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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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那塊石頭名叫鎮娿!鎮壓一切邪祟。是你把周小翠放出來的!”李玉篆說。

    “是我?是我!啊啊啊——”常鳳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是我害了月月!是我害死了她!”

    “你不知道周小翠是被羅宏殺的吧!”

    “我哪知道!”常鳳激動地說,“如果我知道,我死也不會住那間屋子!當年,我以為他們隻是離婚而已!哪能想……他把人給殺了!而且還藏在井中。”

    李玉篆唇角帶著嘲諷的笑。“也是羅宏運氣好吧,陰差陽錯之下居然把鎮娿壓在井上!”

    “運氣好?這叫運氣好?”常鳳嗬嗬笑了起來,“所以所有事情都報應到我的女兒身上?你知不知道,我把石頭搬出院子之後,月月就進廚房了……”

    那天,羅薇月在房間裏上網,聽到廚房有響聲,她就走了出來:“媽,你在幹什麽?”

    但走進廚房,卻沒看到常鳳。反而看到自家老井的鐵框被拆開。

    羅薇月好奇地走過去,隻見井中黑洞洞的,她忍不住趴到井邊往裏瞅。這時,她好像看到井裏浮著什麽東西。

    她拿來鐵勾,把井裏的東西勾上來,一瞧,原來是一隻高跟鞋!說不定還有第二隻,於是,她又把鐵勾伸了下去,不一會,果然又勾起了一隻鞋。

    “媽,你的鞋子掉到井裏嗎?”羅薇月坐有井邊,朝後院叫。

    但常鳳隻顧著醃鹹菜,傍邊好幾隻雞在拚命地拍打著翅膀,她跟本聽不見。

    羅薇月低頭看著手中的那雙鞋子。血紅色的,款式老舊,但卻像新的一樣。這幾年都流行複古,羅薇月對這雙鞋子愛不惜手。

    羅薇月忍不住脫掉鞋,試穿這雙紅色的高跟鞋子。

    鞋子非常合腳,羅薇月穿著它在井邊走來走去。

    這時身後突然吹來一陣陰風,羅薇月回頭,突然看到井中,有一張滲白浮腫的臉,正仰著頭瞅著她笑。

    羅薇月一聲尖叫,腳下一滑,就摔到了,腦袋撞到了井邊的尖角。當場連腦髓都流了出來。

    而常鳳,在院子醃完鹹菜,見雞在亂竄,就把雞喝進雞舍,順便又把雞舍整理了一翻。一幹就是一個多小時,等回到廚房,羅薇月屍身都硬了。

    羅宏回到家,不但死了女兒,井還被打開,嚇得當場暈了過去。

    “如果不是我搬開了石頭,月月就不會出事!如果當年我不勾引羅宏,周小翠就不會害死我女兒!”常鳳神經兮兮地痛哭著。

    李玉篆知道,常鳳怕是神經有點錯亂了。因為這些事情她不可能知道,包括前麵羅宏和周小翠的一些事。她之所以知道,因為那都是周小翠的記憶!

    能不恨嗎?

    明明自己幫他發跡,卻成了別的女人的墊腳石。最後連兒子都意外慘死。而他,卻拿兒子的賠償金當成了彩禮!

    這對狗男女,還在它眼前結婚生女,一家三口在它的眼底下和樂融融。而它卻隻能被壓在冰冷的井底下。

    “你為什麽要把羅薇月的屍體放在冰櫃,還在曬穀場立衣冠塚?”李玉篆道。

    “是月月!是月月讓我這樣做的!”常鳳說,“她死後,我傷心得暈了過去。夢中,我作了一個夢,夢到了月月!模模糊糊的,好看看到她打開冰櫃,並躺了進去!右腳穿著一隻高跟鞋,左邊的高跟鞋就與她的一些衣服埋在曬穀場。一會她又躺在棺材裏,一身血衣未換。然後我又夢到井……但還沒看清有什麽,接著我就醒了。”

    “醒後,我把這夢告訴老羅,老羅說,這是女兒的心願,咱們要完成!我不管是不是自己太過思念而作出這種古怪的夢,反正,我一定要做到!而且,我也舍不得她!我的月月!把她放進冰櫃裏……隻要想到她就在身邊,我心裏就好受些。自從這夢之後,以後無論我如何想念女兒,都無法夢到她。”

    李玉篆微微一歎,孝女啊!

    羅薇月知道自己是被周小翠害死的,生怕周小翠害自己的父母,就用撞煞,把自己變成了怨煞!為的是在屋裏守護自己的父母。

    “那白蠟燭和空亡屋呢?”李玉篆道。

    “我聽人家說,把門關一扇,開一扇,鬼就會進屋來。”常鳳說,“我想著啊,女兒就放在家裏,她會不會回來?我又夢不到她,我想她回來!所以我就按以前老人的說法做這些的。還有白蠟燭和風鈴也是。還有家裏的雞,一夜之間死光,被咬破喉嚨而死!我覺得是女兒在吃東西!所以雞死了,我再養!這是給我女兒吃的!”

    李玉篆聽得毛骨悚然。誰知道這雞是羅薇月吃的,還是周小翠呢!

    “對,還有空亡屋和風鈴……總有東西能讓月月回來的!”常鳳突然一臉激動地道。

    李玉篆皺著眉:“剛才說了,她魂飛魄散了!”

    “她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常鳳瘋瘋癲癲地道:“我還要養很多雞!等月月回來吃!”

    說著就走了,寧瀟就問:“既然想保護自己的父母,為什麽不告訴他們周小翠的事情?”

    李玉篆笑了:“你醒著?”

    “早就醒了!”寧瀟打了一個哈欠。“這幾天躺得腰都快斷了。”

    “恐怕,是來不及告訴她吧!羅薇月正想告訴他們周小翠的事情,就被周小翠給阻止了。羅薇月一直跟周小翠纏鬥,也被阻擾著,跟本沒無法再入夢吧。”李玉篆說。

    “那應該第一時間讓他們跑啊!而不是讓自己變煞!”寧瀟說。

    “不,要是她不變怨煞,他們跑不掉!你想啊,周小翠已經被放了出來,隨時可以去找羅宏他們。羅薇月不變煞,沒能力阻住周小翠。”

    “但開始羅薇月還不是煞吧?”

    “她已經撞了血煞和水煞!”李玉篆沉吟道,“高跟鞋其實是周小翠的。那麽,羅薇月穿著一隻高跟鞋,就是壓著周小翠,而另一隻卻葬在曬穀場。我想,周小翠一定是被羅薇月擠到了曬穀場那隻高跟鞋。那個衣冠塚,給羅薇月火煞,又是壓著周小翠。不想,這衣冠塚的墓碑卻被台風刮倒,周小翠拘使黑貓把墳給扒了。”

    “那麽,國慶前一晚,羅沅載著的那隻怨鬼,不是羅薇月,而是周小翠?”寧瀟道:“那晚咱們在羅沅家布陣,來的也是周小翠?”

    “恐怕是如此。”李玉篆點頭。“因為這倆一直纏鬥,生生死死纏一起,陰氣幾乎一樣,但現在想起,還是有點區別的。那晚是周小翠!被我打傷後,她跑回了羅薇月家,又跟羅薇月繼續撕了。我們去羅薇月家時,羅薇月就啾啾地叫著求救。我們去衣冠塚破煞,燒的是羅薇月。羅薇月被我收了,周小翠就出來了。”

    “但常鳳還沒死。”寧瀟說。

    “她會比死還要痛苦。而且神經有些錯亂,等待她的隻有精神病院!”李玉篆道,“而羅宏判了刑,現在也是等死的份。在等死之前,也夠他受了。”

    “羅薇月魂飛魄散了?”

    “嗯。”李玉篆微微一歎,豬狗不如的父母,純善道義的孝女。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不是不報,而是怎樣才能報得最狠!

    “那周小翠呢?”

    “周小翠?找機會送到寺或道觀裏,怨氣散盡就送去投胎唄。”

    “周小翠算了殺了人,聽說,殺了人下了地府要受罰和不能投胎的?”寧瀟說。

    “那是報應。”李玉篆說,“當時在井邊的,為何不是常鳳,也不是羅宏,而是羅薇月?這是父母的債,兒女在還!羅宏常鳳作的孽,報在羅薇月身上。這是在規則允許範圍內的。說白了,這是天道!”

    “你說,羅宏究竟知不知道羅薇月是為了壓住周小翠才報夢讓自己撞煞的?”寧瀟說。

    李玉篆唇角一挑:“誰知道呢!”

    李玉篆伸了一個懶腰,在這裏躺了幾天,也該出院了!

    她並非什麽大病,隻是元氣大傷,也該出去曬一曬太陽。

    出院後,李玉篆又去了羅家村。

    羅沅和羅奶奶對李玉篆千恩萬謝,死活要塞李玉篆紅包。而且還包了一萬塊,說是他們全部家當了。

    這一對婆孫家裏已經夠困難了,李玉篆可不願收。但不收,又走不掉!最後隻好收了,但臨走前,悄悄地在羅沅書桌的抽屜裏塞了三萬塊錢。這錢是她早就準備好的。

    在羅村長帶頭下,村民幫著把羅薇月給安葬了。

    羅薇月早就魂飛魄散,但李玉篆還是給她做了一場超度的法事。

    羅家有孝女,父母多結冤,冤深難解結。

    一世結成冤,三世報不歇。

    我今傳妙法,解除諸冤業。

    聞誦誌心聽,冤家自散滅。

    巍巍道德尊,功德已圓成。

    降身來接引,師寶自提攜。

    慈悲灑法水,用已洗沉迷。

    永度三清岸,常辭五濁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