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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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萱瞧著一個純潔的少年竟然被她嚇成那個樣子,一直到晚上出來吃飯的時候,安達木看她都是躲躲閃閃的。

    丘林氏將秦萱帶回來的肉烤了,秦萱想要丘林氏幫忙照看一下秦蕊,自然是多給人家一點好處的,不然誰願意呢。

    “來,吃吧。”丘林氏將大塊的肉拿了進來,幾個人人手一把匕首,丘林氏又把一大壺的羊奶端上來。

    寒冷之地的飲食就是吃肉喝奶,至於新鮮蔬菜瓜果不到季節,基本上是別想。鮮卑人原先就是從草原上遷徙過來的,幾個人除了秦萱之外,吃的很痛快。

    秦萱看了看,想起自己也該買回來一點蔬果,這會反正還沒有完全入冬,買些蔬菜回來應該還能來得及。這些年來她也有一點點的積蓄,陳氏隻管她有東西上交,她一直都扣下一些作為自己的積蓄,也夠她用上一段日子。

    秦蕊一直都很沉默,她隻是悶頭吃自己那一份。安達木更是埋頭苦吃,連抬頭看秦萱都不敢的,吃完之後。丘林氏不客氣的抓了安達木一起幹家務活,安達木看著就是高高壯壯黑黑的,正好用來幹活。

    男人若是不能幹活,還有多少用處?

    秦萱瞧著安達木一聲不吭的,她也就去庖廚下幫忙砍柴燒水了。

    到了一同去裴家的時候,秦萱主動和他說了好多話,這羞澀的少年才抬起頭,黝黑的臉下浮上一股紅來,“以後你別說那些話了。”

    秦萱那話對安達木來說簡直是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他哪裏知道漢人竟然有那麽多的花樣。

    “以前是我錯。”秦萱連忙認錯,“以後我再也不會說這些了。”

    到了裴家,分給了弓箭,站在那裏充場麵。

    裴家出自河東裴氏一脈,河東裴氏當年在洛陽的眾多世家之中頗為出色,甚至還出了一個一個王妃,隻不過八王之亂,胡人趁亂而起,河東裴氏百年簪纓的名頭也不能擋得住胡人的刀,為了家族延續,河東裴氏也分作三支各自逃難去,其中一支便是到了遼東。

    世家向來講究個排場,不必前呼後擁,但是必須要有。那些家奴在遷徙的時候折了不少,就隻有找一些當地的鮮卑人做一做看家護院以及其他的活計。

    秦萱身材高挑,臉又長得好,瞧著就善心悅目,拿了弓箭站在那裏,來往的侍女們忍不住的多瞧她兩眼,有些膽大的還拿些花花草草往她身上丟。

    頓時一行的幾個鮮卑大漢,全都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瞪著她。連安達木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複雜。

    一群人裏頭,有身材魁梧的大漢,個頭比秦萱高的都有,怎麽那些侍女唯獨衝著秦萱丟東西?

    而且秦萱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安達木莫名的有些心酸,為何假男人都比他這個真男人讓女人喜歡。

    秦萱瞧著安達木那一臉的心酸,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對著那些故意過來的侍女,她也不可能惡言相向,還隻能站在那裏板著一張臉裝門神。

    不過好在裴家裏規矩多,那些侍女們也隻是丟丟花草,衝著人笑,至於其他更大膽的事就沒有人敢做了。

    侍女們過來瞅瞅她,對她撲哧撲哧笑,等到吃飯的時候,就要麵對身邊男人嫉妒的目光。

    “你,過來,和我比試比試。”一個高大的鮮卑男人放下手裏的餐具,指了指秦萱。

    秦萱才來沒有多久,便惹得那些豆蔻年華的少女們心如鹿撞,若不是還有人看著,說不定就粘了上來。

    那鮮卑男人看了秦萱兩眼,也不得不承認她長得秀氣,尤其她身量還高,瞧著和普通的鮮卑人不太一樣,也難怪那些女子會喜歡她。

    可是……可是哪個男的會受得了自己還光棍著,身邊的小兔崽子有一群恨不得投懷送抱的年輕女孩,心裏哪裏會舒服。

    安達木一聽,立刻瞪大眼睛,起來就要阻攔。

    秦萱沒有他那麽著急,慢吞吞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的東西吃完才起來,“這裏是在主家,打起來不好吧?”

    這家人不僅僅是漢人,而且是世家。或許鮮卑人沒怎麽見過,她卻是聽自己的父親說過。

    雖然話不是什麽好話,例如那些世家郎君走路都要人扶著,結果腳長得十分較小,走路搖曳生姿。不過,能夠確定的是,世家都比較講究就是了。

    “到這裏來,不過是為了有口飯吃,別把這口飯給弄丟了。”秦萱根本就不想在無聊的事上花費時間,爭風吃醋就更不用說了。

    那鮮卑人聽了她的話,想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又蹲了下去。

    安達木瞧見,走到她身邊,“你可沒事吧?”

    鮮卑人可沒有漢人那麽多彎彎道道,看你不順眼,說不定就一拳頭揮過來了。

    “我有甚麽事?”秦萱看到安達木那一臉的緊張,頓時笑出來,“沒事了。”

    這家子人招人來,根本就是在招人做儀仗隊,順便再做些外頭看門的活計,至於裏頭有這家人的家生子。說是家生子,其實也不多,秦萱生父是漢人,漢話和鮮卑語都會聽會說,偶爾聽這家下人議論,說是現在家中人丁不多。

    也是,不然也不會在外麵招人了。

    秦萱一張臉長得不錯,長時打獵騎射,她眉眼中含著一股英氣,俊秀而沒有半點陰柔。一身鮮卑人男子皮裘,長發全部在頭頂結成漢人發式,裹以發巾,比起披頭散發的鮮卑人要精神不少。

    別說那些年少的侍女了,就是路過的那些路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

    以前中原亂起來的時候,在洛陽這些地方,對於男子容貌的追求比女子更甚,全民上下皆是顏黨。美貌的男子在街上是被女子手拉手圍起來唱歌丟水果,醜男出來要是敢和美男一個做派,就會被老嫗當場吐口水。

    秦萱以前在原來住的地方,最多有幾個鮮卑傻小子衝著她傻笑而已,外加秦椿這個禽獸對著她猥瑣的看。這到了大棘城,換句話說是到了城裏來了,結果圍觀的人還多了。

    幾個鮮卑女子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一下她,原本她還沒什麽,結果那些女子眼睛從臉上看起,一路順著脖子看下去,然後再兩腿那裏晃蕩。

    看的秦萱後脖子雞皮疙瘩一個勁的直冒,那些女人想啥她當然也知道,要是換個男人上去說不定還很享受這樣的,可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啊!

    辛虧裴家很受遼東公也就是慕容部鮮卑單於的賞識,所以那些女子也沒敢在人家家門口做過多停留。

    那些女子一走,還是有人時不時過來看的。秦萱幹脆破壇子破摔,要看就看,反正也不可能衝上來扒了她的衣服看。

    雖然說那些人還說不定真想。

    這會的天已經開始冷了,遼東天冷的快,風和刀子似得吹在臉上一陣一陣的疼。

    虧得頭上還帶著風帽,不然這會幾個人全都撐不住。

    馬蹄聲得得得的從遠處傳來,秦萱聽到馬蹄聲響,連眼皮子都沒動幾下。遼東漢人少鮮卑人多,胡人大多數都是騎馬的,馬蹄聲響見怪不怪了。

    一開始也沒在意,結果那馬竟然就停在門前。對著她打量了幾下。

    那馬上的人也是一副鮮卑人打扮,幾個同伴見他停下,也拉住了馬,用鮮卑話問,“怎麽了?”

    “你覺不覺得這小子像郎君要找的那人?”

    此話一出,那幾個人還真的仔細打量了一下秦萱。秦萱聽了這話覺得莫名其妙,她來大棘城滿打滿算也沒有多久,認識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估計是認錯人了。

    心下這麽想好,麵上還是那麽一副毫無表情的樣子。任憑那些人怎麽看,她也半點不動。

    那群人盯著她看了幾眼,“有點像,但看起來年紀比他大呢。”

    說著這一群人又走遠了。

    果然是認錯人了。

    一行人從裴家麵前過,直接就劉王遼東公府邸裏頭去。

    這些人都是遼東公的兒子慕容泫手下的人。

    “這最近也奇了怪了,三郎君竟然想要找一個人。”屈突掘開口道,他在慕容泫身邊負責護衛,自然也知道。

    “大棘城這麽大,這麽多人怎麽找?”

    而且這個節骨眼上,似乎遼東公又有動作,若是三郎君這麽不務正業,恐怕再這麽下去,就不僅僅是不喜歡的事了。

    遼東公慕容奎有好幾個兒子,嫡出庶出都有,但是慕容奎對嫡出的兒子並不是很喜歡,相反是喜歡庶出的小兒子慕容明。而慕容泫居於兄弟之中,不大不小,生母不受寵,自己也不怎麽被阿爺喜歡。

    這些人在慕容泫身邊服侍,自然也巴望著哪一日慕容泫能夠得了父親的青睞。

    回到遼東公府之後,幾個人去拜見了慕容泫,這會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府中已經點起了油燈,少年隨意的坐在席上,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

    胡人不像漢人那樣,將頭發盤起來。鮮卑中,慕容鮮卑披發,而拓跋鮮卑將頭發織成辮子。

    室內的油燈隻有幾盞,慕容鮮卑帶領部民來遼東,也不過在此繁衍了兩代而已。這地方天寒地凍,要不是靠著興興大嶺,恐怕這地方和草原上也沒有多少區別。

    遼東多是產出皮裘,至於其他,就比較貧瘠了。在慕容泫這種不受寵的庶子,連油燈都用不了幾盞。

    屈突掘將辦好的事和慕容泫稟告,正事稟告完之後,他遲疑了下。

    慕容泫看到他麵上露出遲疑之色,“怎麽了?”

    “今日屬下在外頭見到了疑似郎君要找的那個人。”屈突掘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許慢吞吞的,畢竟他也隻是看過畫像,這畫像和真人還是有些有些差別的,何況那小子他瞧著都還嫩著呢!

    “……”修長的手輕輕一顫,慕容泫眼眸垂下來,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手指曲起來,敲在憑幾上。

    “那小子在裴家那裏看大門,不過年紀小了點,說不定是屬下認錯了。”屈突掘道。

    “……”慕容泫聞言,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不過想起當初自己見到她的時候,眼下也正常。

    “我知道了。”

    等到屈突掘下去,他在席上坐了一會,室內昏暗的燈光將他原本雪白的肌膚映照成蜜色,回想人群中那一回眸,他心情甚好的笑出聲來,真沒想到,她竟然是那麽早就來了。

    往事突然湧上心頭,眼裏的溫情霎時退去,放在憑幾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血債必以血償。

    **

    秦萱從裴家回來,這都是換班的,晚上會讓那些家生子頂上,他們這些請來充門麵的自然是可以回家了。

    一路上安達木欲言又止,秦萱看著好笑,“你有甚麽話直說就是了。”

    “那我問了,你說了的,我說了的話,不準生氣。”安達木小心翼翼的瞧著秦萱的臉色,“怎麽才讓女子喜歡啊?”

    他見識過鮮卑女子的彪悍,所以這話都是問的小心翼翼。

    秦萱一聽就哈哈笑了,末了用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然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壓過來。

    “女子啊,那都是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