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漠睡著，她的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但這種平靜之下是什麽樣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霍致衍來到警察局，主要還是希望譚遂遠可以將真相說出口。

    譚遂遠被帶進來，就看到霍致衍坐在裏麵，挑了下眉頭，他已經開始諷刺：“你來的倒是很勤快，怎麽，就那麽想致我於死地？”

    霍致衍也揚了揚眉頭，清冷的看向他，淡淡的回擊：“不是你先要致我於死地，我才這麽做的嗎？”

    譚遂遠坐下，雙手被銬著手銬放到桌麵上，冷冷笑了下說：“就那麽想知道真相嗎？可我就是不說怎麽辦？”

    “你不會不說的，你已經報仇失敗了，還想要帶著那些不為人知的仇人離開嗎？你不會的。”

    霍致衍十分篤定這一點，事到如今，譚遂遠沒有不說的理由。

    但是，譚遂遠也是個在商場上曆練了很久的男人，他很會與霍致衍推拉，話音落下，他就已經開口：“我是不會，可我現在就是不想說，你能把我怎麽樣？”

    霍致衍暗了暗神色，沉聲道：“我不能把你怎麽樣，不過說真的，我沒時間跟你耗著，你若是想說，就說，若是不想，我也不強求，畢竟你綁架小漠，傷害許輕微和她手下的事情已經證據確鑿，不是沒有理由和證據去起訴你的，譚遂遠，你抓著那個真相不放，有什麽意思？”

    霍致衍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事實就是如此的，他譚遂遠現在還抓著那個不為人知的事情不放，有什麽意義嗎？

    也許是有的吧。

    譚遂遠意味深長的看著霍致衍，慢條斯理的開了口：“霍致衍，你這麽說我確實也無話可說，不如這樣吧，你把你的母親叫過來，我就開口說，也積極配合調查，怎麽樣？”

    霍致衍挑了下眉頭，大概是知道他什麽意思了。

    他這是想要讓霍致衍帶岑素玉過來，當年的事情，大概隻有岑素玉這個當事人到了才能夠說明。

    從警察局離開，霍致衍坐在車上打了電話給許敬之。

    “敬之，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

    許敬之在那頭思忖了下，才說：“還沒有頭緒，譚遂遠藏的很深，我們的人去問過譚遂遠的養父母，但是他們都表示不認識他的生母，也不知道他的生母發生過什麽樣的事情。”

    霍致衍抿了下眼眸，低聲道：“知道了。”

    隨即，他要掛斷電話，許敬之卻叫住他的名字，低聲道：“致衍，輕微這邊……”

    “你想求情？”

    “她傷的很重。”許敬之隻好如實告訴霍致衍，如果許輕微什麽事都沒有，那麽就算是去接受審訊，許敬之都不會說什麽，但是許輕微受了重傷，他作為哥哥，似乎不求情都不是那回事。

    那頭沉默了下，過了會兒霍致衍才沉沉開口：“敬之，我不會去左右法院的判決。”

    說完話，他便將電話掛斷，許敬之心下一沉，他知道，許輕微這一次，也隻能靠自己和律師了。

    她因為被譚遂遠重傷，後來也有保護小漠，估計情節會比較輕，應該不會有多麽嚴重的判罰。

    回到家時，林歡抱著小漠睡了，霍致衍沒有打擾她，隻是親了親她的臉頰，給他們蓋好被子。

    第二天，他便一個人去了霍家，不久後，岑素玉被他接了出來。

    昨天晚上，岑素玉幾乎是一晚上沒睡，在這個偌大的霍家，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立在二樓的陽台上。

    她看著漆黑的夜空，很遙遠的地方似乎可以看得到很多年前的故事。

    那個時候，霍霆愛她，也愛著那個女人。

    時隔多年，譚遂遠以這樣的方式讓她陷入過去的痛苦之中，她想，是時候了吧，沉寂在心中這麽久的事情，終於有一天要被說出來了。

    而她似乎已經無法逃避。

    即便自己真的不願意想起，那麽她最愛的男人，會做出背叛她的事情，而她選擇了接受，選擇了妥協。

    霍致衍不知道她是怎麽考慮的，她就好像知道霍致衍第二天還會去一樣，一早就等在家裏，換了外出的穿戴，雍容華貴，十分大方。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她始終一句話沒有說，是難得的沉默。

    霍致衍偏頭看向岑素玉，見她皺紋似乎多了些，神色雖然在極力的保持冷靜，但手卻下意識的攥緊，看得出她的緊張。

    過了不久，他們就到了警察局，下車之前，岑素玉抿了下唇角，低聲道：“致衍，我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

    霍致衍蹙了下眉頭，詫異的問：“什麽準備？”

    岑素玉十分認真的看向他，意味深長的說：“關於你父親和他母親的事情，包括他本人，我希望你不要太過驚訝，你的父親……”

    岑素玉停頓了下，眼底閃過一絲痛楚，過了會兒，才又開口道：“你的父親他，是個很好的人。”

    她一直這樣堅信著。

    霍致衍聞言，暗了暗神色，他知道也有過準備，但是今天聽到岑素玉這麽說，還是有那麽一刻，是不願意去相信的。

    岑素玉沒再開口，隻看了他一眼，便下了車，霍致衍跟在她的身後走進去，警察帶他們到了探視的房間。

    等待的時間，岑素玉一直安穩的坐在椅子上，兩個人並沒有言語上的交流，室內安靜的不像話。

    過了不久，門被推開，岑素玉還是沒有動作，霍致衍抬眼看去，就見譚遂遠被送進來。

    譚遂遠顯然對於看到岑素玉也是沒有想到，詫異的動了動眉梢，過了會兒，才坐下。

    “沒想到，還真的來了。”

    譚遂遠嗤笑了一聲，看了眼霍致衍：“你媽媽還真是勇敢啊。”

    “譚遂遠，你說話給我注意些。”霍致衍沉沉嗬斥：“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人我帶來了，有什麽要說的，你快點說吧。”

    “著什麽急啊。”譚遂遠靠回椅子上，唇角含著冷笑：“我以為霍夫人不會來的，畢竟這種事情，你也不願意回憶。”

    岑素玉抿了下唇角，這才緩緩抬起頭，目光直視著譚遂遠，看到他的那瞬間，她閃了閃眸光，眼中竟然含著淚光。

    “致衍，你有沒有覺得譚遂遠長得很像一個人？”

    岑素玉緩緩說出口，聲音略有些哽咽，霍致衍蹙了下眉頭，看向譚遂遠，他長得像誰？

    “媽，您這是什麽意思？”

    岑素玉並沒有回答，反而對譚遂遠說：“我聽說你已經死了，沒有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你。”

    霍致衍縮了縮瞳孔，看向岑素玉，岑素玉卻回以他一個放心的笑容，這麽多年，她鬧過，吵過，掙紮過，自殺過，也刻薄過。

    她原本是富豪之家的小女兒，因為家裏出現危機，才與霍霆結緣，那個時候，霍霆已經功成名就，在棠市無一不知。

    但他愛她，寵她，給她最好的，而她也以為自己遇到了這一生最重要的男人，她期待與他共同度過餘生。

    當然，這麽好的男人，永遠不會真的隻屬於岑素玉一個人。

    話音落下，霍致衍驚訝，但譚遂遠並不驚訝，岑素玉能夠說出這種話，說出過去的事情，對於她來說，還是曆曆在目的。

    清冷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恨意，譚遂遠的語氣也重了不少：“如果我死了，豈不是讓你痛快了嗎？這麽多年，看你過的那麽好，我怎麽可以死！”

    譚遂遠稍顯激動，岑素玉卻還是十分鎮定：“是啊，隻是我很好奇，當年我親自派人將不會遊泳的你送進了大海裏，我以為你會被淹死。”

    岑素玉沒有保留，這也是她今天為什麽這麽鎮定的原因，五十多年了，她經曆了丈夫的離世，經曆的女兒的離世，經曆的老爺子的離世，霍家從興旺到如今的衰敗，她都一一看在眼裏，親身經曆。

    她已經足夠了，已經覺得足夠了。

    “媽，你怎麽會？他小的時候你怎麽會認識他？”很多事情，很多細節，霍致衍不願意去細細想來，可是，現在又不得不去想，因為岑素玉的意思好像很明確。

    在譚遂遠小的時候，岑素玉就認識了，而譚遂遠與霍致衍的年紀又相差沒有幾歲，那麽是不是說明，譚遂遠的生母在和他父親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個孩子？

    大概是知道霍致衍的想法，岑素玉淡漠的開口：“是的，他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了，當時他跟他的媽媽就住在咱們霍家附近的一處別墅裏。”

    “你倒是記得很清楚。”譚遂遠冷冷眯了下眼眸，眼中滿是恨意的看著她，聲音也比方才還要激動了些。

    “你終於肯說了！你默默窺視著我們的生活，你終於肯說了！”

    譚遂遠激動的站起來，岑素玉依舊麵色不改，警察嗬斥著譚遂遠坐下，譚遂遠才深深沉了口氣，坐下。

    之後岑素玉才又開口：“我窺視你們的生活？明明是你和你的媽媽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了，破壞了我和霍霆的婚姻。”

    霍致衍心下一沉，沉沉問道：“譚遂遠和我，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