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曾做過最大膽的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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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是刻意瞞不住的,越刻意反而會暴露的越徹底。司清歡也深知這個道理,司承和白素問也並非不通情達理的父母,但她還是說不出口。
這件事就被司清歡平平淡淡的粉飾過了一個多月,還是因為她的大意疏忽而暴露出來。
嘔——”這是這周第四次吐了,司清歡接過白素問遞過來的溫水,扒拉著馬桶的她顯得虛弱不堪。難道她是食物中毒了?最近也沒吃什麽特別的東西。
白素問是過來人,她心中隱隱有一些不好的猜想,她看著司清歡蒼白的臉色,問道:“清歡,你七八月份例假來了嗎?”
司清歡一怔,慢慢回道:“好像……沒來……”
白素問的臉色突然一變,她看了司清歡良久,轉身出了衛生間。
任憑司清歡再傻也不可能不知道白素問問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她緩緩把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她的腦袋裏回響:她不會懷孕了吧?這個猜測瞬間,讓她連吐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回屋後的白素問也一直在猜測這個問題,她扒翻著四鬥櫃的最下層放藥的抽屜,弄出的聲響有點大,驚擾了在一旁看書的司承:“你找什麽呢?”
驗孕棒。”白素問頭也不抬的回道。
你懷孕了?”不明所以的司承放下手中的書,有自言自語道:“我們保護措施一直做的很好啊。”
白素問一聽,翻了個白眼,拿著剛找出來的驗孕棒,說道:“我覺得清歡可能懷孕了。”一聽這話,司承手中的書都掉了,白素問已經拿著驗孕棒去了衛生間,司承連忙跟了上去。
看見白素問拿來的驗孕棒,司清歡就如同被審判一樣如臨大敵,腦袋裏卻在思考著該如何對他們解釋。白素問看著司清歡,開口道:“清歡,你不打算給我們解釋什麽嗎?”
司清歡低下頭,看著衛生間地板上的花紋,許久才說道:“那個人,爸爸知道的,是薄九連。”
什麽時候?”白素問心平氣和的問道。
去巴黎的第一天晚上。”司清歡越說越沒有底氣。在白素問平靜沒有波瀾的目光中,司清歡才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緩緩道來。這件事說錯也不全在司清歡身上,隻是他們委實沒有想到向來乖巧的女兒居然瞞了他們這麽久,他們更不知道向來清冷的女兒竟然會對隻有一麵之緣的男孩一見鍾情,一喜歡就是四年之久。
白素問看著和一副做錯事樣子的司清歡,歎了口氣:“司清歡,你膽子可真大。”但眼下已經發生了這些事,再埋怨一個二十一歲的司清歡似乎也沒什麽意義。
事後,驗孕棒上麵兩道鮮紅色的線已經把司清歡懷孕的事實暴露的徹底,司清歡心裏竟然有些欣喜,薄九連他可真厲害啊,居然就那一次就中獎了。
司承卻扶了扶額頭,問道:“這個孩子,清歡,你打算怎麽辦?”
司清歡一聽這話,警惕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義正言辭道:“我不會讓你們打掉這個孩子的。”很少會有一個母親會心甘情願的打掉自己的親生骨肉,她也一樣,更何況這個孩子是她和她喜歡的人的孩子,她不可能狠下心來打掉的。
那你打算生下這個孩子?你知道這會耽誤你的學業嗎?你知道你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女在學校裏會被怎麽看待嗎?你知道親戚朋友會怎麽看你嗎?”白素問看著固執依舊的司清歡,忍不住連連發問。白素問的確有這個意願讓司清歡打掉這個孩子,畢竟,司清歡還是一名在校的法學院的學生,如果要留下這個孩子,勢必要耽誤司清歡許多。
即使白素問的反問都很實際,這些的確是她要麵臨的問題,但司清歡還是繼續堅持:“我下一學期可以辦理通校,家離得遠沒關係,我會在學校旁邊租房子住,我還可以繼續讀大學。至於別人指指點點什麽的,我不會在意的。”真的不會在意嗎?捫心自問,司清歡隻是忍耐力強悍了那麽一些而已,否則,她如何把那一晚藏在平靜生活之下,藏在她不動聲色的清冷麵容之下。
清歡,你還不懂,你如果要留下這個孩子到底要承受多少。”見司清歡一如既往地固執,白素問有些生氣了。
司承也在勸司清歡:“清歡,這次一定要聽你媽媽的。”
司清歡通紅著眼睛,看著以往通情達理的父母。她以為,他們會讓她留下這個孩子;她以為,一切都是她以為。她還是把一切都想的過於順利,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一絲後路。白素問強硬的說道:“這幾天你就安安分分在家待著,爭取在開學前去醫院把孩子打掉。”說完便開始聯係相關醫院,司承也深深地看了司清歡一眼,也轉身走了。
不行,這個孩子絕對不可以打掉。她並不是圖謀什麽,並不是憑借這個孩子是薄九連的,而成為什麽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她隻是喜歡他啊,想留下一個念想罷了。她也並不會絕對未來還會再遇見薄九連,她現在也並不期望未來和他有什麽交集,那一晚好像已經耗光了她所有的運氣。
將屋門反瑣,司清歡抱著枕頭坐在床上,手指翻動著手機通訊錄的名單,腦袋裏思索著一套應對方案。在司承和白素問眼裏,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忤逆女,是因為從來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她反抗的,但也並不代表她的骨子裏流著順從的血液。秦舒窈相隔十萬八千裏,除非她有超能力,才能幫到她。而且,秦舒窈也說不定會勸她打掉孩子。畢竟,與薄九連相關的事情,她基本上都持不讚同的態度。
因著司清歡清冷的性格,從小她便厭惡去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也很少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更不用說有人會窺探她清冷外表下的真相。眼下,能求助的人真是寥寥無幾。
驀地,司清歡的手指停留在了一個人的名字上。
易彥。
易彥,是她同校法學院的師兄,也是同一所高中畢業的不同級學生。除秦舒窈外,為數不多能和她交好的朋友,司清歡願意同易彥交朋友的原因也是他在法學上的造詣頗深。
其實說起兩個人的淵源,也是因為對法學有共同愛好而產生的。
司清歡從小就發誓要作司承那樣出色的律師,加之整個父母都以法學而出身,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司清歡從小就比旁人接觸的法學知識要多,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易彥則是個人原因使然,並非家庭因素。
高二的下學期,天氣的炎熱也阻擋不了學生渴望體育課釋放天性的心。而且學校規定,體育課禁止留班,司清歡隻好每次都不情願的被秦舒窈拉下樓。司清歡不願和其他女生玩,但是秦舒窈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於是司清歡每次都會拿一本書,然後深明大義的拍拍秦舒窈的肩膀說道:“我跟你下樓,然後我逃課,你去和她們玩就行。”看到司清歡鑽到學校栽種的一群綠綠的樹後,秦舒窈才放心離開。
這裏真是逃課的好地方,前麵是高大的喬木,後麵是低矮的小樹叢,不但遮陽而且還不容易被發現。司清歡滿意的坐在清涼的大理石地麵上,滿意的感歎了一聲。她每次體育課都逃課,體育老師已經懶得管她了,正當她慢慢翻開書頁時,突然聽到身後的小樹叢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司清歡耳朵動了動,依舊毫不關己的看著書。
這片寶地她經常聽到這種聲音,無非是什麽人來了。如果是學生,她就一動不動,發現也不會把她怎麽樣。如果是教導主任或者是老師,她就會藏到身旁那顆樹身粗大的大樹後,反正一次都沒逮到過她。在這裏,她聽過男女幽會,老師學生都有。還有一些女生對雞毛蒜皮小事的腹誹,對哪個看不順眼女生的謾罵。還有一些可信可不信的八卦,聽得她耳朵裏都快長繭子了。
何同學,你叫我到這幹嘛?我還要去踢球呢!”一個深沉又透著不羈的男生嗓音從灌木叢後麵傳來,聽這樣子,倒像是不耐煩。
被稱作‘何同學’的女生猶豫了一下,回道:“易彥同學,我叫何小滿,是隔壁班的,這是我親手做的餅幹。”司清歡聽著嘴唇一勾,喲,又來個表白的,還懂得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男人的心。
易彥奇怪的瞅了何小滿一眼,看著包裝精致的餅幹紙袋,問道:“你送我餅幹幹嘛?”
何小滿以為她的暗示已經很清楚了,但易彥一直直勾勾的看著她,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隻好說道:“沒什麽,我……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吃啊。”聽著女生淩亂的腳步聲,司清歡默默翻了下一頁書。
這個易彥,是高三一個頗有人氣的男生,她已經聽了好幾個女生在這裏對他告白了,但每次,易彥都用他有女朋友這個原因推托了。
喲,你這小丫頭,還對法學有興趣?”正當司清歡出神時,易彥卻隔著低矮的樹叢看向她,還看見她手中的書。
司清歡沒理他,但是在心裏默默誇讚了一句:視力真好。
突然,易彥從小樹叢另一邊跳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何小滿給他的餅幹。司清歡抬頭,才看清他的臉,倒是一副張揚不拘,慵懶邪邪的樣子,右耳上打了一顆耳釘。司清歡默默收回視線,怪不得那麽多女生會喜歡他。
見司清歡不理他,易彥尷尬的摸摸鼻子,挨著司清歡坐在,問道:“你叫什麽?”他早就知道這有個逃體育課來看書的女孩,而且每次他被告白的時候她都在,隻不過他一直沒打算搭訕罷了。
司清歡。”司清歡繼續看著書,回道。
易彥挑挑眉,笑道:“你就是高二那個麵癱小美人啊,久仰大名。”司清歡也挑挑眉,易彥居然知道她,也順口回了句:“彼此彼此,多情浪子。”
易彥眨眨眼,到沒想到司清歡會這樣稱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