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02 佳期如夢拾錦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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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阮正東說,“去吃鱔爆麵吧,我知道有家館子,做的那個叫鮮。”

    你怎麽什麽好吃的都知道啊?”

    我無所事事,成天隻鑽研這個,能不知道嗎?”

    一句話逗得她笑起來,忽然想起來問:“對了,你那朋友的公司,廣告預算大概是多少?”

    不清楚,回頭再問他吧。”他漫不經心地說,“你還是想著怎麽吃鱔爆麵吧。”

    我是排骨,我是貓

    明顯,今天撲克臉的心情很不好。

    因為他剛一進門,我跳過去蹭蹭他,要是心情好,他一定抱我了,但今天他沒抱我。我鍥而不舍地用毛絨絨的尾巴掃他的腳背,想讓他犯癢癢。以往我這樣掃他的腳背,他多半就笑了,用指頭撓我的下巴,叫我“排骨”。但今天他不僅沒有笑,反而伸手把我的後頸皮一拎,將我撂在沙發上,摔得我七葷八素肚皮朝上,半晌才掙紮著爬起來。我渾身的毛都炸了,尾巴豎起來,憤怒地衝他“喵喵”叫,可是他不睬我,直接進書房去了,“嘭”一聲把門就給關了。

    這還不算慘,慘的是連晚飯都沒得吃。

    我餓得“喵喵”叫,他也沒把門打開出來看我一眼。

    唉,算了,不叫了。身為一隻貓,也得識趣是不是?

    好在沒餓多久,美女就來了。

    好久沒看到美女了,我高興地“喵喵”叫。

    我對美女印象不好,雖說我小時候那會兒她經常喂我牛奶,但她喜歡把我抱來抱去,好像我是一隻抱枕或者是隻狗。更要命的是每次給我洗澡,她老是不小心就把沐浴露弄到我嘴裏去,我一張嘴就吐泡泡,好像一支泡泡槍,她還笑得前俯後仰。她一笑撲克臉就跟著笑,一點也不管我在澡盆裏全身濕淋淋的好尷尬。

    不過今天我餓得頭暈眼花,也沒力氣跟她計較,況且我從來不跟美女一般見識。

    美女好像心情也不好,因為以前她都會蹲下來逗逗我,問我吃的是什麽。

    還能吃什麽,吃來吃去還不是貓糧。

    難得在我三個月大的時候,美女突發善心下廚做菜,結果把魚煎糊了,於是沒讓撲克臉知道,偷偷擱我碗裏,讓我吃了。

    吃了她煎的魚,我拉了整整一天的肚子,拉得我奄奄一息,連九條命都隻剩了一條,要不是撲克臉及時發現把我送進醫院,我說不定已經是隻頭頂有光圈背後長翅膀的天使貓了。

    從那以後,為了生命安全,我一般就隻吃貓糧了。

    不過今天連貓糧都沒得吃,所以我衝她“喵喵”叫,希望她去廚房給我拿妙鮮包。

    但她沒睬我,直接進主臥去了。我跟在她後麵上樓,一邊爬樓梯一邊叫喚。為什麽我這麽命苦呢?撲克臉心情不好也就罷了,連美女都心情不好,看來我的晚飯真沒著落了。

    美女進了臥室,開始東翻西翻找東西,我突然有大事不妙的預感。因為上次她這樣翻箱倒櫃之後,撲克臉就跟她吵架,兩個人越吵聲音越大,我急得在他倆之間轉來轉去,最後還被踩到了尾巴,痛得我慘叫不已。

    更要命的是,那次大吵之後,我就被撲克臉送回“家”去了。那個叫“家”的地方我一點也不喜歡。第一,生人太多,還有小孩子,我最討厭小孩子了,尤其是喜歡揪我尾巴的小孩子。第二,老是被關在一間屋子裏,不讓我出去,更不讓我去後院。等我有次好不容易終於偷偷溜進了後院,還沒等我遛遛爪子,竟然就被個穿軍裝的帥哥卡著脖子拎回來,簡直是奇恥大辱。第三,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叫“家”的地方竟然還養著一隻狗,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狗了,比討厭小孩子還討厭狗!

    我的預感果然是正確的,撲克臉出現在了門口,那個臉板得真跟撲克似的。其實他平常板著臉,美女就叫他“撲克臉”,那時候撲克臉聽美女這樣一叫,多半就會笑了。

    但今天美女不叫他撲克臉,撲克臉也一點不笑,看樣子這兩人又要吵架了。

    我在心裏哀嚎,不要啊,打死我也不要再回“家”了。

    我寧可餓死,也不要再跟一隻狗住在一個院子裏了。

    美女看到撲克臉,也不找東西了,她在那裏站了一會兒,就朝外邊走。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撲克臉終於說話了,他說:“你要做了就做了吧。”

    我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美女也沒說什麽,蹲下來把我抱起來。

    唉,我現在肚皮貼後背啊,光抱有什麽用啊,我要吃妙鮮包。我要妙鮮包!

    撲克臉又說話了:“把貓放下!”

    我不知道他幹嗎凶巴巴的,反正今天一進門他就是這種惡狠狠的樣子,好像人家欠了他錢似的。沒等我反應過來,隻聽見“啪”一聲,美女臉上已經多了一個紅手印,我驚恐地瞪著大眼睛看著美女臉上那個巴掌印慢慢地腫起來,難以置信那是撲克臉打的。要知道撲克臉以前對美女可好了,半夜出去幫美女買好吃的,他平常抱美女的樣子可比抱我溫柔多了,有次還把美女背在背上,一直背回家來。平常撲克臉哪怕再不高興,美女一跟他說話他就會笑,可待見美女了。我第一次從電視裏學會“隻羨鴛鴦不羨仙”,就以為是形容撲克臉和美女呢。

    我還在胡思亂想,後頸皮一痛,已經被撲克臉拎了過去。我在半空中亂蹬著腿,驚恐萬狀。美女的樣子像是要哭了,她說:“雷宇崢,把排骨給我吧,你別把它送人。”

    啊?!

    我使勁扭過腦袋去看撲克臉,不會吧,你打算把我送人?

    怪不得美女會跟你吵架!

    活該!

    撲克臉聲音冷冰冰的:“我的貓,你管我送不送人。”

    我十分十分想在撲克臉的手上使勁撓一下子,明明我是你和美女兩個人的貓,什麽時候變成你一個人的了?

    就算要離婚,我也是共同財產呀,你憑什麽就決定把我送人?

    不過撲克臉跟美女好像沒結婚,這個估計也不能算離婚了。我還糾結於法律問題的時候,美女已經帶了哭腔了:“你把排骨給我吧,你又不要它。上回你把它送了人,就差點找不回來了。”

    我的腦瓜子明顯有點不夠使,撲克臉還是惡狠狠的樣子,聲音也跟空調風似的冷嗖嗖:“滾!”

    美女看著我,我也眼巴巴看著她,可是她不敢跟撲克臉再討要我,隻好抹了抹眼淚走了。

    撲克臉站在那裏看她下樓梯,他的手卡得我都透不過氣來。我掙紮著用爪子撓他的手,我都急了。兔子急了都還咬人,何況我是貓呢。於是我狠狠咬他並且拚命抓他,可是我把他的手都撓出血來,他也沒鬆手。我急得“喵喵”叫,美女回頭看了看我,掉了兩顆眼淚,終於還是走了。一會兒就聽到大門“砰”一聲輕響,關上了。

    撲克臉終於鬆手了,我從他身上跳下來,一路追下樓梯,用爪子撓著大門。我知道美女肯定不會再回來了,不然她不會向撲克臉要我,可是撲克臉為什麽不肯把我給她呢?

    我撓不開大門,隻好又爬上樓去找撲克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抽煙,我跳上床去,繞著他的腿轉來轉去,“喵喵”叫他去追美女,但他就是不睬我。

    唉,真是人不急貓急!

    撲克臉一直躺在那裏抽煙,電話響了很多次他也不接。最後天黑了,我也餓得沒勁了,趴在床上快睡著了,他突然想起來,去廚房給我拿了兩個妙鮮包。

    哼!

    你把美女都趕走了!

    老子心情不好!

    我自欺欺人地把腦袋別過去,誓死抵抗妙鮮包的陣陣香氣。

    撲克臉把我拎起來,對視著我的貓眼,我打了個大大的嗬欠,表明我的不屑。

    不吃就算了。”他把妙鮮包扔進垃圾桶。

    我惱了,使勁又在他手上撓了一下子,這下子又給他手背添了一道血印子。

    很難得,他隻是把手縮了回去,沒給我一巴掌。

    大概是打了美女,把他手打疼了吧。

    我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

    尤其是像撲克臉這種,還長得一表人才,人模狗樣的。

    可見凡是跟狗沾邊的,都討厭!

    我在饑腸轆轆中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餓醒了。房間裏沒有開燈,可我是一隻貓,再黑的地方我也看得見,所以我瞪著圓圓的貓眼睛看著撲克臉。

    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裏,沒有抽煙了,可是也沒有睡。

    他臉上有水。

    不會是眼淚吧?

    還是他洗了臉沒擦幹?

    我以前隻看過美女哭,還沒看過撲克臉哭呢,我跳過去,喵地叫了聲,舔了舔他的臉。

    真苦啊……

    我全身的毛再次炸起來。

    好餓!

    紀嫣然

    紀嫣然覺得中央空調太冷,後頸裏的碎發被空調的出風吹得癢癢的,皮膚隱隱生寒,手裏的錄音筆也仿佛變得冷滑,有點握不住的趨勢,總之是渾身不自在。

    她其實覺得很服氣,因為李堃坐在斜對麵的沙發裏,神色自若,這男人真是永遠泰山崩於前不色變的模樣。他穿白襯衣,領扣解開一粒,沒有係領帶,很少見到他這樣子麵對媒體。紀嫣然一點也不認為自己麵子大過旁人,相反,她心酸地想,隻是因為自己代表的這家雜誌在業內實在不算有分量,所以才不獲重視。

    訪談終於結束後她還非常客氣地感謝李堃肯接受他們的訪問,所以很虛偽也很客套地道謝:“謝謝李總,幾時有空再請李總賞光吃飯。”

    他眉頭一揚:“不如就今天吧,今天我就很有空。”

    結果害得她與負責拍平麵照片的攝影師小趙頓時方寸大亂。小趙大惑不解地直朝她殺雞抹脖子地使眼色,她平日的伶牙俐齒仿佛一下子全然失效,隻餘了囁嚅:“今天……今天……”

    怎麽?”他濃濃的眉頭擰到一處,仿佛是不悅,“不方便?”

    這男人的目光向來十分有殺氣,尤其是他明確表明自己不滿的時侯,一般人都會識趣地不捋龍須逆龍鱗,她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沒……沒什麽不方便。”

    結果如墮雲霧中的小趙,心懷叵測的她,外加深不可測的李堃,一塊兒去吃串串香。進了館子後小趙壓低聲音告訴她:“我還是頭一回坐寶馬來吃串串香。”她完全心不在焉,根本無視小趙的激動。

    三個人吃掉差不多兩百串,最開始小趙叫了兩紮啤酒,倒酒的時候笑嘻嘻問她:“你要不要來杯?”她飛快地偷看了李堃一眼,他的目光永遠像海一樣,看不出任何變化。她忽然豪氣頓生,豁出去了,誰怕誰啊?結果喝順了口,一杯接一杯,又叫了兩紮來,三個人裏頭倒數她喝得最多。

    喝高了的後果就是精神抖擻,膽也真大了,眼睛也敢滴溜溜亂轉了,吃串串吃得滿嘴油流,勾著小趙的肩跟彈吉他賣唱的小夥子一塊齊聲高唱《沒有你,我哪都不想去》。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又高又細:“不管是黑夜或黎明,不管是夢裏或清醒,閉上眼睛用心去回憶,全都是你的天地,沒有你我哪都不想去,在一起做什麽都可以……”

    唱完後店中還有很多人劈劈啪啪地鼓掌,她一口氣灌下冰涼爽口的啤酒,然後揚揚得意地滿場飛吻,換得口哨與喝彩。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也唱了很多歌,後來的事情統統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笑得很傻,喝得很痛快,嗓子很疼。

    頭也很疼,真正頭疼得快要裂開來,她呻吟一聲,將頭埋到枕下去,像一條蠶,把自己蜷起來。枕頭很軟,薄被上有淡淡的熟悉的香味,仿佛是某個人身上慣有的那股味道,煙草與古龍水,還有他獨特的氣息。她真是想念……很想念這種味道……

    嘎?!

    她突然驚得差點跳起來,因為眼皮隻睜開了幾秒鍾,而且她宿醉未醒,這一切肯定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她重新瞪大了眼睛,卻看到床對麵牆壁上那幅再熟悉不過的油畫,沒有看錯,她真的沒有看錯,這是真的。

    她一時傻眼,因為他從浴室裏踱出來,帶著一股沐浴後的清香,連頭發都還是半幹的。他額發垂下來的樣子一如既往的帥氣,尤其是眯起眼睛時:“我還以為你會醉到明天早上去。”

    她揪著被子,結結巴巴:“我……我怎麽……在這裏?”

    一個女人不要隨便在外頭喝酒。”他俯下身來,高大的身影令她瞬間覺得幾乎窒息,“尤其不要喝醉,不然會吃虧的。”

    她倒吸一口涼氣,他離她太近了,近得她幾乎想要逃掉,他真的離她太近了……鼻端全是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緊張:“李堃……”絲棉的被子在往下滑,這被子實在太滑了,原來她就睡不慣,因為它會滿床亂跑。她忽然覺得肩頭涼颼颼的,天啊!

    我的衣服呢?”她尖叫。

    你吐得一塌糊塗,”他實在沒好氣,“連我身上都是,所以我隻好給你洗了個澡,然後又自己去洗澡。”

    他這麽有潔癖的人,想想那樣子一定很手忙腳亂很搞笑,可是她委實笑不出來:“你給我洗澡?”

    這次終於惹到他了,因為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紀嫣然,你別擺出這副模樣,你全身上下哪兒我沒見過,我沒想過占你的便宜,我隻是不想你弄髒我的屋子。”

    隻是不想弄髒他的屋子,她也被氣到了:“那你為什麽要把我弄回來,你把我扔在那不管不就行了?!”

    然後正好讓你跟那個拍照片的再眉來眼去動手動腳?”

    我什麽時候跟小趙眉來眼去動手動腳了?”她氣得發抖,“我們是同事,是兄弟,你少用你那種齷齪的目光來看待旁人。”

    他也動了氣:“我齷齪?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跟那個拍照片的勾肩搭背,你倒不齷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