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殺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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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人妒是庸才,不過嫉恨自己的是背後有人的鮮卑將領。秦萱覺得自己應該再努力一點,爬的更高,到時候對方才會有忌憚。至於討好對方……
秦萱覺得還真是難,不說她不想拉下這張臉,就算願意,恐怕依照孛兒帖這種鼻孔都恨不得頂上天的家夥來說,討好他,簡直不是一般的難。還別說看不慣她這個漢人飛快竄上來的有許多鮮卑人,要是她一個個討好過去,都不要做正事了!
她還是好好的想想怎麽繼續往上爬吧。
秦萱知道自己能到這個位置,一個是自己的表現,另外一個是慕容泫的提拔。而慕容泫的提拔在眼下多少還是有限,他也不是想要做什麽就能做什麽的。有些事還是得靠她自己,隻要她敢拚,機會總是有的。
孛兒帖對這個漢人將領老是看不慣,在他印象中的漢人,不是溫順的和一隻羊一樣,就是麵上沉默,其實狡詐的和狐狸一樣。龍城裏頭的那些世家就是如此,對誰都笑嗬嗬的,但是和他們玩心眼,簡直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
漢人們在軍中有,但是並不多,尤其像這樣還爬上了將軍位置的。更可惡的是,他的年紀很年輕,才十多歲,這樣的年紀就算在鮮卑人裏頭也才是剛剛成人罷了。
“你別得意,”孛兒帖在營帳中遇見秦萱,麵上冷笑著湊近,在她耳邊壓低聲量,“柔弱的羊根本沒法和老虎相鬥,你遲早會死在猛虎的利牙之下。”
秦萱嘴角抽搐了一下,她還真不喜歡鮮卑人的這種說話方式,打比方和草原上的動物脫不了關係,不是狼就是羊,能不能換點別的,聽著也覺得新鮮點。
“那麽孛兒帖將軍認為自己是狼還是羊?”秦萱想起慕容泫上回說過的話,慕容泫雖然是鮮卑人,但他自己卻對鮮卑並不推崇。在他看來,手下的鮮卑武將,有機智的少,絕大多數隻是腦子一根筋的武夫。要說他們有什麽太大的威脅,恐怕慕容泫都要笑出聲來。
“……你甚麽意思?”孛兒帖這話說出來是挑釁,結果秦萱來了一句,他倒是不知道秦萱甚麽意思了。
“將軍說我是羊,不過將軍有沒有想到自己可能也是那頭羊?而之前你認為的老虎,隻不過隻是披著虎皮的兔子呢?”秦萱對孛兒帖笑笑,然後再也不搭理他,徑自走了。
也不管孛兒帖有沒有聽明白。
秦萱之前還有些擔心自己會被人記恨,到了這會發現自個明明沒幹啥都要被人嫉妒,幹脆破壇子破摔,要恨要嫉妒隨便他們去,反正又不是她低調了,這些人就不針對她了。
反正隻要她在這位置上呆著,繼續向上爬,這種事根本少不了。既然如此,她還是一門心思的想想怎麽把自個將軍之前的名號給換一換。
雜號將軍做久了還是很想繼續往上爬的。
幽州的一座城池已經被攻下,攻下之後,燕軍一改過去進城就燒殺搶掠的作風,下了嚴令,全軍上下入城之後不得輕舉妄動,另外城中府庫立刻封閉,不準外人入內,除了那些羯人之外,城中掌管文書的漢人官吏不變。
秦萱也在攻城戰中,獲得不少的軍功。軍功這東西就是拿命去掙,隻要肯拚命,而且有那個運氣的話,那麽到手的人頭不少。
隻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麽好的運氣的。
安達木廝殺過久,手裏的馬槊險些握不住,露出了破綻,被對麵的羯人一刀砍過來。
安達木下意識的閉上眼,但還沒等到被劈開的疼痛,一股腥熱迎頭潑在他的臉上。他睜開眼瞧見那個提刀的羯人口裏不斷的冒出鮮血,肚子上一把馬槊把他刺個對穿。那邊秦萱手上的馬槊已經沒有了,她迅速抽出腰後的環首刀。
“你還在發甚麽呆!”胡歸把麵前一個羯人砍倒,回頭見著安達木還呆愣愣的站在那裏,頓時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這時候竟然還在發呆!
“哦哦哦!”安達木立刻反應過來,跟上秦萱。
一場仗打完,秦萱和手下的那些士兵們都渾身浴血,坐在地上喘氣。
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地上的土會把褲子給磨出個大洞來,反正一場戰打下來,衣服都是一副要丟掉的樣子。衣料上吸飽了血,上下都飄著一股腥味。秦萱伸直雙腿在那裏休息。身邊兩個親兵也是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樣。
這場仗自然是打贏了。慕容泫自從第一次出征以來,從無敗績。跟著這麽一個大將軍,連秦萱手下的小兵都冒著一股得意勁兒。看的秦萱真是好生眼熱,她也想哪一天和慕容泫這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啊。
常勝將軍,簡直讓敵人聞之喪膽有木有。不過做常勝將軍也不是那麽好做的,她衝鋒殺敵可以,但是真的要布兵擺陣,甚至設套,沒有霍去病那樣的天賦的話,少不得還要學上很久。
“……”安達木休息了一回,等到一口氣緩過來了,他偷偷的看著秦萱有些不太好意思。戰場之上差點丟了性命,還得秦萱把人給救回來
兩人的交情放在那裏,但是作為男人他不應該是被女人保護,而且他眼下的身份是親兵,應當保護主將,而不是被主將保護。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可真的沒法做人了。
秦萱根本就沒有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戰場之上誰會預料到所有的狀況?她根本就沒有想起這件事來。
“待會找個地方好好的吃一頓。”秦萱休息夠了和身邊的兩個親兵說,打完仗不是滿腦子的想著找女人就是嗷嗷著要吃。
秦萱不會和其他鮮卑將領一樣,帶著手下人屁顛顛的在城中轉悠,看有沒有可以下手的女人。她隻會帶著一群人跑去吃,吃的肚子大起來,也沒多少力氣想著找女人了。吃飽之後就犯困,巴不得找個地方睡覺呢,還女人。
“將軍,要不您再選一個人做親兵?”胡歸看了一眼安達木,說道。
安達木臉上燙的都要燒起來了,他垂下頭去。
“為甚麽?”秦萱聽了這話有些奇怪。
“人多熱鬧,也好辦事不是。”胡歸到底不會再秦萱的麵前直接說覺得安達木在沙場上不夠強,挑了些別的話來說。
“人多才不好吧。”秦萱都想不出來胡歸這話裏頭的意思,親兵的開銷都是她自個來的,兩個人還好,要是再來一個人還要負責一個人的吃喝拉撒。養得起眾多親兵的,那都是鮮卑貴族。
“怎麽會不好呢,到時候將軍你衝鋒陷陣,那麽多人跟著你,看起來也威風不是。”胡歸笑道。
“那麽多人,恐怕是追著我打吧?”在戰場上最忌諱讓人看出自個的身份,尤其是看上去與眾不同的,上麵的將領死了,對下頭的那些兵士的士氣打擊幾乎是巨大的。所以秦萱這會看上去,和周遭的士兵也沒多少不同。
“怎麽會呢!”胡歸覺得就算是追著自己的將軍打,也是那群羯人白白把命送掉,他都不記得秦萱殺了多少羯人。每次他去割人頭計算戰功,都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秦萱殺的。這位年輕將軍殺人,甚麽好使用甚麽,也不折磨人,但有時候一刀削掉腦袋的事,也是時常發生。腦袋不見了,拿著無頭屍首有個屁用,隻好去找些模樣看著死的還算是好看的拖出來。
自家將軍如此生猛,那些宵小趕上來,也是白白送命。
秦萱一臉欲言又止,親兵多了她養不起啊!她的那些賞賜和搶掠所得,都不是給自己一個人用的,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托人帶回到家裏去。她家裏還有人要養,尤其她的妹妹在一天天長大,長大後的女孩子需要置辦各種東西,尤其是衣服和梳妝打扮要用到的。這兩樣簡直燒錢,一來二去的,她還真的沒有多少給自己留下來的。
“算了,這件事日後再說。現在你們估計也餓了,找地方吃飯去!”秦萱不想繼續和胡歸說這個問題。她站起來拍拍屁股,待會吃完了還要好好的洗一洗,這個模樣已經沒辦法見人了。
胡歸和安達木兩個也立刻站起來,跟在她的身後。秦萱帶著兩個迅速奔著夥頭兵所在的地方而去。
進城了能夠從當地的糧倉裏頭找到現成的糧食,所以胡餅做的也比之前要厚實的多,秦萱拿了兩個厚厚的胡餅坐在一邊吃。打仗相當耗費體力,她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很不錯了,有的是人餓的兩眼和狼一樣。
按照慣例,打了勝戰,胡餅裏頭多多少少要放點肉。於是比較各人的胡餅裏頭的肉末多少就成了一件相當有意思的事。
秦萱把胡餅掰開,露出裏頭的肉餡來,比德真和烏矮真幾個也拿著自己的那份過來,和秦萱坐在一塊吃。
秦萱把手裏一半的胡餅給比德真看,“怎麽樣,夠多吧!”、
夥頭兵做飯的時候,不可能把每隻胡餅的肉都填均勻了,有多有少再正常不過,今天秦萱拿到的那隻肉就是滿滿的。
“……”比德真綠著兩隻眼,看到秦萱把香噴噴油乎乎的胡餅拿到麵前嘚瑟,頓時惡從心來,大口一張,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嗷嗚一口咬在胡餅上麵。
“我日!”秦萱沒想到比德真竟然這麽不要臉,她的胡餅都要咬一口,她立即跳起來一腳就飛踹過去。
奪食之仇不共戴天啊,兄弟!
比德真瞧著秦萱獰笑著對自己飛來一記斷子絕孫腿,怪叫一聲,隻得鬆口。比起香噴噴的肉,他還是更珍惜自個的命根子。
秦萱的力氣他是知道的,真的被踹了,他這輩子都別想和女人滾草地了。
“你這個人,要打便打,怎麽出這種陰險招數!”比德真雙手捂住自個的襠部,抬頭就罵。
秦萱一口把那隻胡餅塞進嘴裏,惡狠狠的瞪著比德真。男人之間打架,不知道是不是都知道蛋疼的滋味,沒有幾個會用撩陰腿的。可惜秦萱不是,她才不管男人蛋疼的時候有多慘烈呢。
一腿掃過去直接疼的對方滿地滾。
“哈哈哈哈!!”旁邊一種燕兵看著兩個人,一個惡狠狠的吃胡餅,另外一個捂住自個的命根子一臉後怕。頓時在場的人都大笑起來,甚至有些遺憾秦萱那腿竟然沒有踹到地方上。
正大笑著,那邊有快馬急速飛奔而來,這會城池才攻下沒有多久,大家都靠在街道旁吃飯,結果快馬跑來,害得眾人紛紛躲避。
“不長眼的孫子哎!”有人護住自己手裏的胡餅破口大罵。不過看到那馬上的翎羽,瞧出是專門送消息的快騎,悻悻的住嘴。
快騎一路直接到了慕容泫所在的地方,翻身下馬之後,拿著一隻木筒急匆匆跑進去。
“輔國將軍,有急報!”外麵的人將木筒雙手遞給慕容泫。
慕容泫伸手接過,直接拆開筒口處的封泥,抽出裏頭的布帛,他看完上麵的字之後,笑了一聲。
“將軍,發生甚麽事了?”旁邊的鮮卑將領瞧見慕容泫麵上的笑容問道。
“石閔在鄴城稱帝了。”慕容泫笑笑,“而後他又下了一道命令。”
“甚麽命令?”眾人知道石閔稱帝都大吃一驚,這才多久,石虎那麽多兒子竟然還比不上一個養孫?
“殺胡令。”慕容泫眼裏沒有任何情緒,說完又是一笑,似乎沒有注意到周旁人驚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