂鬱,回過神來用力搖搖腦袋將亂七八糟的念頭甩走才發現路白和柯東都用“這是什麽人”的眼神看自己。

    然而路白一言不發,他的眼神很明顯表示他確實收到了這個疑問,但沒有回答。

    賽蘭迪雅久久沒有聽見外廳的聲音走了出來,她感受到了十分熟悉的氣息,不禁眉毛一挑。李玲皺著眉頭抽了抽鼻子,不禁疑惑道:“有股什麽味道……還有點甜……”

    “多麽熟悉的味道。”柯東陶醉地深吸一口氣,麵帶愉悅。

    “這種血的味道隻能從大人身上聞到呢!”

    血腥味!李玲趕忙四下尋找味道的源頭,找來找去發現越接近路白味道越濃重。賽蘭迪雅走到李玲身邊輕聲道:“路大人一旦產生憤怒,四周就會充斥這種味道,也是‘純淨人’的另一層含義。”

    李玲結結巴巴問道:“什…麽……含義…?”

    “意思就是路白大人已經不把接下來的戰鬥當做普通的比賽。”柯東十分開心地笑了出來。“既然不是比賽,路大人就會把戰鬥對象徹底處理掉。”

    路白閉上雙目,這次被古蘭當槍使讓他越想越生氣,沒有報酬的死鬥也還不至於,關鍵是古蘭的所作所為不論自己如何處理戚陽陽,歐陽菲都會被迫成為擋箭牌,這讓他無法忍受,並無論如何也不想忍受!於是他輕輕揉著太陽穴問道:“賽蘭,多久了?”

    無頭無腦的問題,但賽蘭迪雅卻在路白背後輕微欠身行禮道:“回大人,快五年了。”

    路白起身道:“傍晚有雜事要處理,走了。”

    雜事?路教員把自己和戚陽陽死鬥的事情稱之為“雜事”來處理?在李玲眼中騎士團的魔劍士代表帝國最高技藝,所佩戴的都是十分高級質量優秀的人造魔劍,騎士團團長甚至佩戴天藏七劍之一,那可是能夠召喚魔神的正宗魔劍,絕不是自己和其他人手中的仿製品,由此可見戚陽陽的實力,但路教員言語間滿是不耐煩,似乎他已經得到了勝利一般。

    雖然承認路教員十分厲害,李玲也認為他能夠勝利,但絕不輕鬆。

    ……………………

    傍晚時分,天邊一片火紅,太陽眼看就要完全隱匿。

    訓練場上,英姿颯爽的影子拉得很長,戚陽陽如同女武神般筆挺地站立,軍裝拉的平平展展,就連裏麵的襯衫衣領都一絲不苟,吹過的微風讓她的短發輕輕擺動。對麵,半隻腳踏入那拉長影子的紅衣教員還是他的一身紅衣,長袍隨風搖晃著,昏暗的殘陽將路白的半邊臉埋入黑暗,黑色的長劍提在他手中,尚未出鞘。看台上已經坐滿了人,普通學生沒有得到進入許可,除了甲乙丙丁四個班級的學員和教員外,騎士團的人和平時不怎麽露麵的地下黑市武者擠在了一起,主看台上,代替古蘭前來的趙煉與張敢俱是麵無表情地與一臉笑意的歐陽菲坐在主看台上。

    “不打算拔劍嗎?”

    戚陽陽抽出後腰的長劍,那是一把如冰晶般晶瑩剔透的長劍,十分具有觀賞價值,她看到路白毫無動作後心裏怒火中燒,團長安排這場死鬥的意義她豈能不知,既然能夠點名路白來殺自己,此人的實力就絕對不能用區區教員的水平來衡量!不過戰鬥就要不擇手段,激怒對手進而將其拖入有利於自己的節奏內無論何時都是上上之選,然而……

    “活著不好嗎?”

    “你說什麽?!!”

    路白平靜的像一潭死水,瞳孔內倒映戚陽陽的窈窕身影如同看毫無生命的死物,他邁開步伐向對手走去,就像散步,但不知為何隨著步伐雙方距離拉近,每一步都踩在戚陽陽的心口上,每一步都踩在她跳動的心髒上,讓她莫名的恐懼,不禁握緊了自己的魔劍。

    人造魔劍“凍雲”,在同樣具有寒冰效果的魔偶內具有出類拔萃的威力,目前帝國境內能夠完克魔劍凍雲的隻有魔劍菲尼克斯,而菲尼克斯堪稱代表人造魔劍最高水準的塞肯德公國的頂尖作品,由此可見一斑!戚陽陽咬牙切齒地暗示自己,擁有凍雲的情況下很多騎士團同僚都不是對手,更何況一個學院的教員,而且聽說他還沒有魔劍,連是不是魔劍士都難說的人自己怎麽可能輸給他!凍雲散發的寒氣已經讓戚陽陽腳下的土地泛青,這是土地中水分被冰凍的緣故。

    “小看我就要讓你付出血的代價!”路白走進攻擊範圍的瞬間,凍雲的劍刃已經揮至他脖頸出不足半米,速度快到長劍在行動軌跡上留下一道殘影。戚陽陽原本英武的臉已經換上猙獰的麵孔,下一秒路白頸動脈的鮮血迸濺而出後被凍雲的寒意凍成藍中透紅的冰珠,是她最喜歡的景色!然後傷口被凍住,寒氣從血管直接侵入體內,將這個相貌還算可以的小子直接凍成標本!!!

    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凍雲在脖頸處約三厘米處驟然停頓,出劍達到如此速度必然付諸十分巨大的力量,戚陽陽感覺好像用盡全力砍在了一塊鋼板上,劍刃再也無法移動半分,連帶著握劍的右手因為用力過猛將自己都帶了出去,腳下一陣踉蹌才堪堪站住。

    才砍進去就已經凍住了嗎?看來最近修煉的成果有所體現呢……

    戚陽陽以為是凍雲的寒氣導致傷口連同血液都急速結凍,速度快到連高速切入的劍刃都凍住,然而周圍不可思議的驚歎聲讓她回神仔細凝視,隻見凍雲被捏在路白右手的三根指頭內,無論她如何用力,連顫動都無法產生。

    “怎麽可能!!”趙煉拍案而起目瞪口呆,張敢雖然對結果早有預料但沒想到會表現的如此誇張,空手入白刃騎士團裏不弱於戚陽陽的人有心的話多少都能做到,但憑空捏住劍刃這種事……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讓幹涸的喉嚨稍微好受一點,單憑這手,路白的實力恐怕已經不在團長之下,不,甚至更強!正在驚訝時他瞥見旁邊的歐陽菲,她和路白有交情不是什麽秘密,但這位美麗院長的臉上依然寫滿了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驚訝。

    李玲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楊環和周桐更是抑製不住地顫抖,那可是騎士團啊,對於他們這種出身名門的人來說不算陌生,實力究竟如何他們比一般民眾有更加清晰地認識!

    戚陽陽十分努力地想把凍雲抽出來,甚至抬腳踢在路白身上想要拔劍,但眼前的男人仿佛山嶽般無法撼動。黑暗即將籠罩大地,背著最後陽光站立的路白的臉漸漸看不見了,最後隻剩下那對眨也不眨的眼眸。戚陽陽咬牙切齒道:“這樣的話!萬年寒冰,凍雲!!!”她念出了解放人造魔劍的咒語,想要依靠召喚魔偶來奪回魔劍的控製權,凍雲也如她所願爆發出比之前強得多的寒氣,冰清玉潔的劍身開始變化,在場所有人都能夠明顯感到溫度的下降,不要說張敢和趙煉,就連歐陽菲也皺起眉頭,覺得這種低溫下就算是路白也需要放開手了,但是——

    “死鬥嘛,公平一點。”

    戚陽陽瞳孔猛烈地收縮,驚訝、難以置信、恐懼著三種感情從中流露,隻見凍雲完全不複剛才的華彩,原本的顏色都迅速黯淡下去變成了一把普通的由冰鑄造的長劍,劍身上出現一道從被路白捏著的地方延伸出來的恐怖裂痕,直到刀柄才止住,已經足夠將這把魔劍一分為二!戚陽陽的內心此時已經完全被恐懼霸占,因為緊張而驟然收縮的心髒以及急速縮放的肺部此刻都失去了功能,她抬頭怔怔地看著路白麵無表情的臉,雙眼漸漸連恐懼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片空寂。接下來的事周圍所有人,連歐陽菲指定負責秩序維護的教員也隻能看著,路白還是沒有抽出他的黑色長劍,而是很平常地從戚陽陽手中拿過即將裂成兩半的凍雲,然後很平靜,速度也不快地刺進戚陽陽的肩膀,仿佛對殘破長劍鋒利度的實驗一般,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按部就班,如同完成工作一般在女子身上開了四刀,割斷了四肢的肌腱,就這樣,戚陽陽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上,像仇天天一樣的表情一動不動。

    是的,弱者就應該被強者收割,這是帝國的鐵則。

    “實力是零的話,不論乘以多少結果都是零。”

    “但是大人打算手下留情了。”

    柯東和賽蘭迪雅站在高處俯瞰訓練場,賽蘭迪雅麵色潮紅雙手拂麵激動道:“不愧是路大人,路大人就是集強大英俊仁慈殘忍世間所有激動人心之物於一身的完美人類!”柯東擺出無奈的表情道:“英俊這點就免了……”

    “呃……就算形容路大人也不能違心,不過還是很清秀的……”

    路白丟掉殘破的凍雲道:“這樣騎士團的戚陽陽已經死了,不過……”說著將如同死人的戚陽陽抱起,讓她躺在臂彎內。“……變成這樣沒有用處的話,還是會被殺掉吧,要不要到我這邊來?”

    沒有反應。

    “就當你默認了。”

    “停下!”

    趙煉越眾而出擋在路白麵前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種虐殺行為騎士團絕對不認可!而且你廢了戚陽陽卻沒有殺她,這是對榮耀的皇家騎士團的侮辱!現在給你兩條路……”

    “麻煩死了!!!”

    路白毫無征兆地大喝,聲音沒能完整發出黑色長劍已經切開了趙煉厚實的胸甲,如果不是趙煉千錘百煉而來的反應讓他下意識向後倒了一下立刻就要被砍成兩半!一身冷汗的趙煉連滾帶爬向後掠去,速度很快,但高速移動中的他在下一秒的時候發現黑色長劍距離自己的眼睛已經不到五厘米!

    對方還扛著個人啊!

    “哐啷!”黑色長劍最終被一把細長的彎刀挑起擋住,歐陽菲注視著路白道:“阿白,收手。”

    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麽東西附身一樣,此時已經變回平時的路白,他收劍回鞘道:“你總是對的。”

    賽蘭迪雅臉都綠了,恨恨地跺了跺腳,把腳下的青石板都跺碎了,叫道:“那個女人是誰?!!敢和路大人這麽說話!!!竟敢!竟敢搶我的路大人這個碧池!!!”

    以往與榮光同在的騎士團副統領就這樣呆呆的躺在地上,在前線衝鋒陷陣麵對屍山血海也不曾皺眉的自己在剛才的瞬間交鋒中體會到了生命的可貴,他明白了之所以在戰場上能夠遊刃有餘是自己內心清楚整片戰場上沒有人能夠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就算有自己也能應對,多多少少都能夠減少死亡的概率,然而麵對那個一身紅袍的教員,自己以前的認知如同一張紙被輕易撕碎,在他麵前什麽都是假的,他想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取自己性命都能夠成功,簡直就是死亡的化身。

    看到路白越過歐陽菲向自己走來,趙煉最後僅存的理智遭到徹底的毀滅,他驚慌失措地擺著手道:“等等等等等等一下!!!請等下路白閣下,不不不,路白大人!請放過我放過我!我可以給你錢可以給你美女請你放過我!!!”他邊說邊掙紮著跪伏在地不停磕頭。

    這還是騎士團的副統領嗎?!

    如此貪生怕死怎麽能勝任拱衛皇室的騎士!!!

    看台上的人已經掀起憤怒的浪潮,不單單是阿爾貢的普通武者,就連騎士團的同僚都有些看不下去,以往高高在上的副統領現在像條狗一樣跪伏在地祈求對手的憐憫。路白在趙煉麵前站定,天空越是黑暗他的身影就越是深沉,將跪伏之人完全籠罩。

    “我……我什麽都願意做……所以求您放過……”趙煉帶著哭腔,全身都在顫抖。

    沒有多做停留,路白從趙煉身旁經過,走出訓練場,戚陽陽躺在他的臂彎內,似乎這個女子是他心愛之物一般。

    院長室,古蘭還是站在那個窗邊,手上依舊端著托咖啡的杯子。歐陽菲一身院長袍無風自鼓,左手還提著她的長刀。騎士團長喝了口早已冷掉杯中物道:“別這麽生氣,我欠你一個人情。”歐陽菲冷冷道:“別人我不管,別碰我的阿白。”聲音中帶著的寒意是如此絕對,古蘭神色一怔,歐陽菲的發言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料。隻聽歐陽菲繼續說道:“阿白是我在帝都發現的寶物,他的實力是絕對的,因此那個女軍官就當做試探強大力量的代價吧,不對,‘祭品’,這樣形容更貼切。”

    “那我……”

    “人情另算。”

    歐陽菲挑著她的柳葉彎眉道:“其實你欠我兩個人情,路白放了騎士團一碼。”

    古蘭皺眉道:“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話音剛落,古蘭便已經感覺不到房間內第二個人的氣息了,他不禁對自己“帝國第一”的力量產生了懷疑,稱號乃法斯特大帝所賜,同時也是在帝國勢力範圍內對力量的一種認可,就連孫平海這個深不可測的老頭都很難壓製住自己,何況還有地火在手,然而歐陽菲的實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還有那個路白,如果張敢的報告句句屬實,用整個騎士團來換他一個似乎不虧……

    ……………………

    友誼賽將近,自從那場死鬥後學院內的人看路白的眼神都變了,就連來往密切的李玲都變得不太敢和他說話,然而意外的是,除了歐陽菲以外還有一個人對他的態度沒變:丙班理論教員杜克。

    “別以為你贏了騎士團就能在我麵前囂張!”杜克當著正在挖耳朵的路白的麵將手中封好的試卷在桌上拍的啪啪作響。“你說你贏就贏了,你看看現在丙班還有人繼續上你的訓練課嗎?!整個學院都害怕你一個心情不好就大開殺戒!現在,你,必須,立刻,馬上把丙班學生的心態調整過來!立刻!!!”

    杜克的聲音已經撼動了整座樓層,然而麵對如此咆哮的教員,路白的回應是把挖出的耳屎吹在了他的臉上。

    “尼瑪!!!!!!”

    “誒呀別生氣了。”

    路白拍了拍杜克因為憤怒而抖動的肩膀道:“還要拜托杜克讓他們下午在教室集中一下,我來跟他們談,談,心。”

    杜克為了求個心理安慰趕緊抹了兩把臉,聽到路白這麽說也鎮靜下來,點頭後揚長而去。

    下午,教室,前排的李玲看著路白一把奪過杜克的紫色理論教員長袍套在身上站在講台,他發現了學員們對自己的恐懼之心,但李玲似乎是個例外,她好像有什麽想要問自己的,應該是礙於同學的人際關係無法開口。想到這裏路白情不自禁撓撓頭,人際關係這種事他很不擅長,畢竟在被賣到地下黑市之前自己隻有殺死對方或被對方殺死兩種選擇,人際關係這種不存在的。

    路白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地咳了兩聲,說道:“那麽,前幾天的死鬥,大家想必都在場的,那麽話就簡單了,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了?”

    沒人說話。

    “那麽,是覺得我是殺人狂嗎?”

    還是沒人說話。

    路白一臉無奈地將整齊的長發撓的跟鳥窩一樣痛苦道:“誒呀你們不說話我怎麽和你們交流啊!友誼賽還有一周不到,讓我怎麽跟菲兒交差啊!”

    說實話,李玲根本不覺得路白殘忍,世家出身的她知道古蘭這麽做的理由,而戚陽陽不出意外必定喪生在戰鬥中,但是眼前的男人改變了結局,貌似殘忍的讓戚陽陽喪失完全行動能力成為廢人,生命卻得到了保證,就連皇家騎士團的副統領都向他求饒……有這種強者來教導,不正是自己需要的嗎?!

    於是李玲打破了沉默道:“我想大家隻是受到了過度的震撼,還有教員在戰鬥時表現的喜怒無常罷了。”

    “哦!這樣就好說了。”路白給了李玲一個十分讚賞的眼神道。“各位學員,那個叫……趙煉是吧,趙副統領的所作所為你們是不是也無法理解?”

    答案如此明確的問題讓幾乎所有學員都下意識點了點頭。

    “麵對生命受到絕對的威脅,任何人都會這樣。”路白聳了聳肩道。“螻蟻尚且偷生嘛,何況是人,不過也有例外,五年前有個叫莫艾的家夥在黑市之外挑戰我,似乎是三什麽……來著,忘記了,那老頭兒很強的,不過到最後都沒有向我求饒,反而求我殺了他。”說話間路白的神色陷入了某種回憶,似乎美好到讓他嘴角都微微上翹。“為了保持對強者的尊敬,我丟掉了‘純淨人’的稱號殺了那家夥,不過他還是很想活下去的,或許就算活下去那老頭兒也活不了幾年,但他還是想……”

    莫艾?難道是三劍聖之一的莫艾·布拉德?李玲感覺臉蛋都要抽筋了,但她還是不肯相信,下意識問道:“路教員,那個莫艾,用的是什麽武器?”

    路白回過神來思考道:“老頭兒的武器很有特色,一黑一白兩把小匕首,不過從長度上來說應該算短劍吧……”說著他拿起粉筆在背後的黑板上大致畫了一下印象中殘留的形象,兩把能夠互相拚接在一起的短劍呈現出來。

    “這是題外話啦,我說你們是怎麽看待人命的?這種話由黑市出身的我來說很不好,但是生命都值得尊敬……你們在聽嗎?”路白回過頭繼續說,忽然發現包括杜克在內的所有人都一副慘敗的臉色,李玲更是不顧形象地嘴巴一張一張就是說不出話來,遂停下自己的演講,很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從教室門口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依然披散著長發的禦姐院長歐陽菲走進教室道:“三劍聖之一的莫艾·布拉德就是五年前試圖暗殺路白教員的人,那次也是路白最後一次殺人。”

    李玲艱難地咽了下口水,聲音都有些發顫:“那……過程呢?”

    歐陽菲一臉理所當然道:“路教員很有實力的,不過劍聖也很強,兩個人打了一刻鍾才分出勝負。”

    一刻鍾,代表大陸肉身武道極點的三劍聖之一,在路白手裏隻能堅持一刻鍾!

    強的太犯規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