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十九年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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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前,大楚帝國,大梁皇城,宣德皇帝的寢宮:
尚存餘溫的屍體被涼到了一旁,這個帝國最尊貴的皇子之一,林暄殿下正氣喘籲籲的凝視著剛剛還是條鮮活生命的父親的屍體,臉色蒼白。他汗如雨下,雙目赤紅,也不知是弑父後的驚恐所至還是大仇得報後的暢快淋漓?林暄的眼眶之中溢出了晶瑩的淚珠,這著實嚇了他自己一跳,他原以為從母後身故以後,自己的淚水便不再清澈了呐。
十一殿下抬手抹去臉頰上的朵朵淚痕,輕聲笑了笑,“還是不夠強大啊,竟然選擇軟弱的哭泣了嗎?你這樣不堪重任,又怎對得起母後的在天之靈?”
是的,殿下回憶起了生母,呂貴妃,一個慈祥但日漸衰老的女人,一個身心俱疲但努力微笑的母親!林暄心中至今揮之不去的陰影重蹈覆轍般的在這一刻衝襲心頭。那一年,他二十歲,正值鮮衣怒馬,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紀。他的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而他的母親又是大梁城中最有名望的貴婦。他有始終寵溺嗬護自己的九哥,他有一群狐朋狗友,一堆的紅粉知己,以及一座倉庫一座倉庫的金銀珠寶。
二十歲的林暄以及抵達了自己的人生巔峰,然後,在他最春風得意的當口,皇帝的一紙詔令,將母儀天下凡十五載有餘的呂貴妃打入冷宮,接連三年,他們母子三人不得相見,等再見之時,母妃卻是滿身的蛆蟲,餓死在了冷宮一角。
你親眼目睹過自己娘親死去時的情形嗎?
當那些惡心的蛆蟲在那具曾經哺乳過你而現今卻骨瘦如材,千瘡百孔的屍體上啃來咬去,你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那一年,林暄二十三歲,他體悟到了冰冷刺骨的絕望。
“母妃死啦,母妃死啦!”
林暄隻記得那天他恐懼著,彷徨著衝入皇帝的寢宮,嚎啕大哭。宣德皇帝僅僅例行公事的點點頭,“哦,那麽就去葬了她吧。”林暄還在哭泣,皇帝卻已經不耐其煩的拂袖走開了。
“朕的十六個子嗣裏,就數此子不成器。為人世恩情所累,安可成事?糊塗!”
也就是從那天起,皇帝陛下在心中奪去了林暄繼承皇位的可能性。
今天,三十三歲的林暄忽然失卻渾身氣力般的跌坐在皇帝的屍首麵前,傻癡癡的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笑的精疲力竭,笑的聲音沙啞,幹嘔不止。
再然後,那名身著青衫的不速之客便闖了進來。
烈雷劍神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異色,對於皇帝陛下的死活,他並不在意。葉青岩抬眸瞥了眼神情癲狂的林暄,開口說道:”我以為下手的會是你哥哥。“
聞言,林暄抹幹淨臉頰上的涕泣,慘笑道:”九哥是要做皇帝的人呐,他的雙手怎能沾染上父皇的血?肮髒的夥計兒,還是交由我來做吧!我不怕髒,更不怕惡心。“
葉青岩看著自己的小叔,看著這位在稷下學宮中的同窗好友,心下落寞。
”後悔嗎?“
”什麽?“
”我是指。。。“劍神沉吟片刻,又道:”沒了母親之後,又親手葬送了自己的父親?為了掩飾原有的悲哀而覆蓋另一層悲哀在心頭?嗯?值得嗎?“
”哼哼~“
林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表示,他唯有冷笑,冷到連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關仇恨的帳,越理越亂,孤。。。隻圖心中痛快而已,值不值得的問題。。。孤向來不屑一顧。。。“
”皇帝錯殺了你的娘親,你便手刃帝王為母親報仇雪恨,可現如今你的父親被人殺害了,這筆仇恨你打算怎麽報?怎麽痛快呢?“
葉青岩麵如表情,眸光淩厲。
聞言,林暄麵露苦痛之色,他搖搖頭,”孤不知道,也從未有過打算~“
劍神默然良久,點點頭,而後他拔出了背後的竹劍,”小叔,你我做過一場如何?“
”你到底還是向我拔出了掌中之劍嗎?是大哥授意?還是你公報私仇,成全當年在稷下學宮的遺憾?“林暄臉色猙獰的吼叫道。
葉青岩不曾有過回答,隻是握劍的手,力道又大了些。
”明白了!“林暄伸手摸向腰際,拔出了那柄黑刃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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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佩劍?“
林錚不禁動容,他有個大膽的猜想,一直以來未曾向他人傾訴過,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是心意已決,麵對自己的生母,開口問道:”那是。。。那是禹州第一神器【黑切】嗎?“
聞言,容若皇後驚詫的”咦“了一聲,”錚兒,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閱曆豐富。不錯,你父皇的那柄佩劍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那隻是【黑切】神器【千幻】屬性的一層障眼法罷了。點破了簡直不值一提。“
皇後娘娘的回答輕描淡寫,可卻實實在在的在林錚心中攪動了漫天的驚濤駭浪!
【黑切】原來真的在父皇手上,那擊殺神獸陸吾的神秘人會不會也是。。。
林錚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繼續臆斷下去,而是強迫自己飲下滿滿一大杯”暗香湯“,慢慢平複心情,臉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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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四十九道淡紫色劍芒蘊含著威力無匹的雷霆之威,輕而易舉的撕裂了皇帝陛下的寢宮。葉青岩站立在這一片廢墟之上,神色淡漠。等待良久,仍不見小叔林錚掙紮著爬出。直到這時,他才微不可察的輕歎一聲,”抱歉,抱歉~“劍神滿懷內疚的將手中竹劍插入宮禁的廢墟之中,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