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司清歡緩了好久。

    許多畫麵，從十年前到現在，一幕幕閃現在她的腦海裏。從她第一次遇見薄九連，到第二次在法國旅館遇見薄九連；從懷上天瀾到天瀾的出生。一切的一切，她的生活都像溫火煮酒一樣，說離奇也不離奇，說平淡也不平淡，偶爾還會有火調大的時候。

    而現在，似乎隻差一步便可以熱酒入喉。

    心情也沒有那麽的激動，好像這一切本該理所應當的發生才對。

    沒錯，司清歡，你這十年沒白活。

    平複下心情後，司清歡便給白素問打了電話：“媽，今天能不能幫我接一下天瀾。”

    白素問到沒有奇怪，畢竟這種情況也遇到過很多次，但她還是順便問了一句：“下班後有什麽要緊事嗎？”

    司清歡倒也沒打算隱瞞，直截了當地回道：“薄九連在川間港約我見麵。”

    白素問自然也是知道川間港的，她對薄九連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要約清歡見麵，想來想去，白素問覺得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討論解約案的一些細節，但她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太大；二是要對清歡說一些清歡等了十年的話。

    好，那我就不留你的飯了。”白素問還是沒有多問什麽，便掛了電話。

    司清歡還是平常的一身中長款側開叉的細灰格子旗袍，七分翻袖襯托她的雪白皓腕，未施粉黛的臉，更讓她看著淡雅安靜。

    她一進川間港的正門，正堂裏的客人和接待的人便看到這樣一個仿佛從民國時代來的女人。

    接待的人上前，一時間竟忘了說什麽。

    司清歡倒是不介意的笑笑，說道：“四號屋。”

    接待的人也笑笑，什麽也沒問，直接帶司清歡到四號屋，隨後又衝司清歡點了點頭，便走了。此人實則心裏早已掀起大浪，要知道四號屋裏坐的可是薄九連，沒想到他約的是這樣脫俗的美人。雖然心裏吃驚，但因為受過良好的培訓，麵上也未表現出來，方才的一切都會被爛在肚子裏。

    接待的人離開後，司清歡慢慢推開檀香木製的推拉門。隔著推拉門上的玻璃，司清歡隱隱看見了薄九連的身影。

    川間港的隔間做的不像尋常的咖啡廳，倒是中國風的元素占了上風，正堂和走廊用一排屏風隔開，隔間的推拉門上也有各種精致的雲紋，可見造價也不低。

    門外的人緩緩拉開門，門內的緩緩抬起頭。

    一身細灰格子旗袍，溫婉沉靜的女人，神色平靜，嘴角含笑。薄九連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

    一身紀梵希的白色襯衫，上領口旁的兩顆扣子開著，隱隱露出鎖骨，目光含笑，嘴角勾起。司清歡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分別尷尬的把目光移開。司清歡進入隔間，關上推拉門後，就坐在了薄九連的對麵。

    這次找我可不是來說案子的事吧。”司清歡先開口說道，打破僵局。

    除了案子的事，我便不能找你了？”薄九連用手輕輕扣著桌麵，慢悠悠的說道，“怎麽，你不用接天瀾嗎？”

    天瀾我媽接就好了。”司清歡簡直摸不透薄九連到底想說什麽。

    這個，送你。”薄九連從身旁拿出裝有四瓶薰衣草精油的木盒子，又補充了一句：“回家再打開看吧。”

    司清歡有些驚訝，她倒是想來想去，沒有想到薄九連會送自己東西。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道：“你送我了什麽？”司清歡瞪大眼睛，有些希冀的看著薄九連的樣子，真是有些可愛。

    我這次去法國，想給你挑件禮物。”薄九連把目光移開，說道：“我覺得你應該不會中意‘森羅’香水，於是我親自去南法小鎮瓦倫索勒製作的薰衣草精油。”

    她沒聽錯吧？這個木盒子裏的東西是薄九連親手做的。

    我的確不習慣噴香水，一般都在衣服上熏香。”司清歡知道這個木盒子的意義後，更是珍視的把它放在一旁。

    那……這是算什麽呢？”司清歡看著薄九連的眼睛，終於先一步鼓起勇氣問道：“這個，是普通意義上的禮物，還是有什麽其他的意義？”

    清歡，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給你說過的話嗎？”薄九連沒有直麵回答司清歡的問題，反而問道。

    啊……當然記得。”司清歡的耳朵根子有些紅。

    清歡，你告訴我，這算是什麽意義。”薄九連看著有些緊張的司清歡，忍不住想逗逗她，“我想你，我親手給你做禮物，你覺得這是什麽呢，清歡~”他故意又把‘清歡’的‘歡’字拖了個長音。

    我怎麽知道，你自己說！”司清歡見薄九連還不肯開口說她最想聽的那句話，有些氣急敗壞的瞪了他易彥，誰知這一眼在坐在對麵的人看來，就像是嬌嗔一樣。

    我喜歡你，清歡。”沒等司清歡說完下一秒鍾，薄九連就接著說道。

    言罷，他就不往下說了，故意等著看司清歡的表情。司清歡就這樣怔怔的看著薄九連，那句話，那句她最想聽的話，他終於說了。司清歡，你這幾年一直所堅持的東西真是值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完成重大使命，有著特別的儀式感，眼眶還有些溫熱。

    我知道這樣有些突兀，但我真的不想等了。”薄九連說道：“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可能從我們十年前遇到的第一天開始。清歡，我早就知道你是十年前在機場的那個女孩了。你當時穿著一身淡青色的旗袍，站在那裏……”

    我也是，從十年前開始。”司清歡接著說道，生怕說晚了薄九連會以為自己不喜歡他，“要不我怎麽會破例接了你的解約案。”

    那你為什麽對我一直冷言冷語的，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想到之前司清歡對他冷冷的態度，薄九連就有些憋屈，甚至一度懷疑過自己的魅力指數是否大幅下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這也算是我經過思想鬥爭下的決心。”沒等司清歡解釋，薄九連就說道：“我不知道這十年你經曆過什麽，我也不知道天瀾的親生父親在你心裏占多大的位置。但是我會比他一萬倍的對你好，我會視天瀾為自己的親生女兒。這些……你大可放心。”其實說這話的時候，薄九連是有些沒底氣的，因為司天瀾當初那一句‘媽媽很愛爸爸的’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心裏還是有些醋意的。

    噗哧。”司清歡聽了這些話忍不住笑了，薄九連這家夥一直在吃自己的醋。不過她也知道，和她這樣一個已經有六歲大女兒的人在一起，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因為隨時可能麵臨著不確定性，不確定天瀾的親生父親什麽時候回來，不確定她的心裏對那個男人有多愛。

    不過，這些都是假設，而且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啊，要是天瀾的親生父親回來，你要怎麽辦呢？”司清歡故意問道。

    這個問題倒是問住了薄九連，他好像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