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誅王孫蕭郎遺劍 鬧法場範生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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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鬼穀移桃斷結義濟北無端羈橫禍
上回說到範增、酈食其兩人撕了天書,正分道揚鑣而去時,有一人現身山間,發大感歎,他是誰?隻見得此時,他以黑紗遮麵,轉身有如鷙鳥一展,消逝於林間,再也不見影蹤。
月華如晝,範增目送酈食其離去,再將那縹緗帛書《帝師經略》深深懷藏,急匆匆下山,誰知竟爾又趕上酈生,兩人一碰即火,食其嘲笑招手,道:“來,來,從我而行,去作列國帝師去也。”
“回,回,你還是從我而去吧。”兩人相視冷笑,又要爭鋒。範增不屑道:“殊途同歸,你以為我會跟你走?就是讓夜遊的禽獸吃了,我也不會搭著你,你個舌人。”
酈生縱聲大笑,道:“你須明白,此天階是我酈生先走的,你是從我而行。”範增聽了,背道而回,恰見一歧路,便想也不想,叫一聲:“留別。”揮手自去。
這一來,範增可就慘了,夜行山野,本來是極其危險,尚不能兩人結伴而行,並且脫離已經開發的泰山天階,去走羊腸小道,他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至於迷途。鳥道走得愈來愈艱難,心中難免煩躁,後悔方才之舉孟浪,便趕緊回頭去覓天階。誰知這一折騰,渾身已是汗水津津。又餓又累,一雙腳愈發鉛重。忽然,一陣山風自山坳中飆來,陰寒詭邪,範增猛不丁打個激靈,驟然頭暈目眩,一頭栽倒在山路石階之側,暈厥過去。
及至緩緩醒轉,範增發現自己身處一處茅舍之中,滿耳鳥語喧嘩,屋裏梁柱紋苔,甚是清淨。而身旁多了一雙少男女,男孩約莫十四五歲,女孩看上去還稚嫩些,黃發垂髫,正在給自己飼喂湯水,自己臥在繡衾之內,登時大驚問道:“此乃何處?我又如何在這裏?”又急念天書,陰摸一把懷中,分明還好好地珍藏著,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那男少年回道:“此乃岱宗鬼穀。”範增大驚道:“可是鬼穀子隱逸之地?他不是常在中嶽嵩高山歸隱嗎?”少年笑道:“他其實浪跡,兩山兼而有之。”範增驚歎:“蒼天啊,我何有之幸,竟然到了鬼穀,那你兩人又是誰?”說著意欲起身,奈何身軟如綿,大叫一聲,隻得躺下。
男少年上前趕忙撫慰,道:“我乃楚國沛豐人氏,姓蕭名何。”他又指定那女孩兒道:“她是鬼穀子玄女孫,王娥是也······”王娥打斷他的話,笑如銀鈴,道:“我實在不知籍貫,打生下來就未見父母,寄身鬼穀,我公祖滄海萍蹤,不知根的,隻是沒時日的突然冒出來看我一回。蕭何是他的從弟子,師從大方士齊國人徐福,今天我們兩人出來伐薪勞作,無意發現了你,此處是我們鬼穀的一處修舍,平時不到修煉之日,也沒人來,你盡管安心暫且住下來好了。蕭何,你看,人都醒來了?可怎麽辦啊?”
範增聽了掙紮又要起身,心裏叫苦,原來周身骨疼。難以站立。蕭何見了,沉吟有頃,問:“能否相告貴大名姓?”範增恍惚,答:“楚人範增。”蕭何吃驚,道:“原來我們是國人,我看範老兄的病甚篤,一時哪走得了,我看不如這樣,你就暫且住在這兒,至於飲食我會和娥兒一起送來,待到病愈,再回楚國不遲。”範增瞑目歎道:“你我陌路,救命之恩,尚不能報,怎好又煩你們來受累?”蕭何複一拱手,道:“此無妨,都是趕到的事兒,論什麽恩惠,你且寬心好了。”
王娥嫣然,定定地看著範增,道:“我公祖鬼穀子,昨夜又回來了,乃是你天命有幸,他善天地術,醫個把人不在話下,我回去告訴他實情,他執念蒼生,不管你那是他有罪,一定會出手的,再說,我也會些醫道,快,喝了我給你煎的湯藥。再睡一覺就好了,這兒是鬼穀裏的秘穀,少有人來,也沒人來打擾你。”
範增此時連說話的力氣也乏,隻得點頭,喝完湯藥,兩人又布置一番,方才告辭。
此後時日,蕭何、王娥二人天天來探視,自然飲食畢備,那夥食翻著花樣,範增好不愕然,那王娥年紀不大,安能熟練如人妻,心裏暖暖。她有時怕範增悶,唧唧咋咋賠著閑話。範增漸漸病好,踽踽出門,方才看清了這秘穀環境,正是:雲間層層桃李花,煙深直到方士家。無心衣沾紫霞色,一覺去來天外槎。
再說範增心中有天書的執念,每見無人便拿出來誦讀強記,雖然隻得到下半部《帝師經略》,也是每有心得,不禁手舞足蹈,感歎道:“原來這兵者詭如此。”或是“原來我諸夏地理南極萬裏長沙。”倒是忘了身體康複那回事兒,反倒是不急於離開鬼穀了。
這兒陰陽界下,巉岩疊嶂,澗水潺湲,坐之心靜,是個讀書的好地方。但是,轉念一想蕭何、王娥二人的悉心照料,心甚不安,每每尋思圖報這個恩典。
這一日,蕭何、王娥又來,茅庭坐定,布置湯食,王娥又問起:“範長兄身體安泰了些沒?”範增正色道:“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數日叨擾,我該回鄉了,沒料到增這一遭竟受恩於一對少男女,蕭何,增今日要贈送你一物。”蕭何慌神了,道:“範長兄言重了,蕭何不敢受之。”
範增歎息無語,良久,莊色道:“此必受。”說完,範增自腰中解下佩劍,摯於手中,然後,將劍出匣,日光之下,清寒之光凜凜如練,他展示那劍,隻見那劍劍身鏤刻著:“居鄛範增自用”六個小篆體字,增道:“增身無長物,今年二十八歲矣,尚無進身,這劍是我隨身之物,乃是我昔年去荊州南郡,大冶銅綠山冶都,覓得一大冶師鍛煉而成,更奇的是上有天上所來隕鐵以為刀鋒,雖不是名貴的東西,可是,此些年陪我不知不覺走了好多人生雲月。”
蕭何慌忙推辭,道:“蕭何年少,不敢受此報。”範增苦笑道:“想是贈得輕了,我範增一條命僅值一劍?”蕭何一聽失色,忙道:“範長兄,言重了,如此,蕭何就從命收了。”
蕭何接了範增的劍,把握鑒賞一回,道:居鄛範增自用,此劍深刻範長兄的籍貫名字,可見是你心愛之物,你贈何其情無價,我當珍藏之,畢生勿忘,他日塵世茫茫,無緣得見。觀此劍便有意念之望,何謝了。”即鄭重收於身上。
就在這時,王娥突然雀躍轉身,采得半樹碧桃花,倚靠石頭上,笑吟吟道:“夭夭碧桃花,見證爾二人做個親家,哈哈哈······”她又拍手道:“既然你二人這麽投緣,不如拜個兄弟好了。”蕭何笑道:“我正是這麽想的,雖說範長兄今年二十八,何今年十六,相交可以忘年啊,你看這桃花為證,岱宗為定,好不好?”
範增大笑,聲震山澗,伸手從石壁上移動那半樹碧桃花,倒置之地上,搖頭斷然道:“不好。”這一聲不好,使得蕭何、王娥駭異,一時失語,接著,這兩人驚問:“為什麽?何為不好?”範增侃侃道來:“此念極好,可是結拜為兄弟不好,你我結義兄弟,既有名,必有實,日後人生不共富貴謂之不仁,不共患難謂之不義,不來謂之不禮,不往謂之不信,不朋比結黨謂之不智,此非君子之交,更不是圖報,而是分人以責,君子人生真摯交,在於心,不在結義之名。範增不願知恩不報,負疚而去,你我二人日後,若共為一主則相知,各為其主則為不識,此言為誓。好了,現在,範增要為你兩位做一件好事了。”範增說完,蕭何、王娥驚詫覷定他,範增淺笑,道:“你看你們兩人,猶若天界金童玉女,而且兩小無猜,成雙出對,真是珠聯璧合,莫不如結為伉儷,乃是天作地設的大好事,增癡長些年紀,原委冰人媒妁······”範增滿以為自己這一番話,會讓這一對少男女羞赧無語,就這麽將事兒辦妥當了。誰料王娥臉色驟變,大加惱嗔,道:“範大兄你言差矣,我來做中,讓你和蕭何結義,你移桃絕義,說出一大堆道理。現在如何要將王娥慷慨,拿來弄事兒,女子雖小,也有心意。豈要得蕭何,他一個毛頭小子,嬉戲少年,娥要擇女婿,也須如範大兄這樣的沉穩老練,使小女子有好倚靠啊。”
且說這戰國時期中國,禮學未行,女子心性開朗,至於什麽三從四德之類,乃是後來才有的戕害中國婦女頑疾,此是題外話。話說到這兒,王娥才知道自己竟然說漏口了,忙掩口,背過身去竊笑。她此話一出,範、蕭兩人驟然驚到木然,範增大感意外,誰料到這丫頭心思竟是如此出格。蕭何臉色發白,自己和這丫頭上下嬉戲,牽手相呼,心裏早就暗暗喜歡上了她,也早就暗中將她定為未來的準媳婦了,如今她竟坦白自己不是她的菜的心機,一時心裏猶如打翻了調料架子,五味陳雜。茫然無措,涼到心底兒了。好在範增年齡大些,淡定不少,陪笑道:“小女子小性情,都是這樣······”
王娥一聽,杏眼圓瞠,道:“我是認真的,我先走了,明日來送飯,蕭何,走了。”蕭何諾一聲,六神無主,道“範大兄,你的劍我收了,多謝!多謝!此話休提,明日再見。”還未說完,王娥拉起他的手,一道煙走了。
範增留在茅舍,心中波瀾起伏,念自己年已二十八歲了,也無家室,奔波列國,求個仕途也無果,現在突然覺得自己誤了自己,王娥實在不錯(古人小女子嫁給大叔很尋常,都這樣,不以為意),隻是這二人於自己有救命之恩,如今因自己來到,而破壞了二人的一世諧緣,萬萬不可,也說不定王娥隻是一時孩子氣,倒過來後悔了。自己豈不是一廂情願,徒費情思。範增想了又想,頭疼不已,最後向天朗聲說:“範增雖無才德,身上這幅骨頭還是鯁硬的,罷罷,我自去了,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這一對玉兒人也就琢璧團圓了。”主意既定,範增草草收拾,覓那紙筆,留別書一封,篆隸書雲:“增因羈事,不得辭而別,蕭何、王娥活我之恩,永銘難忘,信增良言,以結伉儷,澤被此生。塵世雖大,有緣克見,此去也,慎勿相忘!”將別書擺在竹幾的顯眼處,自匆匆出了門,覓那山徑亡去。
範增從山徑趕趁而行,忽見前頭日色中有一人影,柱如擎天,遠遠斜鋪在石階之上,直逼自己而來,注目看時,隻見那人生的魁梧高大,額上四處肉突痣,壽眉吐劍,長像奇詭,在山風之中,衣著翻飛,隻聽他朗聲道:“範增······”範增衝口而出:“鬼穀宗師······”
此公正是鬼穀子,隻聽他嗬嗬道:“我們乃是故人了。”範增當然知道他是說自己和酈生在玉皇頂之巔遭遇過他和群仙的事,心照不宣,憨笑而對,鬼穀子又道:“就這麽走了?到底是心有執念啊。”範增一聽,被他點破心機,下意識摸摸懷中天書,他也明白沒有什麽事能瞞過洞徹天地的鬼穀子,隻是頷首,鬼穀子道:“為人救命之恩,等同父母再生,就如此走了?”
範增叫屈道:“老祖,救命之恩,增豈能忘?隻是增實在是目前無能為報?我已經將自己銘刻名字的佩劍贈與蕭何,至於令玄女孫王娥,本想促成她和蕭何的伉儷之緣,誰料她······唉,我範增深刻於心,容圖報於來日吧。”鬼穀子一擺手,道:“什麽來日?她意在範君你,既然她對你還有救命之恩,心有所屬,你就狠心而去,讓她一世遺恨,鬱鬱不歡嗎?”範增一時語塞,鬼穀又道:“老夫二百多歲矣,兒孫不出凡人,先次往生,老夫亦是不久大去也,有此女為心牽掛,現在老夫乃是家主,你說你是願意還是不願?寧是我這玄女孫不配你這意在帝師之人。”
範增伏地一跪,道:“非也,乃是增不配,恐誤了她。”鬼穀子拂袖道:“歧途在君腳下,去留由君來定,鬼穀子意旨已告白。”言畢,低眉拱手,退到路側。範增一回頭道:“範增願回。”
從是日起,偌大的鬼穀上下喜氣洋洋,悉為範增、王娥預備婚事,鬼穀子起占,擇定吉日吉時,定在兩個月之後的五月初八。忽一日,鬼穀子招來弟子徐福,道:“昨夜赤鬆子師弟來召,我須去嵩高山一趟,有些時日不能回來,不過,我一定會在範增、娥兒大婚之日前趕回來的。我雲遊之日,你代師命,打理日常,為師起占,鬼穀近日有不白之兆,隻是其象浩如星海,卻昏昧未明,你要約束鬼穀所有人,在這半月之前,不得下山,可牢記了?”徐福諾諾,道:“宗師歸心雲遊,徐福用心,絕對不會有事的,我們就用心為他們操辦好婚禮就是了。”鬼穀子長息,不再言語,出山會同赤鬆子自去。
定親之後,王娥改個人一樣,極少露麵,自與穀中的女眷們閨閣秘居,習針黹婦道,將為人妻。蕭何心大,再也不去找她,整日裏和首座徐福一起操持學習,不顯痕跡。
再說範增自與王娥盟定親事後,成了鬼穀的準姑爺,起居飲食,自然有人照看,不如先前居則客舍,行則長亭,飲食在途,可這一來,反倒是靜不下心來讀書了,人都是這麽犯賤,華堂精舍,本能好好讀書,卻偏偏不讀書了,反倒要茅屋翁牖,才肯發奮,其實也不是這樣,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婚期漸近了,自己根本就沒這個心理準備,恍然如夢,憧憬雜糅。再見王娥,自己是羞赧畏懼,呐口無言,將成共枕席的一世家人,反而不好意思了。回想自己在江湖,被人稱作鯁生,如何小兒女態,範增不禁獨笑,一笑之後,又徒增煩惱,你道為何?原來那個鬼穀子的關門弟子徐福,待自己過度客氣,眼神裏蘊藏著刀子一樣的不屑,自己裸身而來,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撞個天婚,如今還是結個裸婚,一朝成為這鬼穀的半拉主人,誰個能服?正自心亂如麻,比自己還小的徐福又來了,循例告誡:“範生,宗師臨走時有告誡,這半個月之內,任何人不得出穀下山,小可懇請姑爺聽命。”範增聽了,皺眉長歎,道:“知道了,徐大方士,你都朝夕來說,怕有八十遍了,我哪得出穀,我什麽也做不了,死睡了去。”
徐福畢恭畢敬,道:“範生息怒,小可隻是受命,不得不爾,望恕,望恕。”範增更是慍怒,道:“徐方士,你休得過火客氣,好不驚恐人。”徐福諾諾而退,範增空置一肚子氣,掩扉去了書房。
人都潛藏著好奇的本能,越是不讓的越是要讓,範增反而激起了悖心,自己枉讀天書了?竟爾作傀儡戲耍?無聊中去翻行李,突然見到有金光燦爛,心中驚喜,原來是臨行前,家母將家中所有積蓄的二兩金子藏在行李底下,今日竟然才發現,可不是天意?範增登時涕淚泉湧,道:“娘啊,兒行千裏母記掛啊,好在今日兒也有些結果了,與你覓得一媳婦兒,待回家再孝順您吧。”現在有了錢,自己可不能負了賢女王娥,自己如何能白手空口為人夫君呢?想到王娥不嫌棄自個白身,又大那麽多,範增算計一定要在婚禮之中拿出一點像樣的物事,才能降住徐福等人之輕己。範增念及這裏,心中踏實,莞爾自笑,悄聲說:“這鬼穀之中,又無市肆,安能買東西?記得來時岱宗之陽,濟北城裏市井甚是繁華,我不如下山去,置辦一兩件養眼的物事去,謝我伊人。”可是,他猛地想起徐福三令五申地不讓下山的事兒,自己得想個方法才行,皺眉權衡,計上心來,他對屋裏的侍女們說:“我今日頭疼不適,想一個人睡上半天,不召喚,休得來擾我。”女婢諾諾,
範增入內,支開婢女,又去床上將那被子隆起,裏頭塞些衣物,偽造個自己在被子裏蒙頭而睡的輪廓,爾後故意半開窗格,好使得外麵看到房裏的情狀。看萬事俱備,自己衣懷天書,才從帷幕之後,偷偷翻窗而出,覓那小徑,出了鬼穀,下山奔濟北城池而去。
範增下得山來,直奔濟北城池,也就是如今的泰安。濟北郡乃是齊國岱宗三衡司所在,所謂的三衡司,就是齊國的管理山嶽的森林派出所,管理水麵的叫三虞,管理山嶽的叫三衡,戰國末期,各國官製是在周朝天子的名義下大同小創。
範增一下山入城門,不由得大驚,怎麽今日這城池這麽多的齊國兵啊,想想是周天子過來封禪?抑或是哪國諸侯來拜山了。正在狐疑,一個走卒過來責令:“站定,校尉,是他嗎?”範增聽了立定原地,睥睨冷笑,那個校尉正在城門門禁的鹿柴處飲酒,過來照走卒的屁股就是一腳,罵道:“他像嗎?哪是他?耽誤爺吃酒,混蛋豎子。”對範增揮手放行,範增自不理他們,昂揚而入,進到濟北城池之中。
正所謂禍福天定,在劫難逃,範增也不問問今天泰山腳下這濟北城池緣何兵戎,自己信步閑閑,挑了幾件金玉之器,都不甚稱意,看天色尚早,又走馬看花閑踱步,正在巡覓,忽見一人進來,嗔眼自己良久,才氣息促短,審慎小聲問:“足下可是居鄛範增?”範增注目,卻認得他,齊國莒縣人,姓魏名勃,自己在臨淄求仕途時,他也是在求,兩人居同一客舍,勾欄酒肆,文章仕途,兩人甚是相投,不曾想今日泰山腳下得見,而且魏勃見了自己如此激動,便拱手道:“幸會,原來是魏賢弟,今日緣何到此?”
魏勃卻答非所問,道:“範兄一直在泰山未走?”增答:“不是沒走,是真走不脫啊。”魏勃眼波流轉,不自然笑道:“那些軍卒沒認出你來?”範增一聽,想起方才城門口的事兒,啞然失笑,道:“他們如何認得我來。”魏勃頷首,繼而顏色變幻,拱手道:“魏勃今日再見賢兄,可不是天有緣?勃就請兄去喝一杯,聊表寸心。”範增道:“不行,有事,我得先走,他日再會,兄再相叨擾。”
魏勃一聽,強笑道:“既然兄意在忙,即便告辭。”兩人致禮而別,範增目送他匆匆而去,方才轉身去覓那首飾店,須臾,見三四人來前,恭恭敬敬道:“足下可是居鄛範增?”範增頷首,心中詫異,怎麽今天這城裏人都打聽自己,一定是自己即將成為鬼穀姑爺這事兒泄出去了,鬼穀子名滿天下,自己即成為他的親戚,安能不成為話柄,想到這兒,範增釋然,大方回答:“是啊,我是。”那四人一聽,即散開扇形,為首一人問:“果真是你?”範增點頭肯定,那人取出一劍囊,攤開,將劍出鞘,範增一見,雙眼發直,頭口驚呼:“居鄛範增自用,我的劍啊,上麵刻我名字的,如何在你哪兒?”
那為首的道:“既然是你的劍就好,我是齊國泰山三衡司公人,你的劍,你就認證一下,在公文上指印,另外,你入齊國時有報關牌牒也得拿出來驗證一下。”範增心中一凜,道:“到底是何故?”那為首的道:“循例而已,再說吧。”範增此時一腦子疑問,轉念自己又沒什麽?何況這公人提問條條是事實,趕緊指印按了文書,再談原委,
誰知再不待範增開口,那四個人驟然從腰中取出鐵鎖鏈來,套住範增脖子,範增大驚,驚呼:“你們這是意欲何為?”那為首的不理會他,直叫:“帶上證人魏勃,賊已擒拿。”
公人呼應,範增這才看到魏勃也冒出來,此時他心中一片空白,眼見得滿街戴甲兵卒潮水般朝自己湧來?自己可是叫苦,已經往死裏糊塗,這是為何?自己怎麽就下山買個東西就被如此飛來橫禍,正是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第五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