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絕壁。

    雍也子臉色有些蒼白，那是剛剛拯救林錚時所付出的代價。

    那株青蓮是什麽？還有墓碑？”

    他問道。

    琴師走回了亭子，他走動時腳踝上的鐐銬發出清脆的聲響，宛若玉石交鳴。“我可以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琴師用修長的五指撥弄琴弦，是一首《梅花三弄》。

    八十年前，青海武尊盛事，吳國皇帝李癲一劍斬去奎祚老祖右臂，可八十年後的今天，奎祚老祖不依舊雙臂健全？“琴師永遠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這讓雍也子難以忍受。當年醉道人用卑鄙的手段奪取原本屬於他的掌門之位時，琴師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當年自己想要推翻無能的醉道人時，他還是一副老爺爺的表情，甚至看到林錚身負重傷，依舊麵無表情。”你特馬是不是麵癱？還是把裝逼當成了一種生活？“雍也子心裏腹誹道。

    不過，此刻琴師的話卻是勾起了雍也子的回憶，他想起了那個來自江南水鄉的怪胎，殺胚以及暴力狂，色情狂——李癲。似乎他還追求過自己的女兒，真不是東西。還好他已經死了。

    雍也子還想到了剛剛那詭異的一幕：從林錚的丹田之中，飛出一座古樸的墓碑，便是用這座碑石為原料，琴師幫助林錚雕刻了一顆嶄新的心髒，填補了心口的那片空白。

    ”你是說。。。老祖也有同樣的一座石碑？“

    雍也子反問道。

    琴師改彈了一曲《鬆聲操》這是僅次於《文王操》外，琴師最愛不釋手的曲子，他有個怪癖，一生隻彈奏別人的曲目，自己卻從不另辟新篇，雖然他在琴藝上的造詣絲毫不遜色於古往今來任何一個大家。

    ”他們不僅僅擁有相似的石碑，還有著相同的經曆和悲傷。“

    琴師笑了笑，笑容淡的近乎可以忽略不計。

    ”是什麽？“

    雍也子那顆沉寂依舊的八卦心被勾了起來，他追問道。

    琴師淺淺的笑了笑，道：”我現在來回答你第一個問題。“

    ”操！你大爺，玩我呐！“

    雍也子平生最恨那些把話講到一般便戛然而止的哪種人，他金剛怒目的盯著琴師，”來打一架吧。“

    琴師白了他一眼，”別鬧，你又打不過我。“

    雍也子蔫了，畢竟，這是句話講的實事求是。

    ”那株青蓮你應該不止一次的見過才對吧？“

    琴師轉移話題。雍也子打蛇隨杆走，接話茬道：”是的，第一次見，是在張國章的體內。“

    琴師好奇的望了過去，問道：”青蓮應該留存在宿主的丹田之中，而丹田又是一個武者的根基所在。。。你竟然看到過張國章的丹田？來，說出你們之間的故事。“

    雍也子倒沒什麽好隱瞞的。”我們是多年的好基友。“”他雖然不曾拜入中州浩蕩門，但是我們曾經在稷下學宮同窗數年，彼此知之甚深。“

    ”連丹田都可以坦誠相待的話，不如把各自的菊花也貢獻出來好了。“

    琴師講這話時，麵無表情。

    雍也子嘴角一抽，越發覺得琴師很欠揍。

    將自己的丹田對另一個人展露無遺的確有很大的風險，如果在看的過程中，那人悍然出手，廢掉你的丹田，你的武者生涯也就草草結束了。

    丹田向來是個禁忌話題，地位比姓略高，比謀逆略低。

    另外插一句，丹田在肚臍一下三寸處。

    ”你是說他們的青蓮是同一株？“

    雍也子問道。

    ”。。。是同一品種，就像都是雜交水稻某某型號似的。“琴師一副認真臉。

    雍也子額頭青筋爆綻，他隱隱有惱羞成怒的趨勢。他明白琴師一直都在故意刁難和譏諷自己，原因無他，不過是剛剛自己聯合了因禪師逼迫他出手救下了林錚罷了。

    ”你還在耿耿於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件好事。“雍也子喝道。

    琴師聞言，終於流出了怒容，”救人一命？我甚至已經看到了那片屍山血海的場景，我一念之仁，卻會在不久的將來，導致數百萬人的死傷！這是仁嗎？“”這是迂腐和蠢笨。你們都會後悔的，因為當那一天注定來臨，你們會成為第一批犧牲品！“

    琴師終於失去了長久以來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他臉色猙獰的嗬斥道：”深淵魔劍震鳴不止，妖蓮同頑石融為一體，這些都是末世的警兆！你們的愚蠢終將導致九州的傾覆和哀鴻遍野。“

    雍也子驚愕的講不出話來，他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什麽深淵魔劍？什麽頑石、妖蓮？“

    麵對雍也子的追問，琴師沉默以對。良久，他忽然驚覺般的抬眸望向禹皇殿方向，臉色陰晴不定，”看吧，看吧。連末世警兆的最後一環也出現了。魔子！魔子出世了，他第一次向世人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

    梁劍明猛虎下山般撲了過來，麵對這股磅礴的氣勢，耿忘憂閉上了眼睛。這不是束手待戮，而是胸有成竹。梁劍明出拳，拳勁如龍直取耿忘憂麵門，後者緊閉雙眼，千鈞一發之際，微微側過身子，一掌按在了梁劍明空出來的胸口。”嘭。“熾熱的光亮刺痛了梁劍明的眼睛，也照亮了在場的幾千人的心。

    ”掌心雷。。。“

    胡賜臉色一白。

    ”竟然。。。竟然連掌心雷也。。。“

    龍碧雲張大了嘴巴。

    梁劍明落敗，但臉色上並無難堪之色，甚至還有傾佩之意。到時一旁的李天佑臉色鐵青，也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麽。

    +

    南海海神閣天罡北鬥神像，這是落座於萬裏石塘中一個小島上的遠古建築遺址。常年的風吹雨打和海風侵蝕，令神像群看起來極為破敗，但正是這些看似搖搖欲墜的雕塑，曾經讓無數名動中原的頂級武者折戟沉沙。看看散落其間的白骨和破碎的神兵利器，便可從中窺見一二。

    神像群深處，有一眼墨色的泉水，睡眠中央，是一株大大的睡蓮，睡蓮上供奉著一個神台，上麵享受香火供奉的，是一顆眼珠子。那眼睛黑白分明，一半像星空，一半像大海。

    墨潭裏生活著一個古老的族群——鮫人。他們以哭泣時可以凝淚成珠而享譽九州，除此之外，便是他們一族擁有的神秘魔術和悠久的壽命。

    一縷寒氣從潭水最底部衝天而出，它速度奇快，衝破了鮫人們組成的層層守護網，衝出水麵，化作了一條長約百尺的龍形劍氣。

    睡蓮上的獨眼眨了眨，一股莫名地偉力憑空出現，輕易地將劍氣絞滅於無形。

    一切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除了潭水裏躁動的那個部落。

    很快，一個個俊美的臉龐從潭水中冒出，他們看上去都很年輕，麵容姣好，隻是分辨不出男女。良久，鮫人們四散而去，隻留下四個胸部肌肉隆起的壯漢。

    其中胸毛最茂盛的那個鮫人率先開口道：”傷亡如何？“

    ”被那道劍氣斬殺了二十五名同族，沒有人受傷，因為他們都死了。“

    另一個耳垂上串這兩條青蛇的鮫人臉色陰沉的回答道。

    胸毛鮫人麵有憂色的道：”它越來越不安分了，似乎在恐懼著什麽，又似乎是收到了某種召喚。“

    ”看來是藍田的兒子覺醒了，唉，果然，鮫人和人類是沒有好結果的，即便是他們誕下了孩子，也被善妒的天道種下了詛咒。“

    ”當時就應該殺了她！“另一個鮫人憤恨的叫罵道。

    ”可她現如今不已經死了嗎？“剩餘的三個鮫人麵露戚戚之色。

    ”都怪那兩個瘋子一樣的人類，他們不顧一切的破壞著天罡北鬥神像，讓海神殿下無力兼顧，才讓藍田那個賤妮子成了漏網之魚。和人類媾和，產下了魔子，讓潭水裏封印的那柄魔劍越發瘋狂了。“

    忽然，那顆獨眼又眨了眨，四名鮫人微微低下了頭顱，表示敬意和服從。

    是海神殿下的旨意，要我們派人趕往九州，找到藍田和那個人間帝王所生的孩子，在魔劍尚未徹底複蘇之前，殺掉那個孩子！一絕後患！”

    遵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