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紅旗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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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的端木佳音聽到動靜立馬就趕了過來,她瞧見兩人都倒在地上,一時慌了神,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跑到沈錦年身旁將他的手抓住,忙問道,“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楚風見端木佳音一臉焦急,看似很擔心沈錦年,這倒讓他覺得很有趣,自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道,“你不用如此緊張,因為緊張也沒有用,他受的傷很嚴重。”

    端木佳音道,“那該怎麽辦?”

    楚風道,“先把他扶上床。”一拐一拐走過去與端木佳音一起扶起沈錦年,隨即將他帶到了床邊上。

    剛扶沈錦年在床上躺下,他自己卻是又噴出口鮮血來,端木佳音嚇了一跳,道,“你的傷看起來也很嚴重?”

    楚風道,“沒想到大羽國的皇帝實力如此高強,一掌便將我打成這般德行。”

    端木佳音道,“如此下去怎麽得了,我們必須趕快去靈士堂,隻有靈士堂的靈藥能救你們。”

    楚風笑了笑,道,“我們?我的傷雖然很重,但還危及不到性命,自己慢慢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我看你是擔心他吧?”

    端木佳音瞧了眼躺在床上的沈錦年,愣了一愣,道,“我,我為什麽要擔心他?”

    楚風笑道,“那你是擔心我了?”

    聽了這句話,端木佳音沒有愣,她很快做出了反應,抬腿便往楚風膝蓋上踢了一腳,道,“你還要不要臉,他是你的朋友,而且是為了你才受傷的,又不關我的事,要擔心也該是你擔心才對,你要對他負責。”說完甩手走了出去。

    楚風對著她的背影笑道,“我當然會負責的,端木師姐不必提醒。”

    端木佳音忽然在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白了一眼,罵道,“我提醒你個大頭鬼!”摔門而去。

    楚風又喊道,“端木師姐,別忘了早點休息,咱們明日一早便啟程去靈士堂。”再無回聲,整個房間頓時又安靜下去。

    楚風回頭看著沈錦年,見他身體完全的安靜平和,似乎已死死睡下,鬆了口氣,他自己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煩悶,尚無睡意,便走到桌前坐了下來,開始閉目修煉。

    於承正的一掌雖說威力巨大,但傷不及命脈,隻是靈基內受了點損傷,他神識內觀,聚精會神的冥想,緩緩的自我修複,也不知過了多久,空中漸漸出現絲絲幽黑鬼魅般的靈氣,匯集鑽入他的軀體,他已進入了修煉的狀態,直到一個時辰後,他才猛然睜眼。

    隻見他神情布滿驚異,抬起手來攤開手掌,雙眸一凝,盯著著自己的掌心,一團靈氣如同黑色的火焰一般自掌心升騰起來,雄渾幽深,宛若實質,看起來又十分詭異莫測,隱隱暗藏著未知的神秘力量。

    “我,我竟邁入玄境一重了?”

    他情不自禁的問出聲來,神情既驚且疑,接著又被狂喜所替代,從氣境八重跨過氣境九重,直接邁入玄境,這是他做夢都不曾夢到過的事情,如此一來,他的實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然而沒過多久,他的臉色又沉了下去,想起自古逆靈者多是自玄境開始作,自己雖然早已作過了,但隻怕今後作得會更加頻繁。

    “也不知道靈武宗對我身懷逆靈之事是怎麽看的?恐怕早已將我逐出宗門了罷。”

    他當日昏迷,不知後事如何,但從於小婉幾人口中,也知道了靈武宗的宗主長老們對自己下了殺心,於是暗自告訴自己,今後碰上靈武宗的人,最好提防一些。

    正當他沉思之際,屋外忽然響起悠悠笛聲,恍若從遙遠之處傳來,又讓人覺得近在耳畔,笛聲劃破長夜,悠揚奇妙,就像來自情人的低訴,滌蕩著人的靈魂,冬夜的冷意似乎也在這笛聲中徹底融化了。

    楚風與端木佳音幾乎同時推開門走了出去,向遠處眺望,街角的燈仍亮著,卻照不見遠方,遠方隻有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端木佳音道,“大晚上的,是誰在搗鬼?”

    楚風笑道,“興許是誰來了興致,想要高歌一曲呢?”

    端木佳音白了他一眼,道,“有病吧。”

    楚風笑著道,“他就交給你了,我去去就回。”言罷縱身向著遠處飛了過去,端木佳音瞧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隻好轉身走進屋內。

    她在桌前坐下,看著桌上幾個殘留著些菜湯的空碗,忽然一陣擋不住的饑餓感,怔了一怔,嬌哼一聲別過頭去,卻剛好看見床上一動不動的沈錦年,望著他的背影起愣來,眼睛一時無法挪開。

    她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但像沈錦年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見,他簡直已經不能用奇怪就能形容的了,他看起來那樣安靜,眼神又流露出那樣濃烈的倔強,誰也不知道他擔負著什麽,也不知道他在堅守著什麽,就像個黑色的盒子,誰也看不到裏麵藏著些什麽,甚至連他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別人都瞧不出來。

    “不管怎樣罵他,他好像都可以完全不在意,他難道不懂得生氣?興許我可以試一試,雖然不便直接罵他,但我可以做點別的事情刺激刺激他。”想著想著,端木佳音臉上徐徐綻放出一種狡黠的微笑。

    楚風自客棧離開,一路向前方飛去,隻覺得耳邊笛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他來到一個山坡,山坡之上尚且長著許多與人差不多高矮的草樹,透過草樹望去,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黑色的背影,一頭長隨著微風飄動,那人拿著笛子仿佛是在眺望遠方,也不知在望什麽,楚風向著他的對麵看去,卻隻看得見一片漆黑。

    立在草樹叢中,聽著笛聲徐徐傳開,楚風整個人恍若醉了,不知為何,笛聲入耳,他的情緒莫名的漸漸低落下去,甚至忍不住想要流淚,他意識到這點,精神一振回過神來,想了半晌,愈加疑惑,決定過去看看,便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

    沒走多遠,那人身子一愣,笛聲隨即停止,回頭向後望了一眼便現了楚風,他的眼神有些淩厲,盡露鋒芒,似乎對被人打擾很是不悅,楚風卻沒有露出絲毫畏懼或慚愧之色,他的人已僵在了原地,癡癡的瞧著。

    那人蒙著麵紗,看不到臉,隻露出額頭和眼睛,但那樣清晰美麗的眉目,那樣明亮動人的眼眸,那回眸一瞥足以傾國傾城的風華,使得楚風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眉眼上的每個細節,還都是熟悉的樣子,他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邁開步子飛向她奔去。

    她玉臂一揮,一道劍氣飛出,楚風不得不停下來躲避,劍氣擦著腰畔拂過,竟是直取人性命的招數,極其狠毒,楚風背上不由冒出冷汗,但他顧不得這麽多了,想要再追,向前望去,卻已不見她的人影,他狂般四處尋找,卻又到處都找不到。

    四下隻有一望無際的幽黑,風在飄蕩,樹影搖曳,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生過一樣,就連那女子也都是夢境般的虛幻存在。

    他失魂落魄的向回走去,仰天望著那一鉤黯淡的殘月,但覺天地茫茫,心中孤苦無助,回想剛才聽見的動人笛聲和女子的麵容,眼淚竟又湧入眼眶,在心裏想著,“是她麽,如果是她的話,她為什麽不肯見我?難道是我認錯人了?應該是吧,剛才那一招她是不會的,她就算會,出手也不會那樣狠毒,但如果不是她,又為什麽,為什麽……”

    回到皇城客棧,縱身飛上了二樓,見房門緊緊閉著,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索性推開門走了進去,門一開,他驚呆了,因為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桌上的幾個空碗還擺在那裏,他確定沒有走錯屋子,然後又跑到隔壁屋子找了找,同樣的沒有人。

    楚風到走廊裏向街上瞧了瞧,見街上空空如也,立馬下樓,他慌慌張張來到樓下,卻見大堂的中央多了一張圓桌,客棧的老板正佝僂著身子坐在桌前。

    楚風雖然對此好奇,但此時此刻也沒有心思多問,隻道,“老板,你看見我的朋友了麽?”

    店老板道,“公子所說的朋友,是不是一個穿著白衣,身材頎長的少年,還有一個穿著綠裙,美貌如花的少女呀?”

    楚風道,“沒錯,我們今晚才來的,你當然不可能忘記。”

    店老板嘿嘿笑了兩聲,道,“兩個相貌如此出眾的人,我怎麽會忘記,我年輕的時候,比起你這位白衣朋友都還要英俊得多,那時候,追我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楚風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回憶起自己的往事,想到下落不明的沈錦年和端木佳音,他已有些不耐煩,沉聲道,“老板,煩請你趕快回答我的問題。”

    店老板道,“你好像對你這兩位朋友很緊張?”他似乎對自己的話被人打斷很惱怒,又陰沉沉的笑著道,“年輕人,跟長輩講話,不應該用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你想知道,我卻偏不告訴你。”

    楚風怔了怔,道,“晚輩由於朋友失蹤太過心急,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請問前輩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店老板道,“他們在我的客棧裏消失,我是客棧的老板,你說我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楚風道,“那麽你怎樣才肯告訴我?”

    店老板道,“很簡單,我想要公子身上的一樣東西。”

    楚風狐疑道,“什麽東西?”

    店老板道,“那就是公子的命!”話一說完,他人已高高飛起,他的身軀佝僂彎曲,此刻卻顯得十分敏捷,就像隻靈活的燕子,他的手指以無法捕捉的度神奇的一彈,一枚飛針就射了出去。

    楚風尚未看清飛針的蹤影,耳邊已傳來急劇的破風聲,他下意識的扭頭,但還是沒有躲過去,一串鮮血從他的臉頰徐徐流下。

    他反應雖快,然而身負重傷,動作不再敏捷,而從店老板的出手來看,實力顯然非同一般。

    楚風沒有顧及臉上的鮮血,他瞪著店老板,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想殺我?”

    店老板笑道,“這個問題和剛才的問題我隻可以回答你一個,你想知道哪一個?”

    楚風愣了愣,道,“第一個。”

    店老板道,“好,那我就告訴你,你的朋友在……”

    他正說到一半,不知什麽東西嗖的一聲從屋外飛來,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嘴上,接著隻聽有人說道,“裘老怪,我看你這張嘴是不想要了麽?”

    裘老怪捂著牙齒,摳下嘴邊的東西一看,原來是塊白裏黃的雪泥,他先是怒哼了一聲,抬頭見屋外的人徐徐走進來,老臉上立馬又堆起笑容,笑嗬嗬道,“原來是龔婆婆來啦,事情辦妥了麽?”

    來人是個看起來年近六旬的老太婆,弓著身子,拄著手腕粗的彎彎曲曲的紅色拐杖,她的頭已悉數白了,眼角也布滿皺紋,不過眼睛裏卻還著光,顯得很精明,她不屑的瞥了裘老怪一眼,道,“廢話,那兩個年輕人已經被我送走了,怎麽,你還沒把這小夥子拿下?”

    裘老怪尷尬的笑了笑,道,“就要拿下了,不勞龔婆婆費心,我自己動手。”

    龔婆婆冷冷的說道,“我也沒說過要幫你,快點吧,將他拿下之後咱們好上路。”

    裘老怪點頭哈腰,道,“好,好。”

    楚風的眼睛在裘老怪和龔婆婆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他聽龔婆婆說已將兩人送走,心頭一驚,心想她說的很可能就是沈錦年和端木佳音,於是問道,“你們究竟把我的朋友抓到哪裏去了?”

    龔婆婆沒有回答,卻開始審視著他,眼睛在他身上盯來盯去,並漸漸麵露期待的笑意,就像是在看著即將下鍋的臘肉,她用一種尖銳又陰森森的語氣徐徐道,“我吃臘肉早已經吃膩了,如今終於可以吃點新鮮肉了,依我看,你比起你那兩位朋友也並不差,老太婆我可算有口福嘍。”

    聞言,裘老怪也是麵露奇怪的笑意,楚風卻忍不住身子一抖,他駭然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龔婆婆愣了愣,隨即笑道,“孩子,虧你出門闖蕩江湖,竟連我們紅旗二老都不認識,這也難怪,你畢竟還小,孤陋寡聞,老太婆我不怪你。”

    楚風訝道,“紅旗二老,你們很有名麽?”

    裘老怪怒道,“白癡,當然很有名,你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哎,白癡一個,白癡一個……”

    龔婆婆卻依舊麵帶笑意,她笑道,“我們兩人是紅旗劍魔門下的兩大護法,專門吃人肉,喝人血,人肉要吃年輕人的人肉,人血也要喝年輕人的人血,這麽說你可懂了麽?”

    楚風聽了這句話,毛骨悚然,險些雙腿一軟,還好最後站穩了,不過額角已鑽出了冷汗,他勉強鎮定下來,沉著氣道,“我的肉隻怕婆婆嚼不動,我的血也隻怕不好喝。”

    龔婆婆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將你的肉煮到八分熟,到時候又怎麽會嚼不動,再說你的血,我們也一定會趁熱喝的,那樣的話,味道就會很鮮很甜,好喝得要命。”

    楚風道,“那為什麽不煮得十分熟再吃?”

    裘老怪道,“白癡,煮得十分熟就沒有嚼勁了,你吃過人肉沒有?”

    楚風道,“沒有。”

    裘老怪道,“到時候把你的肉煮得十分熟讓你嚐一嚐,你親自試試好不好吃。”

    龔婆婆瞥了裘老怪一眼,道,“你這老東西,一旦壞起來,比我也差不了多少。”

    裘老怪笑著道,“不敢,不敢,我怎麽敢跟龔婆婆比,這世間誰能比龔婆婆還壞的?”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知道龔婆婆這個人向來有人說她壞她就會很高興,在常人看來的謾罵在她眼裏卻是莫大的誇獎。

    果然,龔婆婆笑得嘴都咧開了,道,“你這主意是不錯,但不能實行,你把他的肉都煮熟了,他的人也早就死了,死人還怎麽吃得了自己的肉?”

    裘老怪猛的拍了下額頭,道,“對呀,我怎麽把這忘了……”

    龔婆婆笑道,“你也不用著急,他雖然不能吃自己的肉,但可以吃別人的,我們先把他的朋友煮熟,不就可以讓他嚐嚐人肉了麽?”

    裘老怪道,“好,好,這個辦法好。”

    兩人兀自討論得意興十足,楚風卻越聽越覺得可怕,死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後連自己的肉都會被別人吃掉,這非但讓他覺得可怕,還讓他覺得惡心,他看著眼前的兩個老人,心想自己負傷在身,想要以一敵二基本上是癡心妄想,便決定找機會逃走了再做打算。

    他瞟了眼門口,龔婆婆就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以剛才她在暗地裏對裘老怪偷襲的利落身手來看,想要從她手底下逃脫,又談何容易?

    似乎看出楚風心裏打的算盤,龔婆婆忽然往後退出了幾步,站在門口將門口完全堵住,道,“裘老怪,你還不動手?”

    裘老怪神色一正,身子一跳就躍了起來,立於半空中手指快的彈動,出一枚枚密雨般的金針。

    任何人想要躲避這樣迅疾又密密麻麻的金針都不容易,楚風身子左右晃動,上躥下跳,卻依舊沒能躲過最後一枚金針,那根金針直端端射入了他的手臂,他正驚駭,裘老怪已縱身飛來,腳踩靈氣,手掌擊出,他的度極快,楚風無法再躲,隻好硬著頭皮與他對擊一掌。

    兩隻手掌剛一接觸,楚風的身子就倒飛了出去,飛了幾丈遠才砸在後方的石柱上,隻聽劈劈啪啪幾聲,顯然是骨頭又折斷了幾根,隻見他的人倒在地上,扭曲的身子緩緩掙紮著,像隻被人捕獵即將死亡的野獸,在他的胸前,慢慢綻放出一片花一般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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