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藏玄機遊船鬥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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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沐兒也在聽。雅黎麗雖說是合奏,但彈的曲子卻是自己所作,居沐兒未曾聽過,所以她要跟上,就得先聽明白她彈的什麽。
很快,居沐兒開始撥弦,她沒有顯擺琴技,隻是輕輕巧巧的節律,配合著雅黎麗的曲子。
龍二聽不明白琴音,隻好東張西望,他一會兒看看居沐兒,一會兒又看看大家。看著看著,卻發現那雅黎麗彈琴彈得落了淚,龍二吃了一驚,轉頭看居沐兒,她居然也熱淚盈眶。
龍二決定不再看了,這些彈琴的瘋魔症要發作了,他還是吃菜喝酒吧。
這一曲綿長,待龍二吃了些菜,喝了兩杯酒才終於彈完。兩位女琴師一曲畢了,都站起來朝對方鞠了個躬。
雅黎麗道:“師先生所言,果然不假。”
居沐兒也客套:“大人妙琴,我自歎不如。”
禮部尚書見得此景,忙推波助瀾,舉杯招呼說什麽兩國情誼、以琴會友雲雲。雅黎麗接了他這話,兩國的琴師們終是舉杯共飲,算是正經向對方示了個好。
深夜裏,曲終人散。龍二握著居沐兒的手坐在回程的馬車上。
居沐兒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住地打哈欠。龍二忍不住捏捏她的臉蛋:“成天就知道睡,跟小豬似的。”
相公又瞎說了。相公沒養過豬,怎知它隻會睡?”說完她又打了一個哈欠。
龍二真想再捏捏她,可看她累成這樣,還是動了動肩,讓她靠得舒服些。居沐兒得了乖,微笑道:“我若是豬,相公一定也是,要不我們怎是夫婦呢。”
龍二臉一僵,這女人,真是不能對她太好了。他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知道再訓她什麽好。
過了一會兒,他終是忍不住問了:“你彈琴的時候,哭什麽?”
居沐兒沒作聲,過了很久,久得龍二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卻聽她道:“那琴曲裏飽含深情,令人動容。”
隻你倆動容了,我看別人的神情都不這般。你說別人想念已故的戀人,哭便罷了,你相公我就坐你身旁,你哭個什麽勁?”
也不全是這個。我隻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何事?”
居沐兒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過一會兒才道:“我從前鑽研過一首琴曲,一直未明其意,今日裏忽然明白了些。所以有些失態了。”
又是琴?”龍二不滿地嘀咕,“你腦子裏除了琴還能有些什麽東西?”
還有相公呢。”
居沐兒接得快,龍二一噎,後麵斥責她的話生生給咽了回去。過了一會兒卻突然道:“龍居氏,你說相公是東西?”
……”
居沐兒閉眼,決定裝睡。她不過是誠心誠意想拍拍馬屁而已,她家相公,實在是太多慮了。
想得太多的爺們兒,這馬屁真是不好拍。
接下來的幾天,居沐兒都在府裏專心教寶兒彈琴。
樂司府的帖子已經遞過來了。賞琴大會定在五月初一,地點是宮中的映月台。說是台,其實就是一個賞月花園,因著園中的小湖映月得名。
寶兒是龍府的寶貝疙瘩,她要進宮鬥琴,這爹爹龍三娘親鳳舞是一定要跟去的。為防鬥琴中有什麽緊急情況,所以師傅居沐兒也是要去的。居沐兒要去,龍二自然也要跟著。而龍府小少爺龍慶生最是心疼這個妹妹,於是嚷著也要去。小少爺去了,小少爺的爹爹龍大將軍和娘親安若晨自然也是要去的。
於是龍寶兒進宮鬥琴,變成了龍府一家子進宮陪鬥。
樂司府的帖子遞了三回,這才算是妥當了。
經過一番折騰,寶兒總算明白了事關重大。不過小人兒心裏還是不太緊張,她隻是知道二伯娘不是在陪她玩,是認真教導她,所以她也就認真學著。
在五月初一之前,居沐兒出了一趟門。她帶著小竹,去了一趟琴鋪。
小竹受居沐兒感染,這段日子也對彈琴有了興趣,進了琴鋪後東摸摸西瞧瞧,有些興奮。鋪子裏還有一位戴著麵紗的女子在挑琴,她見了居沐兒主仆進來,未動聲色,隻在居沐兒單獨站在琴台前時,悄悄湊了過去。
龍夫人。”那女子悄聲喚。居沐兒聽得是林悅瑤的聲音,點了點頭,輕應一聲。
林悅瑤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確定無人注意,便從袖裏摸出兩本琴譜於琴台之下遞給了居沐兒。居沐兒摸到,不動聲色地裝進自己袖中。
林悅瑤輕聲道:“這便是夫人當日交予我的琴譜,夫人有何打算?”
還沒想好。”
林悅瑤皺了皺眉,又道:“夫人,最近我身邊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人盯梢,今日裏也是費盡周折才能來此。我覺得不安全,怕是近期都不好再出來,夫人也切莫再尋我。待過一陣子風頭過去,我自會聯絡夫人。”
居沐兒點點頭。這時候小竹過了來,於是林悅瑤轉頭去看別的琴。她聽到主仆倆小聲說了幾句,似在談琴,然後小竹挽著居沐兒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夫人,真的不買嗎?”
可不敢買,我也就是過過幹癮來看看罷了。二爺可說了,我要是再敢買琴,他要罰我的。”
小竹嘻嘻笑:“我看夫人是不怕罰的。”
我怕呢,怕死了。若是相公為這把我休了,我可是會哭死的。”
小竹撲哧一笑,直道不信。
主仆二人說著話走遠了,林悅瑤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街盡頭,轉身朝街的另一頭走去。
居沐兒拿回琴譜後,便把自己關在了房裏,沒多會兒便開始彈琴,琴聲激蕩,綿綿不絕。小竹隔著門聽到,心裏暗想,夫人雖說是不敢買琴,但心裏頭定是還有念想,所以才這般彈琴泄憤。
傍晚時分,龍二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按著每日慣例,喚了小竹來報居沐兒這日都做了什麽。
小竹支支吾吾,最後還是把居沐兒去了琴鋪卻空手而歸,歸來後把自己關在屋裏悲憤彈琴的事說了。
你懂琴?”龍二挑高了眉毛質疑,“還能聽出悲憤來?”
這個,奴婢沒正經學過琴,雖平日裏得夫人指點一二,但也未學成幾分。若奴婢沒有陪夫人去琴鋪,自然是聽不出來。可奴婢陪了夫人一日,看夫人在鋪子裏對琴愛不釋手的,還與別人討論來著,如此這般,能看出夫人確是想買琴。可她說二爺不讓買,她怕二爺罰她。這般說來,夫人回來後便把自己關起來猛彈琴,不是悲憤,難不成還能歡喜?”
小竹一口氣說完,抬眼偷偷看了龍二一眼。這一看嚇一跳,龍二正微眯眼瞪著她。小竹頓時心裏發怵,她說錯什麽了?
龍二此時心裏生氣,這丫頭看上去就是被居沐兒帶壞了。以前答話小心翼翼正正經經,問什麽答什麽,現在囉裏囉唆說一大堆,連解釋帶推想還敢反問!她當爺問話是陪她聊天解悶呢?
龍二冷著聲音道:“你扯這些個廢話作甚。”
小竹張大了嘴,驚道:“奴婢……奴婢說錯話了,請二爺責罰。”可是,她哪裏說錯了?
龍二沒心思罰她。為這點小事罰人,還是沐兒身邊的丫頭,回頭教沐兒知道了,與他不高興怎麽辦?龍二一甩手,扭頭走了。
吃過了晚飯淨過身,又到了龍二爺最愛的夫妻溫存,不,二爺訓妻時間。
今晚頭一樁事,是要說說奴婢管教的問題。
龍二把今日與小竹的問話答話說了,把自己的不滿也說了。居沐兒聽得笑倒在床邊。龍二戳她的腦門子:“還笑?定是你教的壞毛病。”
居沐兒搖頭:“沒教。”
什麽沒教?”
沒教壞毛病。”
不是你教的還有誰?囉唆嘮叨,跟你一個做派。”
不,簡潔。”
什麽?”龍二繼續皺眉頭,什麽簡潔?
居沐兒搖搖腦袋:“我說話簡潔。”
龍二明白過來:“又要鬧爺了是不是?”
不。”
好好說話!”龍二爺開始咬牙了。
不行呢,我家相公要求我說話一定要言簡意賅。能用一個字說明白的絕不用兩個字,能用兩個字說明白的絕不用三個字。平日裏不好好這般說話,定是會養成壞毛病,這讓身邊丫環跟著我說話多了,全都不懂簡潔之美,那樣個個討不得相公歡喜不算,也許還會讓他著惱。那樣可怎麽辦才好?”
聽聽,聽聽,這語氣,這說話方式,囉唆解釋還加推論最後還帶問句,還說不是她教壞的?
龍二將居沐兒按倒在床上咬一口她的唇瓣:“你可以這般說話,但她們不行。你好好管教管教,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子。”
那是什麽樣子?”
就是能用一個字說明白的絕不用兩個字,能用兩個字說明白的絕不用三個字。”
居沐兒聽得龍二學舌又不禁想笑,龍二卻是抵著她的唇接著道:“總之,隻能你與我那般說話,別人不行。”
這話讓居沐兒的笑凝在唇邊,她呆了一呆,然後猛地抱緊龍二的頸脖,吻住他的唇。
一吻綿長,氣喘籲籲。
唇瓣分開後龍二還不忘繼續教訓:“如若你管教不好,我來管,到時把你的丫頭們罵哭了,你可不許與我鬧脾氣。”
好,我明日便與她們說。”說完便堵住爺的嘴再親一個。
爺開始扒衣裳,一邊扒一邊道:“還有,小竹說你今日逛琴鋪子了,以後少去。反正琴是絕不讓再買了。你數沒數過你究竟有幾把琴,還長得不一樣,擺你的琴還得專門騰一間屋子,還得製架子,你每把琴能摸上幾次?自己算算這裏頭得浪費多少錢銀,想想那錢數,摸一摸心口問問疼不疼。”
不疼的,買了琴心裏全是歡喜。”
是爺的心,不是你的!”
哦。”那估計應該也許是一定會疼吧,很疼。
因為龍二爺說那話的語氣當真是痛心疾首。居沐兒曾在老農訴說被惡霸劫了全部家當這種事情的時候聽到過這樣的語氣。
痛心疾首的龍二爺還在說:“總之既然是絕不會再買琴了,你就少去琴鋪,絕了那念想,心裏頭便不難受了。”
不難受就不會悲憤地彈琴了。
龍二說到這裏心裏咒一聲:都怪小竹那死丫頭,用的什麽詞—悲憤?
說得他家沐兒這般可憐,不就是不讓買琴嘛,悲憤什麽?這種錢銀是沒必要花的,是浪費敗家,買了他才是真悲憤。
相公,衣裳扒成這樣可以嗎?”
不談錢了,談錢傷感情,還是溫存吧。龍二夫人試圖轉移她家夫君的注意力。
龍二一愣,他正訓話訓得溜,怎麽轉眼就說扒衣裳了?好吧,他確實把衣裳扒光了。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居沐兒又道:“相公,該脫褲子了吧?”
龍二又一愣,隨即心裏一惱,脫就脫!
脫光上陣,抵磨銷魂。
可一邊奮戰,龍二心裏還一邊惦記著,他好像還有話要說的,他明明編派了好幾樁事要訓她的。爺白日工作辛苦,板臉很累,全靠晚上訓妻時的那麽些樂趣,可怎麽就忘了還要說什麽來著?
今晚的龍居氏太熱情,盤纏似藤,甜潤如蜜。龍二被這熱情之火燒得有些暈,一時忘了想說什麽,最後抵死纏綿,魂美至極,隻想到一句:就算用美人計,爺也不會讓步的!
最終這狠話爺也沒說出口,因為疲倦的時候抱著他的龍居氏一起交頸而眠感覺真是太好。他的龍居氏一臉紅撲撲犯困打哈欠的樣子太招人疼,睡著後兩排長長的睫毛看上去真是好看。
他想著,明天再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