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然後六年,蒲葦紉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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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司清歡房間裏擺著的嬰兒床時,秦舒窈努力裝出一副很平淡的樣子。當看到嬰兒床裏熟睡的司天瀾時,秦舒窈瞪大了眼睛看向司清歡。當司清歡親口告訴她:“這是我和薄九連的孩子。”時,秦舒窈徹底不控製不住自己了,她有點後悔沒吃鎮定劑了。

    你這個驚喜是想嚇死我嗎?跟你分開一年這段時間裏,你居然連孩子都給我造出來了!居然瞞了我一年多,司清歡,你是不是皮癢癢!”秦舒窈這時想裝淑女也裝不下去了,她一個勁的向司清歡的方向逼近,直到把她逼到了牆角。

    麵對秦舒窈的淫威,司清歡選擇了常用的戰術,她拽拽秦舒窈的袖子,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瞞你的,我就是忘了……”看見秦舒窈的眉毛都挑起來了,司清歡更是乖乖的說道:“你想啊,我們的時差也不一樣,我也不經常碰手機,反正你也見到天瀾了不是?”

    看著司清歡裝可憐的老招數,秦舒窈還是敗下陣來。這妞兒本來長得就讓她愛不釋手,還做出這樣惹人想蹂躪的表情,她秦舒窈也是有顆漢子心的啊,也罷,英雄難過美人關。她看著嬰兒床裏熟睡的司天瀾,說道:“天瀾這名字不錯,誰起的?”

    易彥。”司清歡老實巴交的說道。秦舒窈翻了個白眼,自己親生閨女的名字都是他起的,還敢說和易彥沒什麽,騙鬼嘞。

    秦舒窈拉著司清歡在床邊坐在,好整以暇的看著司清歡,說道:“說吧,把你的傳奇都講給我聽。”

    於是,司清歡便從發現自己懷孕到生下孩子這段日子裏,發生的故事,一一講給秦舒窈聽。她也沒落下和易彥之間相處的點滴,畢竟在秦舒窈麵前,忽悠人這招不太管用。講完後,連司清歡自己都不得不感慨她這一年的變化之大,如果不細細數來這些零星片段,她也不會意識到這一年裏易彥到底幫了她多少。

    妞兒,你真確定不和易彥在一起考慮下看看嗎?”秦舒窈用胳膊撞了撞司清歡。

    秦舒窈怎麽還在想這個問題?司清歡搖搖頭,給了秦舒窈一個確信的眼神。秦舒窈都快被她氣死了,她今天還非要讓司清歡給一個說法:“妞兒,對著你姐們我,說實話,你究竟在逃避什麽?”

    看秦舒窈一副她今天不給個答案就要把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司清歡才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舒窈,我現在不僅不是處,而且還生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易彥也是個優秀的男人,怎麽不會在乎這些,怎麽會甘心撫養別的男人的孩子?”

    在外國待久的秦舒窈自然不會讚同司清歡的觀點,她反駁道:“清歡,這隻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怎麽能知道易彥就一定會這麽想?”

    是啊,她的確不知道易彥的想法,她也不敢問出口。見司清歡不說話,秦舒窈又進一步點撥她:“妞兒,我這個外人都能看出易彥喜歡你喜歡的要死,你自己都看不出來嗎?”

    易彥不可能喜歡我的。”司清歡篤定的說,“他要是喜歡我早就會說了,怎麽還會談女朋友,何必還要拖四年。”

    妞兒,你真的確定,易彥喜歡上你後談過女朋友嗎?他對之前那些前女友們真的付出過真心嗎?”秦舒窈一看司清歡那傻樣,就知道這家夥為什麽一直不信,她肯定一直用這個理由來麻痹自己的內心,真是蠢死了。

    聽秦舒窈這麽一問,司清歡猛抬頭:“他真談過,他還給我說他和他女朋友的事呢!”

    秦舒窈一巴掌拍到司清歡的頭上:“他說你就信!哪有男生閑的沒事和別的女生說自己女朋友的事?他就是想讓你吃醋,誰知道你這麽一根筋的就信了。”

    見司清歡沉默,秦舒窈繼續說道:“你就是太不聞世事了,我隻知道自從他認識你之後,就跟高一的級花分手了。至於大學怎樣,你應該比我清楚。在我看來,易彥對你所做的事,遠遠超過朋友。不要再麻痹自己了清歡,易彥對你真是動了真心的,司叔叔之所以會和我說一樣的話,也一定是看透了這點。”

    抱歉,舒窈。”司清歡突然把身子一樣,後躺在了床上,“我的確是喜歡過易彥的,但是如果現在我心裏能完全裝下易彥就好了。”易彥喜歡她,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年,和他的相處模式都已經定型了,如今要切換成戀人模式,想必兩個人都不習慣,即使易彥喜歡她,這麽多年都不說,一定是有顧慮的,她也沒必要再挑起這個讓他們都尷尬的話題。

    秦舒窈有些不解的看著司清歡,問道:“什麽意思?你心裏還裝著誰?薄九連嗎?”

    司清歡閉了閉眼,算是默認。如果可以,她也想把心裏屬於薄九連的那個位子騰出來,但時間愈久,愈割舍不掉,有時候在法國那一晚會連續很多天在她的夢裏回放。她還是會在意薄九連和安枳的花邊新聞,即使麻痹自己不相信,心還是會難受。

    而且,天瀾長大後也勢必要知道親生父親是誰,她不可能瞞著天瀾一輩子。司清歡未來的人生規劃中,總要有薄九連參上幾腳的地方,這些隱藏的聯係隻是還未浮出水麵而已。

    現在的我牽掛太多,易彥需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對她的女孩,不應該是我。”司清歡最後說的話,讓秦舒窈都沒法接下去。

    獲得法學碩士學位後,司清歡沒有再往後考法學博士的打算,準備曆練工作幾年後再說。她選擇了最信任的易彥所在的事務所,易彥和司清歡一樣,都是怕麻煩的人,也從沒想過自己開一家事務所。

    因易彥這個狐狸和司清歡這個名嘴在,該事務所的名氣直線上升,如今,不數一數二,也能數三數四。司清歡,便是律師界這幾年嶄露頭角的‘冷麵美人’,法庭上的她一身幹練的白襯衫和黑色的束腰長褲,還有她永遠清冷沒有波痕的表情和幹淨利落的發言,讓不少人傾心,也讓不少人畏懼。

    這六年,委實鍛煉了她的心智,讓她能更輕鬆自在的偽裝自己。

    這六年,她沒再見到過薄九連,薄九連和安枳的緋聞被薄九連親自否認,而安枳卻沒有表態。薄九連都二十九歲了,她也二十七了,他們都不小了。

    這六年,薄九連蟬聯三屆影帝,逐漸在國際上站穩腳跟,合作一些國際大片,代言國際牌子。似乎在籌備著羽翼豐滿,和尚賢再無瓜葛。

    這六年,她和易彥依然保持著好朋友的相處模式,她不會強迫易彥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強迫易彥去喜歡哪個女孩,如果易彥對她好,她會加倍的回報。

    這六年,秦舒窈讀完碩士就已經回國發展,在一所國際關係學院做大學老師,教法語和英語。這麽多年,她還是和她十七歲就在一起的男孩分分合合。

    這六年,司天瀾也長大了,上了小學。小姑娘遺傳了薄九連和司清歡最好的基因,年紀雖小卻有了東方美人的輪廓,還有那雙桃花眼以及右眼角下的淚痣。小姑娘乖巧的不行,她很少問親生父親的事,但她一直信媽媽說的話,她總會見到爸爸的。小姑娘認了易彥當幹爹,她也知道易彥叔叔喜歡她的媽媽,但她的心還是向著那個從未謀麵的爸爸的。

    這六年,司清歡一直蒲葦紉如絲;這十年,她一日複一日的熬了過來,隻是不知道薄九連是否準備好了呢?

    在離市中心不遠處的私人公寓裏,薄九連斜斜的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更新著娛樂信息,他看了批評詆毀他的評論,也看了支持讚同他的評論。甚至還有人發起了投票:你是否認為薄九連解約案能勝訴。薄九連挑挑眉,點了個讚同,加入了投票行列中。

    車前,那個司清歡律師,你有沒有查過她的個人資料?”薄九連踹了踹坐在一旁的車前,問道。薄九連活了二十九年,才不信這個司清歡會那麽好心來接他的案子。

    車前不著痕跡的躲開薄九連的腳,說道:“都是些眾所周知的消息,沒什麽特別的。”

    薄九連眯了眯眼,說道:“說來聽聽。”

    車前翻開手機備忘錄,念道:“司律師今年二十七歲,法學碩士學位,至今未有敗訴,在律師界被稱為‘冷麵美人’,她從不接娛樂圈人士的委托,卻為你破了例。傳言她和律師界另一位出色的律師易彥是情侶關係,據說……她還有個六歲大的女兒。”車前調查的這都什麽八卦信息,不過二十七歲就有了這麽大的女兒,也就是說司清歡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就懷了這個孩子,可見傳言中的‘冷麵美人’也有不冷的時候。

    薄九連又問道:“車前,你說,你覺得我能勝訴嗎?”

    車前回道:“如果不勝訴,那麽我們這幾年的努力就白費了。”這六年來,薄九連私下裏秘密收集了不少周奕幹的那些齷齪事的證據,這個老妖婆居然還有一邊做愛一邊錄像的惡俗癖好,虧外人還誇她作風幹練。

    車前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說道:“還記得十年前何榮的解約案嗎?唯一和尚賢解約成功的何影帝,他的律師叫司承。說起來,司承也是律師界的老人物了,隻不過最近打算退隱江湖了。然而十年後,同樣的事件,司清歡接了你的案子。”這兩者有什麽關係不成,薄九連挑眉看著車前,隨意的問道:“你想說什麽,司清歡是司承的女兒嗎?”

    見車前點頭,薄九連的臉色突然不太好了。

    司承是誰,他當然記得。十年前在機場幫助自己的那個女孩的父親,他永遠記得司承獨特的問候方式:“鄙人司承。”和對他獨特的稱呼‘薄公子’。

    不過,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個女孩,除她之外,薄九連再沒見過能把一身旗袍連衣裙傳的那樣溫婉動人的女孩了。原來是你,司清歡。原來除了他自己,她竟然也沒有忘記十年前的一麵之緣,所以才會接受這個案子的嗎?薄九連心裏忍不住有一些小得意。

    不過,令薄九連有些小失落的是,十年前那個看似清冷確熱心腸的姑娘,居然為了她愛的人在大三生下孩子。他還真的很好奇,是怎樣的男人可以擁有她。

    司清歡和易彥當真是一對麽?”薄九連握著利口酒杯,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杯子的邊沿。

    車前聳聳肩,回道:“這我哪兒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些還是從司清歡身邊那個傻不拉幾的助理那裏套出來的,然後她就不告訴我了。”

    薄九連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司清歡身邊的助理能傻到哪裏去?”

    你別說,她還真傻乎乎的。那姑娘是真的挺護主的,她還說清歡姐沒我想的那麽冰冷,讓我們放寬心。”車前一想起連翹那嬌憨的聲音,就忍不住想笑。

    看車前一臉春心蕩漾的樣子,薄九連一腳把他踹到地上,說道:“讓你聯係司清歡的助理,感情是你在泡妞,車前,長本事了。”

    車前爬起來,不滿的控訴道:“老九你可是開了葷的人,臣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薄九連臉一紅,沒再接車前的話。他雖然開了葷,可隻有六年前那一次。

    不過,原來十年前的你就是司清歡啊,隻是這場官司,可千萬別讓我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