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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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武宗外,馬車疾行。

    雪起,漫天銀白,灑滿大地,大地遼闊而又蒼涼,路途寂寞而又遙遠,連一隻鳥影都沒有,仿佛天地一切生機都已被冰冷的寒氣凍結。

    隻有馬蹄還在噠噠的響,車輪還在出咕咕的聲音。

    馬車內,於小婉和李婉柔相對而坐,兩人偶爾對視,目光交接,但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過了許久之後,李婉柔懷中的小女孩兒忽然哭了起來,兩人都是一驚。

    李婉柔扒開繈褓看了看,見到江落雪身上著青光,和上次一模一樣,不由大驚失色,焦急得就要落淚。

    於小婉眉頭微蹙,不解道,“她怎麽了?”

    李婉柔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和上次一樣。”

    於小婉道,“上次?”

    李婉柔點頭道,“上次她也是這般,後來楚公子以靈氣溫養她的身子,她才恢複過來。”

    於小婉一愣,伸手在江落雪身子上探了探,隨即眉頭猛的一皺,訝道,“果然如此!”

    她看了眼神色焦急的李婉柔,安慰道,“放心吧,讓我來。”玉手搭在江落雪嬌小柔弱的身子上,一絲絲靈氣鑽入她的軀體。

    過了半晌,江落雪身上的青光散去,於小婉方才緩緩收手,額角已有細汗,鬆了口氣,道,“好了。”

    李婉柔抱著江落雪,喜極而泣,道,“謝謝公主!”

    於小婉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淡淡道,“不客氣。”

    過了半晌,於小婉又道,“你和楚風……”說了半句便停住,仿佛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李婉柔微笑道,“我隻是他的仆人。”

    於小婉微微一驚,瞧著李婉柔看了幾眼,見她容貌秀麗,膚如凝脂般白皙嬌嫩,裹著一身華麗服裝,狐疑道,“仆人?”

    李婉柔依舊微笑著道,“沒錯,怎麽了,看起來不像麽?”

    於小婉道,“以你這樣的容貌裝扮,倒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李婉柔笑道,“公主說笑了,我叫李婉柔,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於小婉道,“於小婉。”

    李婉柔點了點頭,道,“那麽,你又是楚公子的什麽人呢?”

    於小婉怔了怔,道,“我是他的師姐,也算是他的朋友吧。”

    李婉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之前跟在楚風身後不遠,便看到了於小婉與楚風兩人到了偏僻之地,過了會兒於小婉獨自跑出來時,臉上尚有淚痕,她雖然不清楚其中情況,但以女人的第六感,還是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也許並不是普通朋友這麽簡單。

    她有所察覺,但她自然也不好多問。

    沉默一陣,李婉柔忽然道,“楚公子昏迷之前,囑咐別將他送回青陽州,這是為什麽?”

    於小婉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他應該是不想拖累到青陽州的人吧。”

    李婉柔不解道,“此話怎講?”

    於小婉沉吟半晌,緩緩道,“據我所知,他是青陽州王室一手栽培出來的,如今他身懷逆靈一事被人現,想必不久就會傳遍江湖,到時候人人視他為敵,與他關係親密的人,恐怕也會遭到牽連。”

    李婉柔微微啟唇,有些吃驚的道,“身懷逆靈之人,當真這麽可怕,非得殺掉不可麽?”

    於小婉蹙眉道,“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人說過一些,總而言之,曆來身懷逆靈之人,皆是世人公敵。”

    她看了眼床上一動不動躺著的楚風,又歎了口氣,喃喃道,“沒有想到,楚師弟他也身懷逆靈。”

    李婉柔也歎了口氣,沉默無言。

    於小婉道,“如今之計,隻好將他先帶回大羽國,你好好照看他,我出去驅馬。”

    李婉柔點了點頭,挪到了楚風身旁。

    於小婉走出車廂,策馬向東。

    青陽州,金磚玉瓦的王室之內,一個紫裙女子端坐在書房裏的木桌前,紅唇輕抿,神態嫻靜,聚精會神地閱讀著。

    她的眉眼又細又長,目中光芒時隱時現,看起來如同一汪幽泉,既秀美靈動,又深邃難測,三千黑絲束在腦後,看起來簡約幹練,腰身筆挺,使得她整個人散出一股絲毫不輸男兒的勃英氣,隻不過她身上那凹凸有致的曲線,又為她增添了獨特的女子魅力。

    房裏擺滿了書架,書架上擺著各類書籍,此時她正讀的是一部青陽通史,上麵記載著青陽州數年來的展曆程。

    青陽州沒有下雪,天氣卻同樣的冷。

    夕陽西下,夕陽已沉到了窗口,似是在向屋裏的人打招呼,看起來卻那麽遙遠。

    天邊的夕陽竟然紅豔似火,窗前的暮色卻十分暗沉,天就要黑了。

    一隻信鴿扇動翅膀從天邊飛來,棲落在窗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

    楚靈溪眼眸微凝,起身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信鴿,抽出信紙,然後鬆手,信鴿便撲哧撲哧幾聲飛走了。

    打開信紙一看,她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隨即轉身大步走了出去,連書桌上的書籍都無瑕整理。

    她匆忙來到王室正殿,此時,楚尋花和楚冠奇兩人正坐在殿內,神情嚴肅,像是在商量什麽事情。

    見到楚靈溪到來,楚冠奇笑道,“溪兒,你來的正好,我正和你爺爺商量該怎麽對付東極州的挑釁,你也來分析分析罷!”

    楚靈溪微微頷,蹙眉道,“爹,我有急事稟報!”

    見她神色有些慌張,大與平時素來的淡然和冷靜不同,楚冠奇禁不住道,“別急,有事慢慢說。”

    楚尋花也道,“沒錯,溪兒,你先別慌張。”

    楚靈溪微微頷,道,“爹,爺爺,靈武宗有信傳來,說是楚風,逆靈作了……”

    聞言,楚尋花身子一震,驚道,“什麽,誰傳來的信?”

    楚靈溪道,“看不清字跡,不過不像是假的。”

    楚尋花沉吟道,“嗯,風兒身懷逆靈之事,本來沒有人知道,風兒應該也不會告訴別人,既然如此,恐怕真是風兒的逆靈作了。”

    楚冠奇點了點頭,道,“對了,信上還說了什麽?”

    楚靈溪道,“信上說,楚風被兩個女子帶走了,其中一人是大羽國的公主。”

    “大羽國的公主?”楚冠奇訝道,“她和風兒是什麽關係?”

    楚靈溪目光波動,若有所思,緩緩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朋友吧,否則她也不會救走楚風的。”

    楚尋花沉吟半晌,道,“得派人去大羽國一趟,確保風兒的安全才行,如果可以,最好將他給接回來。”

    楚冠奇沉思著,沒有說話。

    楚靈溪道,“爺爺,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楚尋花怔了怔,皺眉道,“如今這種情形之下,東極州聯合長刑州想要對付我們,你若出去……”

    楚靈溪道,“放心吧爺爺,我會萬事小心的。”

    楚尋花緩緩點頭,道,“那好,路途遙遠,你切記要謹慎。”

    楚靈溪點了點頭。

    楚冠奇道,“你帶上一支精兵吧,人數不宜過多,免得太高調,惹人注意。”

    楚靈溪俯道,“是,爹,爺爺,我這就去辦。”

    楚冠奇皺眉道,“天就要黑了,不如你明日再啟程?”

    楚靈溪道,“不必了,我即刻便去,爹,爺爺,溪兒告退了!”

    楚尋花和楚冠奇兩人無言,怔怔的看著楚靈溪離去,忽然相視失笑起來。

    楚冠奇笑道,“這孩子,怎麽突然如此性急?”

    楚尋花笑道,“她若要做什麽事,誰都勸不住的,任她去罷!”

    楚冠奇失笑了一陣,隨即緩緩斂住笑容,向殿外望去,沉聲道,“希望她一路順風啊,如今的形式,實在有些讓人放不下心。”

    楚尋花皺起老眉,眼中精光閃動,道,“自從青陽州吞並了風行州,實力壯大,便開始遭到北域其他州的忌憚,如今東極州與長刑州聯手想要對付我們,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楚冠奇道,“是啊,樹欲靜而風不止,在十二州並立的情形下,無論是哪一州的實力過於強大,都勢必會打破平衡,從而遭到其他州針對。”

    楚尋花麵色凝重,緩緩點頭,沉吟道,“當今之計,隻有避戰求和,能退一步便是一步,絕不能貿然出兵,等到實在不行,咱們再反擊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也不會怕誰!”

    楚冠奇沉思著,他知道楚尋花並不是個喜歡忍讓的人,不過他也明白,眼下若是貿然開戰,很可能會吸引除了東極州和長刑州之外的其他九州趁火打劫,屆時各麵受襲,極難應付,所以不能妄動。

    楚靈溪離開正殿,迅整裝,帶了由十個靈士組成的精兵,隨即便挑了些健壯的牛羚,離開王室,一路向東域的方向奔馳而去。

    漆黑寂靜的夜,遮蓋住了大地,月亮灑下微弱的光華,勉強辨別得出方向,還好一行人皆是實力不低的靈士,相比普通人,他們能看得更遠,也更清楚,所以他們的度絲毫也沒有因黑夜而減慢。

    冬天很冷,冬天的夜比白天更冷數倍,寒風並不強烈,隻是它隨意拂過人的肌膚時,寒意便好似輕而易舉就鑽進了人的身體,凍結人的骨肉和靈魂。

    楚靈溪已感到冷意,卻輕鬆咬牙,繼續趕路,一刻也不肯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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