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坐落於綿延三百多裏的斷鴻山脈的南麓，在這座禹州第一雄城的西北角，是斷鴻山脈延伸出來的一座孤零零的山包，說是山包，卻高達三千多米，高聳入雲。山上坐落著大楚國世代國君的陵寢，故此，該山被在這個王城居住的人們尊稱為“聖山”。

    聖山之巔，黑潭之畔，此時卻正在舉行一場肅穆的葬禮。

    而死去的人，便是大楚國世代供奉的神獸——陸吾。

    陸吾又稱開明獸，是《山海經》中有過隻言片語記載的神獸，它虎身而九尾，人麵而虎爪，相傳，陸吾是昆侖山的守護者，西王母的看門神。

    而這頭開明獸是一千年前，大楚國開國那會兒，天降祥瑞，被太祖林長空，太宗林長風合力降伏的神獸，自那時起，這頭威力無匹的神獸便開始守護這個幅員遼闊的國家了。

    但就在幾日前，陸吾無疾而終。宣德皇帝罷朝一日，並調集京師內外全數的錦衣衛駐守聖山，為那頭忠心耿耿的開明神獸守靈。這是祖製，太祖太宗親自定下的祖製。

    大楚國的錦衣衛大都是精挑細選而出的，一個個盡皆是百裏挑一的武學高手，而世代錦衣衛都指揮使，更是名列禹州地榜前十的存在。而這一屆的都指揮使耿海若的排名更是擠入了前五的高度。而截至到宣德二十四年的這一個梅雨季節的終結，耿海若才不過五十五歲罷了。

    此時，我們年輕有為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正站在獵獵寒風中，眺望壯闊的大梁古城，神情蕭索。站在他身後的，隻有少數幾名心腹，以及他年僅十八的大兒子耿少牢。

    耿少牢抱拳問道：“父親，您真的打算袖手旁觀嗎？”

    “他們林家的家事，為父管的來嗎？”

    耿海若苦笑。

    見狀，耿少牢繼而又問道：“那麽以父親之見，兩位殿下。。。誰會更勝一籌？”

    “大概會是太子殿下吧，那****反出大梁，我曾奉陛下手諭前去捉拿。。。”耿海若頓了頓，苦笑道：“可結果我在第一百招的時候就落了下乘，如若不是殿下仁德，興許再糾纏下去，那一次我便已經身死道消了。”

    聞言，耿少牢明顯喜道：“如此說來，太子殿下有恩於我耿家，此正值殿下危亡之際，我們父子怎可置若罔聞？如若傳了出去，讓我耿家顏麵掃地啊，父親！”

    都指揮使回眸看了眼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孩兒一眼，他笑罵道：“什麽時候你也成了太子殿下的說客了？”

    嘴上雖然在問，但答案他又何嚐不知？

    太子林青年僅十二便置身登上聖山，舉起了那鼎重達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斤的青銅神鼎！十五歲，殿下北上定北城，連續三次挫敗徐州大燕國，大晉國的聯軍進犯，十六歲，徘徊在北疆一載有餘的林青殿下同友人紫熏仙子開創‘紫荊宗’，總覽古今弱冠之前開宗立派的人傑也是寥寥無幾啊。

    二十歲，殿下拜入‘中州浩蕩門’‘渡靈師’朱晦庵的門下，同一年，殿下擊敗禹州地榜排名第四十七位的‘奔雷刀’龔銘，正式躋身人人傾羨的地榜。

    而後，殿下武學修為一日千裏，直到他四十歲的時候，重回大梁，擊敗了宮廷大供奉，禹州地榜位列第一位的‘鐵流聲’張國章。。。。

    是啊，也就是那一次，殿下同陛下正式決裂啦，殿下放棄了皇儲的身份，剃度出家，反出大梁！

    說來也可笑，三年前轟動整個大楚的那件事，卻隻因。。。隻因一個風塵女子。。。

    “孩兒自幼推崇太子殿下，殿下仁德，如若繼承大統，必是我禹州之幸，楚國之幸！”耿少牢直言道。

    都指揮使點點頭，道：“你說的為父都明白，隻是。。。”

    聞言，耿少牢困惑的抬眸望了眼自己的父親，不明白到底還是有什麽好猶豫的。

    耿海若偏過頭，似是竭力想要躲避開兒子困惑的目光，他沉吟良久，道：“也許你根本無法理解。。。他那樣一個人對你們後輩而言是英雄，可對於我們這些同時代的人而言，是什麽？是夢魘！”

    耿少牢眉頭微蹙，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模樣。

    “崇禮（耿少牢的字），你知道太子殿下今日為何不遠萬裏自幽州菩提寺返回大梁嗎？”耿海若問道。

    這是個很突兀的問題，從表麵上看，似乎跟前麵的談話沒有什麽幹係。不過，耿少牢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回國挫敗九殿下謀朝篡位的陰謀了。”

    聞言，耿海若嘲諷似的冷笑兩聲，道：”看來你對他們三父子之間的恩恩怨怨一無所知啊。“

    都指揮使再次回眸看了眼自己的長子，他伸手拍了拍耿崇禮的肩，道：”總之，皇家的事是說不清楚的，咱們各司其職，下麵的事。。。相信他們總有一方會生存下來的，而存活下來的那一方，便是我們新的王。。。效忠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利益要首先固若金湯。好了，神獸殿下已被晾在祭壇祈福多日了，是時候送它老人家最後一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