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也是人4縣長派人提親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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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派人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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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天笑就算一百個不情願,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了。當你無法拒絕強奸,不如閉上眼睛享受。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龔天笑才看到,縣長派來的人,上次喝酒的時候,見過,有他,有媒人,還有縣長。這個人一身青布長衫,一定八角皺帽子,戴個圓框眼鏡,掛在鼻子尖尖。跟在他後頭的跟班,三五十人是有的,禮物也不少,訂婚隊伍,敲鑼打鼓加抬和,還有一個不少。
抬和,就是一個框,裝上彩禮,兩人抬著,意味著一個家兩副肩抬著一個和和美美的未來。
龔天笑一個地主,禮儀是懂的。龔天笑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早遲都要辦理這些事情的。龔天笑覺得,隻是自己還沒有活醒活,就開始考慮下一代的事了,過段時日,帶上孫子,自己當個爺爺被叫個姥爺,也就真的老了,這一輩子也就快完了……龔天笑開始失落了。
龔老爺,鄙人姓高,為賈縣長的師爺……”來人自我介紹,龔天笑才覺得失禮,居然讓客人先於主人開腔。
一陣寒暄過,龔天笑也給高師爺回扣了金元寶。高師爺說“龔老爺客氣了,既然一回生二回熟,也就不客套了。我回去轉告縣長,請他放心,這門親事就算定了……”
等下!”龔天笑他媽,老地主婆,杵根拐棍,踱著碎步,但語氣梆硬有力。
龔天笑和高師爺愣了,看著老地主婆。
師爺,我們家凝脂進門,是做大呢,還是做小呢?”大,就是夫人。小,就是妾。
老夫人,小姐登門,為縣長妾。”
那怎麽行!”老夫人說,我們家凝脂,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麽能嫁出去當小老婆,說得好聽,是小老婆,說得難聽,還不是比使喚丫頭地位高一蔑塊的傭人。
高師爺說:“鄙人隻是代表縣長,上門提親,至於大小之題,非鄙人所能答複也。”
不管,我就不管,我們家凝脂,上門就是不能做小!”
高師爺出門給龔天笑放話:“禮鄙人算是送到了,你龔老爺也算是收了,那親事也就板上釘釘了。接下來,縣長找了先生,看了黃道吉日,你就把小姐送上門吧……”
世間的懲罰,無外乎有兩種,一種是直接傷害,一種是名譽羞辱。老地主婆認為,縣長你看牛吃嫩草,就是對我家凝脂的直接傷害。在龔天笑看來,狗二在這個時候與凝脂鬧出緋聞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傳了出來播了開去,就是對凝脂的名譽羞辱。
龔家院子,這個大宅院,占地數百畝,房屋過千間,眾多的房屋外圍,還有高高的城牆,城牆臨近水塘的方向,大大地開了一扇門,是地主家的朝門。朝門的上方,是整齊的一排小窗口,與其說時窗口,不如說是槍口,因為那時地主家用來對外的架設機槍的地方。朝門口外的那一汪水,龔天笑取名“龔湖”,意思是這水為龔家獨有,保護龔家世世代代殷實富足。
龔家院子的大宅院,有好幾層四合院。在後院側後方,還有個院中小院,高度比主樓矮,是小姐居住的閣樓。凝脂一出生,就在閣樓住,基本不下閣樓,露臉了,就是被俗人玷汙了潔白,是不好嫁人的。對此,老地主婆把這個心愛的孫女,看得那是相當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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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砍腦殼死的狗二,怎能見到凝脂,又怎能與凝脂不清不白呢?!”龔天笑百思不得其解。
在“特洛伊木馬”的故事裏,一場特洛伊和邁錫尼之間的戰爭,一打就是十年,而原因居然是因為一個女人,美女海倫被特洛伊搶走。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重新生個美女也已有模有樣,於是元老院開會,白發蒼蒼的長老們,大論特論,沒那個必要。但是,當海倫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他們卻說:“再打十年,也是值得……”
人,為什麽而活著?
這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龔天笑待高師爺走遠,才發覺自己平生做了一個衝動居然在酒桌上,喝酒聊天瞎日白,居然把女兒給喝出去了。
那天趕場,在懶板凳。和往常一樣,龔天笑在黃角樹下的懶板凳“開會”,聽過往的人吹牛聊天瞎日白。突然,有人肩膀一拍,聲音傳來:“龜兒子地主,聊錘子個天啊……”
來人正是地主郭永圖,也是地主,隻是隔了一個山梁子。他爸是地主,龔天笑還是,兩個家夥,龍生龍鳳生鳳,地主的娃兒還地主。
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
你不是不曉得,我對喝酒沒興趣?”
郭永圖給他說,一個喝酒是沒意思,兩個人不鬥地主,三個人不打麻將,今天要給他喝酒的,不是他郭永圖,而且縣裏新來縣長。“我多大個麵子嘛,今天是縣長請你喝酒。你給幾個縣長喝過酒嘛?”
沒有。”
那不就對了,我們去縣長那裏喝酒。”
龔天笑覺得不對,我小小個地主,他縣大老爺為什麽請我們喝酒?
人家不是專門請你,也不是專門請我,而是他上任本縣,專門來懶板凳鎮請鄉紳們喝酒,請我們地主們喝酒。”
請我們喝酒搞啥名堂哦?”
還不是想召開縣議會的時候,請縣議員們支持他的工作,給他投票。”郭永圖想,你龜兒子龔天笑傻眉實眼,這點都搞不明白。
我也不是議員啊?”
你龜兒子龔天笑,真的是個土老肥。今天不是嘛,有可能明天是嘛!說不定給縣長混熟悉了喝酒高興了,他就給你搞個縣議員,也不是沒可能啊!”
我們懶板凳鎮,縣議員名額少,就隻有鄉紳葉正端是。如果縣長真能給我搞個縣議員,那敢情好,巴適得很,到那個時候,看你龜兒子郭永圖怎麽看我的笑話。想到這裏,龔天笑頓時感覺嶄新長衫前,配個大紅綬帶,帶了個大紅花,下麵一把餅的黑壓壓的腦殼,無比憧憬地看著自己,好不耀武揚威……
這一切仿佛變成了現實,郭永圖耳邊的嘮叨,都無足輕重。他恍若隔世夢境,不由自主地,走進了懶板凳鎮上最好的酒樓。
走進酒樓屋裏,在二樓的雅間,圍了一大桌子人。也在這個時候,龔天笑才走出了夢境。
酒桌上,個個長衫,光鮮儒雅,掃視一圈,青布長衫一個沒有,自己身上的青布長衫,雖然剛做不久,還新嶄嶄的,但畢竟料子是青布,也輸了一長截。買不買,看好歹;要不要,看麵料。鎮上還是土老肥,這下就變成彎腳杆。
來來來,坐我這兒,坐我這兒……”“惠風和暢”牌匾底下的這個人,看著這邊,拍著旁邊的位置。龔天笑看了看郭永圖,搞不清楚喊哪個。
來來來,就是你,就是你。”
龔天笑詫異地用手輕輕輕鬆地指了指自己,不敢肯定。
沒錯,沒錯,就是你,就是你”,那個人肯定道。可憐的龔天笑,何德何能,如此幸福!他也在這個時候,才好好地打量了這個人。高高的額頭,濃黑眉毛,鼻子肥寬,即便坐著,也不掩飾其高大。
這是縣長大人!”他旁邊的人,已經挪開座位,介紹了這位主角。接下來,依次介紹起每一位客人,龔天笑沒有記住,除開什麽縣長,什麽師爺,他就隻知道懶板凳鎮上的鄉紳葉正端和地主郭永圖參加了。人都記下,就開始喝酒了,一個人敬酒一圈,又被人回敬一圈,一個標準動作下來,龔天笑就感覺像在飛,稀裏糊塗兒暈二暈的了。
接下來,標準動作結束,該主角起個人的自選動作了,就是想找誰喝酒,就去敬誰的酒。
在暈裏糊裏,縣長說“敬三杯酒,敬三個重要的人”,一杯好像敬給了師爺,敬給幫助他的人。一杯敬給了葉正端,說是接下來要信賴的人。他說:“第三杯酒,我要敬給龔天笑,他開明地主,知識淵博,底蘊深厚,我雖身為一縣之長,但還得像他請教……”
不敢不敢”,龔天笑受寵若驚,“我何德何能,敢受縣長抬舉,真是受精若寵……”
受精若寵,受精若寵!觥籌交錯,嘻嘻哈哈,龔天笑喝了一輩子最受恩寵的一台酒。
飯後,郭永圖想巴結縣長,請了一幫人馬下樓,有的到了紅雨樓嫖妓,有的到了大煙館抽煙。醉醺醺的,龔天笑被縣長把著肩膀,像幾十年不見的兄弟,即便是這一感覺一杆煙後就改口,難以掩飾兩人的親近距離。
縣長朋著他的肩膀,帶著哭腔:“哥,我的哥,我的龔哥哥,你不曉得哦,我孤苦伶仃一個人到此,好苦哦,白天沒人煮吃的,晚上沒人暖腳的,造孽得很啊……”
大人,你現在還一個人?”
你說造孽不嘛?”
龔天笑這個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自己的肝,統統倒出來,支持他,幫助他,解救他,他的痛就是自己的痛,他的苦就是自己的苦,他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敵人……“大爺,這樣吧,我把我閨女給你,依照犬馬之勞!”
……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龔凝脂的親事,就這樣由他老漢兒龔天笑決定。可憐的凝脂啊,龔家院子的小姐龔凝脂啊,就這樣稀裏糊塗走到了人生的一條小道道。他素不知,縣長大人說的“孤苦伶仃一個人”,究竟是孤苦伶仃單身一個人呢,還是眼下耳目前孤苦伶仃一個人?這個差別很大,大了去!
龔天笑,今天才覺得,喝酒那個整天,分明困頭困腦全在夢境。我龔天笑,瓜眉瓜眼,就這樣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何解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