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便沒有逗留，欠了欠身，便離開了這裏。

    林歡緊緊攥著霍致衍的手，待他門關上了，才緩緩鬆開，扯了絲冷笑道：“他倒是很看的開。”

    也許不是因為看的開，而是因為心中對林歡的那些愧疚，而是因為這些年，也對今天的遭遇，做足了思想準備。

    可是許敬之永遠也想不到，他的生命中還是出現了一個例外。

    他原本以為可以毫無牽掛的去坐牢也好，去接受任何的懲罰也好，可是，他看到了霍妤的痛苦，她的哭泣，她的隱忍。

    這些情緒，他許敬之都真真切切的感受著。

    也終於發現，心髒的某一個地方正被刺痛著，正被感動著，這真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想有牽掛的離開，可是，可是好像沒有辦法了啊。

    許敬之和霍妤回到家裏以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霍妤更是十分傷心，回到房間後就窩在被子裏麵不出來，一直在哭。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以前他真的沒有體會，但今天卻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霍妤哭的不成樣子，他看到了，聽到了，可是就是不知道怎麽哄著了。

    他有些僵硬的去抱抱她，去拍著她的後背，可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太過陌生了，他原本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別哭了，沒什麽好哭的，不是還沒有來調查嗎？等我被調查了，你再哭也還來得及。”

    這話說的，霍妤哭的更大聲了。

    許敬之擰了下眉頭，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麽，我又不是死了，你至於哭成這樣？”

    “為什麽不至於？”

    霍妤掀開被子看著他，紅著眼眶說：“我愛你，許敬之我愛你我才為你哭！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愛一個人會讓自己成為另一個人的樣子，我沒有辦法看著你去接受調查，哪怕是現在，我就已經受不了了。”

    她第一次，這樣的控訴出來，這些年一向乖巧的什麽都不說的她，終於將自己的心思說出口。

    這樣的，陣痛著許敬之的心髒。

    他蹙了下眉頭，低聲道：“霍妤，你……”

    “我什麽？我就是這麽愛你，可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你去接受調查吧，你去坐牢吧，你去受到懲罰吧，而我，早晚要孤獨麵對這一切。”

    她掀開被子下床，沒有再看許敬之一眼，眼淚無聲無息的流淌，可她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她跟許敬之在這件事上，永遠也不會說明白的，因為許敬之永遠也不會明白，愛一個人，關心則亂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而她也沒有那個能力去讓他感受到，沒有能力去救他。

    這就是一切。

    他們的感情就是這樣的脆弱，她一個人堅持，也累了。

    看著霍妤光著腳丫離開，他暗了暗神色，大步跟了上前，一把拽著霍妤的手，猛地將她推到牆上，在她輕呼的瞬間，吻上她的嘴唇。

    這熱烈而又霸道的吻，是霍妤從未體驗過的，這麽多年，他們同床，他們做該做的事情，可是，沒有哪一次，可以看得到真心，可以看得到許敬之赤誠的那一顆真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

    兩個人很快就糾纏在一起，霍妤不願意放開他，不願意放開他，她想一直和許敬之在一起，一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她的愛是自私的，她要許敬之，這輩子也要，下輩子也要。

    因為許敬之不愛她啊，她就算霸道，也要將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一場用盡了他們的力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沒有做安全措施了，可是，先前的每一次，都覺得差一點什麽。

    她現在明白了，就是差一點愛吧。

    因為沒有愛所以做什麽，都是沒有激情的。

    而今天，他們融合在一起，他們是一體的，她清楚的感覺著。

    事後，霍妤被許敬之抱在懷中，霍妤揚頭看著他的下顎，說：“許敬之，你愛我嗎？”

    這個問題……

    許敬之蹙了下眉頭，愛嗎？可能還是差了一點吧，他沒有那麽喜歡霍妤，隻是覺得她很乖，她越來越乖了，乖的許敬之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她在床邊，乖的他不願意她離開。

    這是愛嗎？

    如果這是的話，那就算吧。

    “霍妤，明天警察就會來找我，我會去接受調查。”

    “你說這個做什麽？”霍妤霎時間紅了眼眶：“我問你愛不愛我，你跟我說這個，是不是在告訴我，因為自己要去調查了，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所以還是不要愛了？”

    “霍妤，我會努力去愛你。”

    這樣可以嗎？他真不願意把事情說死呢。

    霍妤吸了吸鼻子，將頭轉到一邊不願意再去搭理他，心裏頭的情感實在太複雜了，她原本隻需要享受喜悅，可是現在卻還要擔心。

    若是真的要去接受調查，霍妤又該怎麽熬呢。

    這一晚，霍妤幾乎是失眠的狀態，相比較之下，林歡確實睡得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回歸到以前的樣子。

    第二天，警方確實依法調查了許敬之，將他帶到警察局去接受審訊。

    霍妤親眼看著他離開，那種感覺真是差極了。

    但這並不是最差的時候，因為沒有過多久，許敬之就承認了事實，他對林歡做的一切，他都承認了，還承認很痛快。

    至於行賄警察局內部人員的事實，他也供認不諱。

    所有的事情，好像在今天都可以塵埃落定。

    消息傳到霍致衍和林歡這裏的時候，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敢相信，許敬之竟然承認了罪行。

    他到底怎麽想的，霍致衍可是準備好了要打一場硬仗的，可是他竟然什麽都沒做，就承認了。

    林歡忍不住紅了眼眶，三年的蹉跎，在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好像可以發泄出來。

    霍致衍抱著她，她在他的懷中，哽咽著說：“致衍，他承認了。”

    “是的，他承認了。”霍致衍輕撫著林歡的後背，輕聲說著。

    可是，林歡還是背負著殺害了許輕微的罪名，這件事又該如何解決呢？

    許敬之認罪，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可以很好的解決了，檢察院特派專人下來調查，警察局內部與許敬之之前有過勾結的，交往的，都重新徹底的被調查。

    而許敬之也被起訴，他做的事情已經十分嚴重，而且屬於數罪並罰，若是要判，估計沒有十年是不夠的。

    事情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似乎都朝著霍致衍想要的方向在走，可當自己曾經的兄弟，穿著看守所的衣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的心情很複雜。

    那種複雜的心情，可能更加叫人唏噓吧。

    也是事情發生很多天以後的事情了，許敬之提出要求，想要看他，他便來了。

    “看到我這個樣子，會覺得有些無法想象嗎？”

    許敬之倒是很淡然的問著，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遺憾，他就是那樣，平平常常的，好像還跟以前一樣。

    他總是這樣的，也許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就是那段時間吧，那段訓斥著許輕微的日子，讓他每一次想起來，心裏都揪著的難受。

    所以往後的日子，他都盡量讓自己不要激動。

    霍致衍輕薄的唇角緊緊抿了一下，低聲道：“確實無法想象，你我今天以這種方式見麵。”

    聞言，許敬之淡淡扯了絲笑意，抬起清冷的眼眸看著他說：“是啊，竟然以這種方式見麵了，雖然覺得沒有想到，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很淡定，淡定的叫人看不出他已經快要接受判決。

    “叫我來做什麽？有事情跟我說嗎？”

    霍致衍輕聲問著。

    他則緩緩開口說：“其實沒有什麽想要告訴你的，隻是，隻是覺得這三年多了，我們應該好好的坐下來說說話了。”

    “你可是我的兄弟啊。”許敬之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清冷的眼眸下隱著一些無奈和滄桑。

    那些世俗的事情，到底將他擊垮了，他才會不免俗的成為這樣的人。

    可他不曾後悔，如果這是世間的人們，都要經曆過的磨難。

    那一句話，看似輕描淡寫的說出口，可在霍致衍這裏，卻沒有看起來那麽的輕描淡寫了，這是對他們這麽多年來的兄弟情義的一種訴說吧。

    那種感慨，也叫霍致衍十分的戚戚然。

    可是……

    他沉吟了下，說：“你相信林歡殺了許輕微嗎？”

    這是霍致衍問他的問題，他臉色有些變化，但並不明顯，很快就恢複常態，笑著說：“你覺得呢？”

    “我覺得沒有。”

    霍致衍低低沉沉的開口道：“林歡是什麽人都不需要我再重複的說了，她不會做這種事情，況且刀也不是林歡的，若是真的要說林歡殺了許輕微，那也是許輕微來找林歡的麻煩，林歡自衛誤殺了她。”

    這是霍致衍能夠想到的最為合理的解釋，霍家在院子裏是有監控視頻的，可以看得到院子內的各處，所以許輕微來的時候什麽模樣，都被監控錄製了下來。

    他隨後有翻找過，可以清楚的看到許輕微她懷中揣著東西，而這東西，也許不言而喻就是匕首。

    因為那把匕首後來也證實過，上麵的指紋是許輕微的多過林歡的，若是林歡的匕首，為什麽指紋反而是許輕微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