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終於謝幕，伴隨著整個城市撲簌簌蕭瑟下去的枯黃落葉，這個秋天終於姍姍來遲。

    講台上光頭正甩著厚厚一疊試卷，聲惡痛極地述說著心中的鬱悶和不滿，其語言之犀利讓人很是汗顏。

    望著窗外那排飛鳥整齊向南飛去的蘇銘收回了目光，斜眼瞟了和自己身邊的任清兒，後者低著腦袋，用手臂半掩著，在書本下麵壓著的空白書頁上畫著什麽。

    兩人不說話的時間已經快有一個禮拜了吧，蘇銘太了解任清兒了，她就像一個難以琢磨的冰山和烈火，看似互相矛盾的性格卻被她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兩人打成一片時熱情洋溢，要多燦爛有多燦爛；而當她不開心生氣的時候，就像一個距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川，臉上嚴肅得像一塊岩石，不會有半點喜怒哀樂呈現在上麵。

    自己那天的話肯定惹得她警惕了起來，說來也是，自己或許隻是她心目中閨蜜位置中的一席。

    這是變了質的友誼。

    現在的任清兒就是一塊冰川加玄武岩，像是正處於寒冰紀年的遠古地球。蘇銘在她麵前就像一個空氣人一樣，視而不見而又偏偏心安理得。

    聽說昨天晚上有場和其他班有場英雄聯盟的比賽，她也沒喊上自己，萬一這小妮子要是輸了怎麽辦？難道自己已經踏上了愈來愈遠的陌路？

    蘇銘的思緒猶如一團雜亂的毛線，瞳孔之中焦距緩緩散開。而就在這時，一道刺痛突然在腦門處傳來，頓時瞳孔一縮，他抬起了頭，望向光頭。

    後者停止了說話，一臉冷笑地盯著他。

    猶如古代劍客出劍前的氣勢比拚，蘇銘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落了一頭，而結果則會很明顯。

    他會被虐得體無完膚。

    “蘇銘，你知道你這次數學多少分嗎？”光頭扶了扶眼鏡，猶如荊軻獻地圖般緩緩攤開試卷，圖窮匕見，一張試卷抽了出來。

    蘇銘隻覺得陰風陣陣，背後莫名的出現一絲寒意，他本來就是為了任清兒而上的高中，雖然無意於成績，但隻能說光頭深諳於心理學，總能在最大限度的給蘇銘造成一種莫名的心理壓力。

    “嗬嗬……總算是該及格吧？”蘇銘額頭冷汗密布，臉色僵硬地笑了一下，說道。

    “及格？”光頭尖著嗓子突然高喊了一聲，臉上滿是不可思議：“蘇銘不是我針對你，你能及格？你實在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課堂哄然大笑，光頭隨後平伸手掌，做了個“壓”的動作，繼續道：“讓我們來看看蘇銘同學本次的數學測驗成績。”

    “咳！”光頭突然清了下嗓子，表情就如新聞聯播裏義正言辭的播音員：“蘇銘，18分，係本次測驗班級倒數第一，年級倒數第一，潤安數學曆史倒數第一。”

    全班哄然而動，參差不齊的掌聲帶著譏諷的鼓勵，蘇銘聳拉著腦袋，目光所及之處已經落到了同桌的女孩身上，她正將一幅鉛筆畫收入書包，雖然匆匆忙忙，他卻看得真切。

    畫上的是一個騎著高大駿馬，腰間別著寶劍的王子。留及耳根的頭發隨風飄搖，顯得極為瀟灑。

    如同瞬間被抽空了空氣一般，蘇銘的肺狠狠一抽，隨即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地模糊了雙眼。

    全班頓時安靜下來，光頭倒是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看著蘇銘，語氣難得服軟：“一次考試而已，不算什麽，以後認真學就行了，你現在才高一，有得是時間……”

    話未說完，蘇銘“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置一言地離開了班級。

    “這男生……”光頭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隨後眼睛一瞪偷笑的學生們：“看什麽看！數學委員上來領卷子發下去！”

    ……

    蘇銘坐在操場的鏽跡斑斑的護欄上，遠處一個班級上著體育課，幾個稀稀落落強壯的男孩打著籃球，一旁坐著幾個泛著花癡的女孩。

    他永遠像個吵鬧的孩子，似乎並沒有什麽能夠引起他傷心的事情，快樂的讓人嫉妒，然而如今，快樂的少年終究遭遇滑鐵盧，成為了不快樂的人。

    哪怕蘇銘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心底裏的那個夢魘總是悄悄地說：“假如成功了呢？人要有夢想，不然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是魔鬼。

    蘇銘不自覺地抱緊了腦袋，他很苦惱。

    而突然肩膀被人一拍，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備胎帝！又見麵了。”

    蘇銘懶得和這個人爭論，幹脆就不去理他，沒想到後者越發放肆，嘎嘎笑道：“怎麽？失戀了？”

    “沒有。”蘇銘別過腦袋，嗡嗡道。

    “還說沒有？”穆辰櫟嗅了嗅空氣，隨即歎息：“空氣中彌漫著荷爾蒙的氣息，真是個不錯的學校，我很喜歡。”

    蘇銘沒有說話，穆辰櫟繼續自顧自道：“我昨天在你們學校交了個女朋友，真不錯，火辣得很。”

    蘇銘的聲音隨之傳來：“你不追任清兒了？”

    “追她作甚？那麽難追，本少爺我可不能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吧？”穆辰櫟哈哈大笑道。

    蘇銘抬起了頭，看著穆辰櫟，很認真地說：“難道沒有人說你很欠打嗎？”

    穆辰櫟張大著嘴巴，一時無言，隨即訥訥道：“想打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蘇銘這才想起近日學校裏好像出現了數起私下約架的事情，好像都是與眼前這個帥氣的男孩有關，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多半和這欠抽的嘴有關聯。

    “都說你是“備胎帝”，難道你覺得你和任清兒會有可能？”穆辰櫟靠近蘇銘耳邊，低聲說道。“這已經是公認的不可能事件，也是因此，你才被冠以“備胎帝”的外號，要我說，女人就是禍水。”

    蘇銘捏緊拳頭，強忍住自己揮拳的衝動，他呼了口氣，讓自己順下來，隨後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找女朋友？”

    穆辰櫟挑了挑眉頭，展露出非比尋常的帥氣：“上天賜予我如此的麵貌，我豈能暴殄天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