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斬虛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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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別總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嘛,這人世間其實有意思的玩意兒俯拾皆是,隻看你願不願意放下心中的執念了。”大概還是那年冬天的某個日子,林錚正打算劃船到瀘沽湖深處垂釣,然後,悄無聲息地,神獸陸吾浮出了水麵,而後閑庭信步般踏波而行,步入林錚的那葉扁舟之中。

    林錚抖抖眉角,不以為意的道:“這話像極了佛祖的口吻。”

    “隻要你我願意,人人皆可成佛,不是嗎?”

    陸吾一本正經的捋了捋長長的胡須,笑道。

    “可為什麽是我?不應該是那些放下屠刀的人嗎?更何況。。。他舉起的那把屠刀遲遲未曾放下。。。”林錚咬牙切齒的喝道。

    老神獸默然,他知道,林錚說的都是事實。血淋林的事實!

    可他仍不忍心置之不理,“仇恨會毀了你,孩子忘掉這些不愉快,寄情於山水之間,不也挺好?不是?”

    “恨?不,不是的,我又能恨誰呢?那是個我無論如何也恨不起的人。”

    林錚搖搖頭,又道:“不過你說得對,遺忘,或許才是目前的我最明智的抉擇。”

    聞言,陸吾笑了,真是個了不起的小子!

    就在昨天,耿少牢將收集來的情報送到了林錚眼前,是關於霸刀彭子然和奔雷刀龔銘的。其實陸吾錯了,林錚誰也不很,他隻是不甘心被命運玩弄於股掌之間,畢竟,假若他生在尋常人家,或許正經曆的這些。。。一輩子也找不上他,不是嗎?

    無論是龍顏大怒,一紙詔令廢黜他東宮儲君身份的隆慶皇帝,還是行事詭秘,對他遮遮掩掩的帝師雷海宗,他都不恨。林錚隻恨自己,恨自己不能裝作一切從未發生過的模樣,像別的孩子那樣,撒個嬌,低頭認錯,然後又恢複到原來相安無事的狀態。

    “那麽好吧,陸吾爺爺既然您信誓旦旦的說什麽這世上有趣的玩意兒多得是,那麽你有什麽好的提議嗎?關於我?”林錚深吸了口氣,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聞言,陸吾老臉一紅,“這個。。。這個。。。對我老人家而言有趣的,對你來說卻未必啊~~”

    “哦?”

    林錚挑挑眉頭,一臉困惑。

    老神獸猥瑣的笑了笑,“那啥?拿我老人家的經驗老說,但凡是遇到什麽心煩意亂的糟糕事,隻要到山腳下的青樓走一走,找個美妞摟一摟,然後帶到某個無人的角落親一親。。。”

    林錚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吐槽道:“您不是隻對母開明獸感興趣嗎?”

    “你個小屁孩懂什麽?這叫‘博愛’,太祖太宗說了,對上位者仁愛是最重要的!”

    林錚捂臉,感覺自己可能有一個假的列祖列宗。

    他很氣憤老不修的陸吾神獸汙蔑自己的先祖,忙反唇相譏道:“別把你的齷齪講的那麽冠冕堂皇?即便是,你將諸如‘跨種族的愛戀’粉飾成像’仁道‘‘仁愛’這種包含宏大的理想的詞匯,也照樣難登大雅之堂!”

    陸吾被這種文鄒鄒的譏諷羞的麵紅耳赤,他不由得抬高嗓門,爭辯道:“這叫風流!懂嗎?臭小子,這叫浪漫!你懂個毛啊,你連個毛都不懂!”

    “抱歉,我隻是覺得浪,沒感到那裏漫了。老頭,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麽浪,身體還吃得消嗎?”

    “你妹的,你個十歲的小屁孩怎麽整得像個老司機一樣?”

    “你才老司機,你全家都是老司機!”林錚怒氣衝衝的職責道。

    “你老司機!”

    陸吾不甘示弱。

    “那你就是大汙龜!大汙龜!”

    瀘沽湖上,小皇子努力的爭辯著,隻有這一刻,他才有了小孩子該有的無理取鬧的可愛模樣。。。可惜這種天真無邪注定不會在他臉上駐留太長時間。

    林錚在陸吾的陪同下,在瀘沽湖上整整泛舟遊玩到了黃昏時分,可遺憾的,他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不過卻也完全不必在意,反正,一個月來,他幾乎沒怎麽吃過東西,也不在乎多餓一個晚上了。

    “僻穀了?”

    陸吾驚詫的抖抖眉頭,問道。

    林錚脫掉鞋襪,把一雙赤足插入冰涼的湖麵,聞言,他麵帶笑意的說道:“怎麽?隻要內勁深厚,再輔之以精妙的呼吸吐納之法,這很容易做到的。”

    陸吾下意識的咧咧唇角,本能的,他想對林錚裝的這個逼反唇相譏,但。。。又有什麽詞匯能說出口呢?即使作為洪荒異種的他,身負昆侖神獸開明獸的天賦血脈,也是在差不多三百歲的時候才勉強能夠做到僻穀的,至於別的高品級的妖獸,大多窮極一生也做不到現在林錚水平的萬一!

    “真了不起,你是如何做到的?”

    陸吾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問道。“不清楚,總之,一切渾然天成,我還以為隻是尋常事呐。”林錚笑了笑,然後抬眸望了眼西邊的落霞滿天。“真美,不過看樣子又要下雪了。”果然,燦爛的晚霞很快便被冷冰冰的黑暗吞噬殆盡,也就是夜幕重新統治天地的刹那,風雪悄然飄灑,瀘沽湖也逐漸凍結。

    不過,陸吾仍舊保持著因震驚而略顯僵硬的臉龐,有那麽一瞬間,他真心覺得有些委屈,是啊,他出生入死,苦苦修煉了三百年才得來的【僻穀】能力,竟然。。。竟然被眼前的這個小子眨眼間超越了。。。十年,區區十年便已僻穀,那還得了!

    “小子,二十年後你若尚在人世,這整個九州都恐怕沒人是你的對手了。”

    陸吾喃喃低語了句,臉上的神色不知是喜還是悲。

    “是嗎?”林錚不由自主的裹緊了肩上得狐裘,眉宇間得落寞絲毫不加掩飾。“可我並不像做天下第一啊,九五至尊已經夠孤獨得啦,何必再雪上加霜呢?”

    聞言,陸吾神色大變,林錚不解得問道:“怎麽?我說了什麽離經叛道得話了嗎?”

    “不!”陸吾得神色更加複雜了,他猶疑著,可還是說出口道:“你。。。和他可真像啊,太像了,簡直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誰?”

    盡管林錚已隱約猜出了那個答案,可他仍不甘心得追問道。

    陸吾歎了口氣,說道:“大該五十年前吧,他和你這般大的時候,那會兒我還沒死,他總愛蹦蹦跳跳的抓我老人家的尾巴,哦~你曉得吧?我們開明獸有著九條虎尾的,當時我很奇怪,他是個性格孤僻的孩子,幾乎和任何人都合不來,除了我。。。其實也就是除了我那九條尾巴啦。。。他絕對有某種’戀尾癖‘,否則後來也不會愛上狐仙族的那個狐媚子。。。”陸吾不愧是存活了上千年的老家夥,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喋喋不休。

    “是前朝太子林青嗎?”

    林錚輕聲發問道。

    陸吾點點頭,這時一整個瀘沽湖被凍成了厚實的冰層,林錚走下船,赤著一雙腳踩在冰層上薄薄的落雪上,他回眸望向陸吾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他和你講過同樣的話,就是那句。。。呃,有關孤獨的言語。。。呃,在武學天份上,你們倆幾乎不分伯仲,身份有都是東宮儲君,這也難怪偶爾會顯得如此相像。”

    聞言,林錚沉默良久,問道:“那時候,你們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啊,那會兒我還一度因為想著要轉移他對我那九條尾巴的情有獨鍾而刻意傳授他高絕的武學呢,我記得教授過他最厲害的一套武學名叫《斬虛刀法》,三十歲前,就是依仗著這套刀法,那小家夥未曾一敗!”

    “那三十歲以後呢?”

    “他敗給了一個女人,一個二百多歲的狐仙。仿若宿命一般,在他三十歲生辰的那天,那女人沒頭沒腦的出現在了大梁城中,然後,林青那小家夥就繳械投降了,一連十幾天都失魂落魄的,想想能讓大楚皇儲,大名鼎鼎的禹州武林翹楚一夜之間跌下神壇的,除了愛情,我再也想不出別的什麽原因了。”

    “可狐仙族世代以經營青樓賭坊為生,名聲狼藉,為了皇家的尊嚴,宣德皇帝命令錦衣衛打傷了那個女人,而後林青那個衝動的混小子竟然反出大梁,孤身一人闖出禹州二百多道關卡,往幽州一騎絕塵。這就是當年的恩恩怨怨啦~“

    林錚聳聳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是個粗糙的故事。

    ”直言不諱的講,您可真不是個合格的說書人。“

    林錚吐槽道。

    接著,他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冰層傳出一絲異動,還不等他有什麽反映,陸吾已經揮出長長的袖袍,將林錚卷上了那一葉扁舟。也就是林錚離開的瞬間,兩個黑衣蒙麵刀客破開冰層,躍上湖麵,朝小舟上的林錚劈砍而去,遙遠的瀘沽湖岸邊,在這裏發生異動的刹那,也有數十道黑衣刀客奔襲過來,神情凶悍,似乎有著某種死士在具備的情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