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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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萬大軍出征南下入關,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宇文氏也在等著,照著規矩,她其實可以去送。漢人裏頭女子不可以出席祭祀等誠,但是鮮卑人就沒有這些囉嗦的規矩,甚至有些部落還是單於母親說了算。例如拓跋部全段時間還被人稱為女國,因為主事的全是代王母親祁氏。但是這段時間宇文氏身體有些不適,身體懶懶的不願意動彈,反正也不是非去不可,幹脆就在家裏等著了。伏姬辰坐在一旁,仔仔細細的挑選一些漂亮的絲線出來,讓侍女做成流蘇。“那件事辦好了?”宇文氏靠在憑幾上問道。“還真不好辦。”伏姬辰聽到姐姐這麽問,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歎了口氣。“怎麽了?”“人是那個人最好,可是這消息傳進去不容易。”伏姬辰說著,憤憤的扯了一下手裏的絲帶,“三郎府裏頭實在是太嚴了。”雖然還沒到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的地步,但是想要到裏頭送個消息,還真不是一般的難。“那個人不過就是個妾侍而已,身邊人自然是雜七雜八的,你若是有心,也不難。”宇文氏對妹妹笑笑,“所有的事就是怕有心人,隻要你有那份心,就不難。”“嗯,”宇文氏方才那句話,也算是給妹妹挑明了一條道路。她點點頭,繼續給姐姐挑選絲帶。“高家那邊你打聽過了沒有?”宇文氏的消息要比妹妹靈通的多,看著妹妹露出迷茫的表情,她不禁笑出了聲,“這一回你倒是聰明了,高娘子的確有心把她的侄女嫁進來。”“……我就知道。”伏姬辰憤憤不平的扯著自己的袖子,她看到高神愛的時候,就覺得不好。哪個姑母平白無故的會把侄女叫回家?尤其侄女也到了嫁人的時候,而慕容泫正好要娶妻,可不讓人浮想翩翩。“那麽你打算怎麽辦?”宇文氏說著就笑了。“自然讓她嫁不成。”伏姬辰鼻子裏頭哼了一聲,慕容泫在她看來自然是有許多女人想要嫁給他,她也想。若是看著別的女人占了這麽一個美男子,她可心有不甘。“那就看你的了。”宇文氏笑了兩聲,“記得做幹淨點兒,別讓人瞧出來,雖然那些漢人不比鮮卑人,但真鬧騰起來,也讓人厭煩。”宇文氏說著勾唇一笑。“我知道了姊姊。”伏姬辰衝宇文氏笑了一下,她看著宇文氏打了個哈欠,“姊姊最近好像很愛睡呢。”“或許天氣熱起來了吧。”宇文氏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天氣熱起來,人容易疲憊。“也或許是又懷了呢?”伏姬辰沒有嫁過人,不過聽人說起過女子若是懷孕,頭兩三個月會比較嗜睡。她想要讓姐姐開心,隨口就說了一句。宇文氏自然是求之不得,自從她長子夭折之後,必須要盡快再生一個來保證自己的地位。宇文部已經被滅了,她能夠抓住的就是慕容煦一個人了,所以必須再生下一個兒子才行。她還沒有把握。“希望如此。”宇文氏歎氣,伸手摸了摸肚子,懷了孩子也不是一下就能診斷出來的,等在肚子裏頭呆了兩個來月才能被疾醫診斷出來。“一定會的。”伏姬辰雙眼發亮。**大軍兵分幾路,慕容明出徒河東道,慕容泫將兵出盧龍塞而去,慕容翱出中道。二十萬大軍兵分三路,從東北麵而下撲向趙國。盧龍塞並不是一個天然的要塞,而是一個人修建起來的城池,修築有三道城牆,構成一個日字形的防禦城池,當年魏武帝親征烏桓的時候,就經過這裏。後來被慕容部所得,甚至那個老單於還樂悠悠的在盧龍塞城門的那塊石碑上,刻下自己的功績。秦萱覺得要是南麵那些漢人知道了,指不定會更心塞一些。大軍從盧龍塞下去,麵對的就是中原的第一道屏障,幽州和冀州,再往下而去就是寬闊而富饒的中原。富饒是以前的,現在估計被羯人折騰的沒剩下多少了。“我們這一次出來,可不是為了打劫的。”行軍間隙休息的時候,慕容泫對著手下的那些將軍罕見的露出了嚴肅的臉,慕容泫此人平常並不平易近人,但也沒有露出過多少厲色,這一次卻是和往常都不同。“我不管以前你們搶了多少,但是這一回給我統統收斂起來,若是發現放縱手下兵卒肆意搶掠,我唯你們是問。”慕容泫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掃過在場的那些將軍。軍中的將軍其實有很多的,來的幾個幾乎是從慕容泫手底下出去的那些人。能被叫到主將跟前來,都是莫大的榮幸,隻不過這談話內容都不怎麽好聽罷了。進城之後,不可再像以前隨意搶掠。這在草原作風還沒有完全改過來的燕軍裏頭,簡直是晴天霹靂。慕容泫看過來的眼神,在秦萱的身上定了定,而後轉過眼去。眾人一出來,每個人都找來自己的親兵,把慕容泫的意思傳達下去。每一個將軍的手下都有那麽多人,不可能親自去傳達的,不然嗓子非得啞了不可。秦萱叫來胡歸,把話說了,讓他告訴那些百夫長們,眼裏管束手下的士兵,若是違反,按照軍法處置。軍法甚是嚴厲,她這話說出來,聽得胡歸一愣,“將軍,這是……”照著往常的規矩,大軍出征別國,要是攻入城內,都會放任手下的士兵搶掠,反正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的,不搶白不搶,搶了才是自己的。怎麽這一回……“這些可和以前不一樣了。”秦萱對著胡歸笑了,笑的神秘兮兮的,她伸手在胡歸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將軍這是要南下趕考呢。”“趕考?”胡歸覺得自個越來越聽不懂自己將軍的話了,他想起安達木和秦萱可算是一個地方長大的,回頭去看他,發現安達木也迷瞪著眼睛。“你知道將軍說的那個……”胡歸說起那兩個字,臉都快皺起來,鮮卑話裏頭根本就沒這個詞兒,他聽得莫名其妙的呢!“是個甚麽意思啊?”“你比我聰明的多,你都不明白將軍說甚麽,我又怎麽能明白?”安達木一臉憨厚,看的胡歸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胡歸腹誹看上去英勇的將軍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糊塗愚笨的同鄉,拉著安達木就往那邊走了。沒有幾日,慕容泫的命令便傳遍了軍中上下。出了盧龍塞,迎麵而上的便是居庸塞,這地方距離上回慕容奎帶領大軍殺過來都還沒有多久。上回燕軍氣勢駭人,破關而入都沒有花費多少力氣。當年那一幕還被許多人記在心裏,收關的那些趙軍,見著又是燕軍殺到,麵上做了幾下抵抗,便作鳥獸散。居庸塞和盧龍塞都是天下至險,這兩個一旦失守,那麽幽州的大門就暴露在燕軍麵前,再無關卡可守。這次軍中上下都知道,一旦攻下城池不能夠和以前一樣,燒殺搶掠,要是想要有收獲,必須得拿軍功來換。心裏憋屈又窩火,但也不敢真的違反軍令。軍中法令嚴苛,一旦違反軍令,那麽等著的就是斬首這樣的嚴厲懲罰了。當兵臨城下,士兵們的攻勢就要比之前的要強出許多。鮮卑人三歲就上馬,可以說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但是騎兵對上攻城戰可以說毫無用處!秦萱看著自個手下一隊人被派出去之後,再也沒回來,在馬背上恨的咬牙切齒。或許守城的將領不是之前那個軟蛋,又知道燕軍這一次來不是打個劫就走人,而是要占領城池,也就格外的抵抗。攻城戰中,守城的守著城池,攻城的就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有時候把一個城池圍上幾個月都是常有的事。至於在攻城的時候死人那就再正常不過了,但是這正常的事,換到自個身上,秦萱心裏隻想罵娘。那些兵都是她辛辛苦苦操練出來的,哪怕知道沙場都是拿人命填出來的,但是真的知道他們有去無回的時候,她恨不得親自上馬把那些人殺個痛快!“我……*&……!”秦萱看著那邊的傳令官,盯緊了他手裏的旗幟,看著他有沒有命令她帶領軍隊做衝擊準備。她手下這些人都是輕騎兵,機動性極強,不管是做斥候還是射殺對方的傳令官都很在行。但是她看到了有派出小支隊出去之外,就沒有看到關於她的命令。她忍無可忍終於爆粗。幽州並不僅僅是一個城池,相當於日後的省,裏頭可有很多的城池,尼瑪這拿不下來,她隊伍裏頭到底要死多少人!帶兵的有臭脾氣,不管自己怎麽磨搓手下的兵,但是看著自己的兵死在別人手上,那簡直戳心窩子。“將軍。”胡歸在秦萱身邊,看著秦萱抓住韁繩的手緊緊握緊,甚至手背上都冒出了青筋。“我無事。”秦萱看著工兵已經衝了過去,將浮橋架在守城河上,浮橋很窄,窄到隻能讓人步行通過,鮮卑人的騎兵根本排不上用場。秦萱看著那些燕軍扛著雲梯跑過去,城牆上的趙兵,把石頭推下去,有些雲梯搭上城牆的,也有幾個被推了下去。更讓人惡心是那些趙軍把一大桶的燒的滾燙的糞水順著雲梯給澆下去。這一下子一個梯子的人都被燙下去了。那邊□□手已經輪番向城牆上射擊,有些人桶子裏頭的黃白之物還沒有澆下去,就被一箭射了個對穿,然後臭氣熏天的玩意兒就倒在自個身上了。“……”秦萱看著這償城戰,心裏一股殺氣開始慢慢的湧上來。在慕容家裏,男人總是早熟的。隻有被爺娘寵愛的,才能偶爾露出些許孩子氣來。慕容泫對慕容明多少有些不耐煩,前生和這位弟弟並沒有太多的往來,再最近加上秦萱的事,他對慕容明是抱有一份敵意的。此種情況下,他願意拉慕容明一把,讓他不要情緒外泄,已經是很不錯了。慕容明微微扭過頭去。“那一刀沒有在要害上,不過還是傷了元氣。”瘍醫道,“隻能精心休養。”動刀子的話,都是傷元氣的事。慕容翱也在戰場上廝殺過,自然知道這個。他看了看慕容奎,發現他除了臉色蒼白之外,看不出別的毛病。但是這沒有清醒過來,誰也說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會慕容奎的藥湯上來了,藥湯當著所有人的麵從一個壺裏倒出來,分成兩份。慕容煦拿過其中一隻碗,一飲而盡。慕容泫嘴角微微勾了勾,很快抿平。慕容煦親自把另外一碗藥喝完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事情,才將另外一碗藥讓人喂給慕容奎。到了這裏,就算原先心裏有甚麽想法的人也不好意思繼續留著了。在這裏隻能看到半死不活的慕容奎,慕容煦當著他們的麵,把治病的藥都喝下去了。再怎麽也不能這會還在這裏呆著。“大王既然安好,那麽大家都該放心了。”慕容翱低低咳嗽一聲,若是可以他還真的不想灘渾水。慕容翱的輩分是在場的人中最高的,他一開口,下麵的小輩自然也隻有跟著他離開的份。隻有慕容明不想離開,被慕容捷和慕容泫兩個,一邊拉一個幾乎車扯著出去的。到了外頭,慕容捷才壓低聲音,“方才在阿爺那裏是怎麽回事?”他瞧著慕容明在父親那裏那一臉的不滿,嚇得他都不敢多做聲,一雙眼睛全部盯在這個弟弟身上,免得他又做出甚麽昏頭昏腦的事來。“我就是看不慣那樣。”慕容明說著就笑了,“若是心裏真的沒鬼,為何不一開始就這樣?偏偏要等到大家都上門了,才肯放人進去,方才那樣,裝模作樣的,看著都叫人作嘔!”慕容明對慕容煦這個兄長,幾乎沒有半點敬畏。慕容捷聞言,眉頭幾乎皺成一個疙瘩,狠狠的捏了一下慕容明的手,把他接下來的話都給堵了回去。“……這種話別在這個地方說。”慕容捷壓低聲量道。他看了一眼慕容泫,慕容泫把人給拽了出去。燕王府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慕容奎還沒有清醒過來,慕容煦又是一副要擔事的模樣,若是這話被慕容煦知道了,又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來。兄弟兩個拉著慕容明上了馬,就往外頭跑。這會兒恐怕就是慕容煦也不想多看到他們,所以也沒有人攔。兄弟三個到了郊外,才拉停了馬。“你知道這話要是被世子聽去了,日後他會怎麽找你麻煩?”慕容捷拉著馬轉過頭來問。“要找麻煩拒找就是了。”慕容明帶著些痞氣勾起嘴唇,“我就不信這天大地大,還沒有我的去處。”“真是說混賬話!”慕容捷一聲暴喝,把慕容明那些笑給吼了回去,“你當別人的地方那麽好呆?看看阿叔在宇文部呆了那麽多年,一直受那些匈奴人的監視。”這會就算到別的部落上頭,除非是自己母親家的部落,不然到哪裏都是外人。被人當賊一樣的防著,誰會心裏好受?“我就是看不慣他那樣!”慕容明吼出聲來,“裝模作樣的,抓住一切機會向人表明他才是世子。”“他本來就是。”慕容捷扶額,這一句話把慕容明原本要流出來的淚都嗆了回去。“這話還是少說吧。”慕容泫道,“正如二兄所說,你這話被人聽去了又有多少益處?”慕容煦這個人對兄弟們沒有多少情麵,慕容泫不相信慕容明不會不知道,尤其慕容奎可是曾經流露出以庶代嫡的念頭,雖然後來被裴鬆給勸止了,但依照慕容煦的那個個性,想要不記恨,那簡直不可能。“……”慕容明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轉過頭去。“如今重要的是阿爺的傷勢。”慕容泫瞧見慕容明終於肯安靜下來了,和麵前兩個人說道。王府裏頭的那兩個治傷的瘍醫,醫術到底怎麽樣很難說。治傷可不是隨便把藥粉撒上去再包紮就可以了。藥粉的多少,還有包紮的方式,都能夠影響到傷勢。慕容泫前生也被秦萱包紮過,他記得那會秦萱的包紮方法和他以前看到的軍醫所用的方法不一樣,但是止血的效果相當好。“王府裏頭的那些個瘍醫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阿爺的傷勢治好。”慕容泫歎口氣,一副煞是為父親傷勢費神的孝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