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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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公府裏一如往常的繁忙,遼東公也就是慕容部的單於慕容奎已經請了裴家的幾個人去前廳商量要事,一同前去的還有慕容奎的嫡長子慕容煦以及次子慕容捷。兩個兒子都十五六歲了,在鮮卑人看來已經是成人,甚至可以上戰場了,所以也要和父親一同議事去。
屈突掘來見慕容泫的時候,恰好就見著慕容捷從庭中走過。
慕容家的男子出了名的容貌俊美,慕容捷自然也沒有例外,他身材修長,容貌俊美,雙目明亮有神。
屈突掘見到慕容捷經過,連忙躲開,並且恭恭敬敬彎下腰,右手手掌握拳放在心口上。
“我記得你是三弟身邊的人。”慕容捷見到屈突掘,腳步停了停,問道。
“回二郎君的話,小人正是三郎君手下的人。”屈突掘垂首答道。
“嗯,替我告訴三弟,過幾日我一同和他去狩獵。”慕容捷說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前麵急著議事,若是遲了,少不了又要被訓斥。
屈突掘等慕容捷走開之後,便往慕容泫那裏去。
慕容泫此刻不在慕容家開設的族學中讀書。慕容鮮卑向來仰慕漢學,所以從第一代單於以來就讓慕容家族中人學習漢學。甚至有些慕容族人對那些典籍的了解已經十分深。
慕容泫自然也和那些兄弟一樣,年紀到了就到族學中上課,不過那些典籍要學,同樣胡人的騎射一樣都不能落下。
慕容泫手指長弓,手上的木蹀已經將弓弦勾開,箭鏃對準了一射之外的箭靶子。狹長的鳳眼微眯,勾住弓弦的那隻手一放,弓弦上的羽箭嗖的一下飛出,一下深深刺入靶中。
“三郎君。”屈突掘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慕容泫射箭,瞧見那一箭穩穩的射中靶心,他差點就拍腿叫好。
這射箭可不是把箭頭瞄準就行了的,就算鮮卑人那麽多人都狩獵,這精通射箭的好手也不是太多。
“吩咐你做的事做的怎麽樣了?”慕容泫看著靶上的羽箭,麵上沒有半點高興的神色,他伸手勾了勾弓弦,將弓弦再次校準了一次。
“回稟三郎君,郎君囑咐之事,屬下都已經辦妥。”說罷,屈突掘抬眼看了一眼慕容泫,這位郎君的容貌在兄弟們之中最為突出,初次見他之人,沒有一個不被他容貌驚豔的。可是屈突掘私下卻是怕他的很。
這位郎君神情之中偶爾流露出一絲陰狠,雖然隻有一點,卻也讓人心悸。
“怎麽,有事?”慕容泫點了點頭,也無事再吩咐他,卻見他沒有退下,唇角挑起一抹笑來。
“三郎君。”屈突掘心裏挺怕慕容泫,但還是將心裏的疑問說出來,這種有話隻能憋在心裏的感覺太他媽的憋屈了,不吐不快啊!
“郎君為何要幫那個小子呢?”前段時間,慕容泫的確是要他們去尋一個人,還給了他們畫像,可是那小子瞧著要比畫像上的人年輕許多,還是個嘴上沒毛的小子。怎麽郎君那麽上心,還要他們去一戶人家裏,告知那小子就是失散多年的外孫!
“為何要幫?”慕容泫聽到屈突掘這話笑笑,“或者說……是我欠了他。”
他的的確確欠了她。
“啊?”屈突掘聽了這話摸不著頭腦,他站在那裏傻兮兮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怎麽郎君和他說了之後,他反而更加不明白了。
明明三郎君之前和那個小子也沒見過麵,更談不上借錢,怎麽說的上是欠了他呢!
“你也累了,下去吧。”慕容泫道。
屈突掘還想再問,可是瞧見慕容泫的麵色,再多的話都隻能吞進自己的肚子裏。
身後的人走之後,慕容泫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放在弓上對準靶心射出。
“人固有一死,你為何要執著?”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真的承認了,就會連累到你。這種事,我做不來。”
腦海裏這兩句話冒出來,似是細細密密的線,纏繞在他的心口上,抽緊了細細密密
的疼。一陣接著一陣,幾乎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
疼痛入骨,如今重來一次,他竟然是有些不敢去見她了。
慕容泫突然抓住弓,一隻羽箭搭在弓上,箭飛出徑直刺入箭靶中,力道之強,甚至將箭靶整個完全貫穿。
“爭——”弓弦在這一射之後,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道斷了。斷裂的弓弦將他的手掌皮膚割破,血珠立即從傷口湧出。
“三郎君?”一旁的侍從馮封瞧見他手上的傷口,不由得上千一步,壓低聲音。
三郎君一向沉穩,今日怎麽有些不同往日?
“無事。”慕容泫隨意將手上的斷弓丟在一邊,“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馮封聞言,垂下頭來,“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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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一直有些回不過神來,她不過是和往常一樣站在門口當門神,結果這一當,竟然有人自己送上門認親戚了!
安達木拿著手裏的長棍,裴家說是士族,但是在遼東沒有根基,連給裴家種地的人都沒多少,所以人手一根棍子已經是不錯的了,至於兵器,鐵器好貴的!
他這會看著那個鮮卑老婦人,嘴張的老大險些合不攏。
秦萱這會是焦頭爛額,她還在工作,自然是不可能去認親戚,而且這親戚她還不怎麽想認。
經過陳氏之後,她對所謂的“親戚”簡直是謹謝不敏,不然一來大棘城,她就會去找外祖家,而不是自己找工作了。
秦萱聽母親蓋樓氏說過的,如果真的要找,也找的到。
賀拔氏頭發已經有了花白,但是人很精神,一雙眼睛和刀子似得。嗓門也大,她看著給自己牽馬的男人,“你還不去把你的弟弟帶回來?”
她鮮卑話說的飛快,但足夠人聽懂。秦萱心下眉頭直皺,這會她還在工作,實在不想和不相幹的人扯上關係。
她瞧著那高大健壯的鮮卑人上門,她沉聲道,“請問閣下何人?”
一旁的安達木這會已經瞧明白是蓋樓家來人了,要是換成其他人,他早上去了。但這蓋樓家,他也沒底氣管。
“我是你阿兄。”麵前大漢長得五大十粗,而且一頭頭發披散著,瞧著就是個野人模樣。
“……”秦萱瞪著眼前的人,無話可說,她哪裏來的這麽老的阿兄!
“哎,外頭有人麽?”裏頭的閽人聽到外頭的動靜,把側邊的小門打開,探出頭來。
閽人瞧見門外站著的鮮卑人,嚇了一跳。那個鮮卑人足足有九尺高。遼東的鮮卑人高大的不少,但這也算是非常高了,而且一臉橫肉,瞧著就不是善茬。
“無事。”秦萱心裏已經有些急,“隻是過來問路的而已。”這話已經用漢話說了。
“那就快些打發他們走,待會若是郎主知道了,恐怕有你的受的!”閽人有些不耐煩,“胡人就是不懂規矩……”嘀咕著就去關門。
那鮮卑大漢聽不懂漢話,站在那裏傻兮兮的看人把門關上。
“有事待會再說好麽?”秦萱歎氣,感覺今天事怎麽這麽多。
那大漢看了她一眼,然後去看馬背上的鮮卑老婦人。
賀拔氏點頭,“我們去他住的地方等。”
“……”秦萱聞言蹙眉,他們是怎麽知道她住在哪裏的?她行事小心,就算連雇傭她的裴家,都沒有說自己到底住在哪裏。
安達木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但秦萱卻在賀拔氏和那個男人走了之後,臉上神情半點沒有變,似乎方才那些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秦萱長到這麽大,還沒有見過外祖母和舅舅一家,蓋樓氏和她說過,但卻沒回娘家看過。這會兵荒馬亂的,又加上交通不便,光是出個鄉都要走上半天,別說正兒八經的出門了。
所以她對這一家人並不親近。
站完崗,換了一批人前去站著,她拿了幾個做好的蒸餅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安達木見狀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秦萱聞言轉過頭來,看著他。
他鼓起勇氣道,“我們一起來的,既然有事,我自然是要在一旁看著了,若是有事,說不定我還能幫忙呢。”
秦萱一笑,點點頭,“好啊。”
安達木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他立刻跑到她身邊,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秦萱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想起這一路上,她手撕盜賊的事來。來大棘的路上並不太平,流民集聚的地方原本就亂,有不少人瞧見秦萱看似一個瘦高的少年,前來打主意的。她幾次把那些人給趕走,有那麽兩三回,甚至還動了刀見了血。
安達木自然也想起了,他不得不承認,就算沒有他,秦萱也不會有事。不過他嘴上肯定是不肯答應的,“我會保護阿蕊和你兩個!”
秦萱差點噗嗤笑出來,不過好歹是忍住了,她對著安達木保全,臉上甚是正經,“那麽就拜托了。”
安達木被她這麽一弄,也愣愣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