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放下兩個人，尚何就感覺到了一陣抖動，就像是看到了鏡頭抖動的畫麵一樣，和在外麵的時候感覺到的沒什麽區別，應該是外麵的動靜影響到了毒刺的精神世界，這讓尚何有些擔心外麵的情況。

    “你在幹什麽？”回過神，尚何就看到小男孩手上泛著紅光，手掌直接按在了毒刺的額頭上。

    小男孩施施然地收回手，看了尚何一眼：“我當然在查看他腦子裏有沒有什麽東西，我以為這非常明顯。”

    “不，我覺得非常明顯的是……”尚何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你的心理年紀是不是在恢複，但是你的身高嘛，嘖嘖！”

    “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小男孩惡狠狠地瞪著尚何。

    尚何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我怕死似的。你到底查出點什麽來沒有？”

    小男孩鼓了一下臉，然後反應過來，扭過頭去道：“暫時沒有，但我的思路是正確的，尋找任何真相都需要時間，這是真理。”

    尚何才懶得和小朋友計較，她的手在毒刺麵前晃了晃，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反應，眼睛子都不動一下。再查看了他周身，因為毒刺的血液是透明的，如果不是特別明顯的傷口，很難被注意到，但讓尚何意外的是，她都差點把毒刺扒光了，也沒發現有受傷的地方，雖然他身上的舊傷層層又疊疊，用數的根本就數不清。

    “他身上本來就沒有傷。”等尚何折騰完了，小男孩才閑閑地道。

    尚何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把毒刺翻過來麵朝上方，他的眼睛依然空洞的睜開著，完全眨都不眨一下，讓尚何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快想點辦法啊，親愛的魔法師大人？”尚何向小男孩道。

    “閉嘴。”小男孩一副要嘔吐的表情，他冷哼了一聲，再次伸出了手，又有紅光從他手中散發出來。這一次，紅光持續的時間久得多，尚何也發現小男孩顯然有些吃不消，還不像長大後那麽蒼白的臉完全褪去了紅暈，有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

    尚何忍不住道：“你沒事嗎，要不要等你再長大一點？”

    小男孩連眼神都沒有施舍一個，那全神貫注的模樣和長大後簡直一模一樣。

    而這個時候，整個空間再次晃動了起來，持續的時間比之前更久一些，晃動的幅度也更大，比有一種會越來越厲害的感覺。

    小男孩也在晃動停下後收回了手，呼吸有些微喘，但小臉又慢慢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怎麽樣？”尚何殷勤的問道。

    小男孩又哼了一聲：“等過一段時間再來一次就行了，我……”他想說什麽，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

    尚何也不強迫他，她再次查看了一下周圍的動靜，這裏暫時還是很安全的，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讓小男孩進行所謂的下一次了。

    看著小男孩並不講究的直接坐在了地上，尚何實在沒忍住，問道：“我能問一下，你覺得成年後的你，會因為什麽而動搖呢？”

    尚何的問題顯然戳到了小男孩的痛處，他咬了咬嘴唇，完全不想搭理尚何的樣子，可過了一會，他又開口說道：“我希望他不是在後悔，如果是這樣，我一定親手殺了他。”

    小朋友，你這句話實施起來可能有邏輯上的問題，尚何想，但她沒有插話。

    “你是不是以為我天生就是貴族？不，高貴的不是我，而是魔法，而我是一個有強大魔法天賦的天生施法者，就算母親是賤民，就算我殺了人，隻要我能變得足夠強大，天生高貴對我來說什麽也不是，這個世界隻有強者，隻有強大的力量，才值得追求，如果未來的我動搖了……”小男孩冷笑起來，那是真正冰冷無情的笑容，當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的時候，尚何有一種被刺痛的感覺。

    歎了一口氣，尚何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她早就已經知道，在這樣無盡位麵的世界，沒有什麽對與錯，就像她們身上有樹葉標誌，卻有人是兵器標誌一樣，隻是劃分了他們的傾向和陣營，卻不代表他們比別的小隊高尚或者愚蠢，位麵商人大概也隻是在合適的任務裏選擇合適的陣營，沒有什麽邪惡或者正義的定義。

    這個世界太大了，沒有什麽想法是絕對的，而尚何也不會把她的價值觀強加在另一個人的頭上。

    她隻需要知道拜薩最後做出的選擇。

    有些沉悶的氣氛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空間也再次晃動了一次，果然比上一次更回劇烈，讓人有一種整個身體都跟著動起來的錯覺。

    甚至在恍惚中，尚何覺得自己從身體中醒來了一瞬間，看到自己被背著奔跑，但下一瞬間這個影像又消失了。

    晃動過去後，小男孩再一次伸出手，紅色的光芒讓人有一種危險的感覺，一看就覺得不是什麽正常的東西。

    但是尚何一次都沒有阻止小男孩，因為她知道，小男孩隻會比她更想要知道毒刺被控製背後的秘密。

    突然，毒刺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尚何就眼睜睜看著小男孩飛了出去，撞到了牆壁上。

    “毒刺？”

    “他沒有受傷。”毒刺坐了起來，尚何原本以為能困住他的東西一點作用都沒有，而被她扒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也讓她尷尬起來，趕緊去看小男孩。

    就像毒刺說的那樣，小男孩除了摔了一下，的確沒有什麽事的樣子，隻是不太高興而已。

    “我們能回去了嗎？”

    “我們出不去。”小男孩理了理衣服，冷笑道，“離開的鑰匙根本就不在他自己手上。”

    尚何有些默然，這樣魔幻係的家夥能不能說點她能聽懂的話。

    “所以我討厭魔法師。”毒刺聲音冰冷地道。

    “好了，誰告訴我接下來要幹什麽，用我能聽得懂的說法。”尚何舉起手，向著兩個人無奈地道，她就知道這不是個好差事。

    “不過是一個煉金產物對自己的存在動搖了而已，真是可笑。”

    “我覺得你們兩個半斤八兩。”毒刺是一個煉金產物什麽的，見過大世麵的尚何並不在意，她隻想知道怎麽離開這個地方，雖然這個世界看上去看有趣，但尚何並不想在別人的精神世界裏晃蕩，特別是當著本人的麵的時候，尷尬感要溢出來了。

    “找到我的主人，殺掉他。”毒刺一字一字的道，說到主人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語調終於浮現出了一點情緒，尚何覺得這可能就是毒刺受到影響的原因。

    “殺掉一個記憶裏的影子，你的複仇還真可笑。”小男孩嘲笑道。

    “他早就已經被我殺掉了。”毒刺一臉冷漠的道，“所以我需要連影子都抹掉，這次不過是個意外，我早就自由了，但是你？”他嗤笑了一聲，那嘲諷的味道簡直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尚何啪的一聲拍了一下額頭，然後走到角落裏，擺弄她的預警裝置去了。

    “你們到底準備好了嗎，現在外麵很安全，我們可以出發了，具體計劃是什麽？”

    “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我已經殺過他一次，完全能殺掉第二次。”

    “你確定。”小男孩不知不覺看起來長大了一些，你已經是個少年了，聲音低沉起來，“那可不是你當初殺掉的廢物，那是你內心的投影，你都無法醒過來，居然妄想戰勝自己的內心，嗬嗬，真是諷刺。”

    尚何覺得真是夠了，她知道這兩個人從開始就不對付，但是這種針鋒相對的相處模式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內心深處就都這麽幼稚？

    簡直就是崩人設。

    看著那兩個人互相刺著刺著，一副拔劍弩張的樣子，可就是隻動口不動手，尚何也懶得管了，就當那是他們特殊的交流感情的方式好了。

    就在尚何決定放任不管的時候，兩個人顯然意識到了自己在無謂的消耗時間，同時停了下來。

    毒刺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小東西，是兩次對折在一起的，展開後，就像兩根粘在一起的筷子，然後分別捏著上下兩邊，直接拉開後，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能量網，上麵顯然是一張地圖。

    這當然不是什麽高科技玩意，應該是煉金物品，但也足以說明毒刺所在世界魔法文明的發達了。

    毒刺剛要說點什麽，又一陣晃動到來了，這一次，真正讓人感覺到了震動，就如同地震了一樣。

    尚何踉蹌了好幾下，眼睛簡直都要晃花了，她的意識再次被拉回到了身體裏，她睜開眼睛，無數嘈雜的聲音衝進了她的耳朵裏，她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卻看到了一場混戰，無數穿著白袍的人廝殺在了一起，這些白袍人每受一次傷，身體就會暗淡一點，最後就會慢慢消散掉。

    隻是尚何完全不明白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

    可惜她很快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視線回到了他們所在的地下室，震動也停了下來。

    “好了，我們該去殺人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