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心情十分複雜，望著方青秋，此刻她忽然又懂了。

    沈隨風……

    難怪，當她內心忐忑的私下去問沈隨風，“欠你一個人情，你說吧，怎麽還？”

    在她問之前，她想過很多，沈隨風會怎麽回答。

    如果，他說。

    讓方青秋一次。她會說，你太莫名其妙，大比我不一定會對上她。何況，我為什麽要讓？你又是出於什麽立場要幫她？

    隻要沈隨風敢這樣問，她一定要逼著他承認公開與方青秋的關係。

    或者，他會說。

    做他的雙修道侶。

    這個回答，她想是最有可能的。

    一個男修讓一個女修欠了他一個人情。

    什麽情況下最有可能？自然是想與她親近。親近到最後就是結成道侶。如果他這樣問了，那麽她會說她還需要考慮。她可不是那麽隨便的人。

    然而，結果呢。沈隨風隻是托人給了她一句回話。

    希望她不要對方青秋出手。

    沒想到他會不敢麵對她，沒想到他果然是為了方青秋。

    她冷笑連連，想著等到大比結束就一定當麵質問他。

    我雪女欠你人情歸人情，你要我怎麽還都可以，但大比是大比，我可不會徇私。

    甚至她想象中的自己那時一定很正氣凜然。少不得要震懾沈隨風一下。

    希望你不要對方青秋出手。

    雪女頓了一下。

    難道是這個意思？雪女感覺手腳發涼。

    沈隨風知道方青秋會贏，而且是會用這樣不正大光明的手段。

    她怎麽會輸？她模仿神女數十年。甚至從模仿中學來了一套從精神層麵洗滌自己的步驟。

    每當她腦中幻想與神女合二為一的時候，她就能感到冥冥中她的精神影響力穩步上升能影響到更多的人。

    後來她知道了，這是冥想的修煉方式。

    她不應該輸的。

    而那方青秋，她做了什麽？

    她不過是遮遮掩掩的，本身並沒有釋放出什麽精神類的法門。

    她就贏了？可奇怪的是，在戰台上那一刻，雪女自己真的也認為自己輸了。

    為什麽到現在才覺得有不妥，為什麽到現在才心裏忿忿不平？

    雪緣宗的兩位長老悄悄來到雪女身邊。

    兩位長老自恃身份，對著雪女使個眼色，三人便一起退到了人跡稀少處。

    雪女，此番你輸得並不冤枉。”大長老緩緩道。

    雪女被大長老一說，委屈的淚差點又下來。

    我們雪緣宗重視外表，重視容貌，重視一切能讓人變得美好的東西，你覺得錯了嗎？”

    雪女毫不猶豫道：“不。雪緣宗追求美的極致。與弟子們的天性是符合的。”

    二長老笑了笑，“可是再美的東西天天看也就會膩了。你早已美名在外，而那方青秋什麽都不是。出其不意，正是給了人新鮮感。再加上，前麵五局她步步為營為她自己造勢。最後那一下的朦朧之感才如此震懾眾人。”

    雪女抿著唇，顯然心中意難平。

    大長老看在眼裏，突然道：“雪女。”

    雪女從中聽出來一絲正式威嚴之意，忙應道：“弟子在。”

    大長老盯著她，“我要你仔細揣摩方青秋今天的用意。你的功法也到了該突破的地步。從今天開始，你仔細想想。回去就閉關。”

    雪女點頭，“弟子也正有此意。”

    大長老率先離開。

    二長老突然道：“你是不是與天渡的沈隨風有什麽來往？”

    雪女一驚，“沒有。”

    二長老意味深長道：“雪女，宗門不會幹涉你的行動。”

    雪女一蒙，這是？默許？

    二長老也隨之離開。

    兩位長老傳音入密。

    聽說沈隨風一直在暗中搜集神女的遺跡。”

    不錯，我之前為雪女算卜過。她與沈隨風有一些因緣。看來雪女與神女遺跡也是有緣的。就放任她去吧。雪緣宗的未來也許就落在雪女手中？”

    沈隨風遠遠看到方青秋勝。也看到了雪女的異常。

    是他在接受了魔族功法之後，意外的得到了視遠的能力。

    他也看到了兩位長老帶走了雪女。

    然後，嗯～？雪女朝著他的這個方向走來了？

    沈隨風好奇之下，沒有動。

    你，你怎麽在這？”雪女似乎走近了才看到沈隨風一樣。

    沈隨風淡定道：“我在這裏觀看大比。”

    雪女沉默了一會，如果沒有兩位長老說的那番話。她大概就僅止於此。

    你知道方青秋會贏？”雪女不客氣的問了出來。

    自然，我給她看過神女的畫像，本想讓她以神似贏你。”沈隨風答的非常自然。

    神女畫像？雪女一驚。

    但是方青秋好像並沒有像神女的意思。”

    沈隨風隨和的一笑，“當然當然。她自己提出來的，她覺得朦朧一些更好。”

    原來是方青秋自己的主意麽？

    雪女沒了脾氣。可是心頭還是很煩躁。

    我不會小氣到輸不起。”雪女突然說道。

    沈隨風又是隨和道：“當然當然。不過以我之見，今天方青秋的整場對決表現於你是大有好處的。你盛名在外，其實有時候風頭不必太勁。”

    這番話與兩位長老之意竟然是一樣的。

    雪女不由得正視麵前的男子。或者是她一直想岔了？沈隨風其實真正可作為一個朋友看待。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我隻問最後一次，並且你說了我就信。”雪女忽然又道。

    沈隨風看出來雪女似乎處在一種奇妙的頓悟邊緣。而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對她的影響至關重要。

    沈隨風點點頭。

    你與方青秋，或者說，你打算與方青秋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雪女終於問了出來。她心中澄明，她能感到自己將會得到一個不錯的答案。

    畢竟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假象，人言。而她要的是一個真實。

    沈隨風笑了笑，“並沒有那麽複雜。雖然你問的有些越界。”

    隻是有一些因緣牽扯。因緣了結，那麽我與她再無瓜葛。雪女，你應當也能領悟到人際因緣者。”

    雪女默然。因緣，她怎麽會不懂。隻是一些因果糾而已，可是在旁人眼中若是主角變成了一男一女，就會衍生出無窮流言。

    多謝。”雪女真誠道。

    不客氣。”沈隨風隨意道。

    原本他沒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釋。而這番解釋落在有悟性的人耳中對於世界甚至功法都有極大的理解。受一句謝謝，他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