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熱戀的“老夫老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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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過瓜瓜,拿過安撫奶嘴塞進他嘴裏,看著他瞬間瞪圓的眼睛和一鼓一鼓的臉頰,哈哈大笑。
三三:“娘娘您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啊?”
印璽:“姐準備開店賺錢,給你個入股的機會。”
我和三三:“……”
三三:“校,你給我解讀一下。”
我:“不通。”
印璽:“你們發現沒,每次回去大家想聚聚,都找不到好館子。環境湊合的,味道不地道,味道湊合的,價格不地道,所以我琢磨著,幹脆自己開,利己利人嘛。”
我&三三&瓜瓜:“……”
印璽:“我說認真的呢!”
三三:“你賣人肉包子啊?”
我:“公務人員可以開黑店嗎?”
印璽:“我又不開龍門客棧!我說正經的呢!位置我都尋摸好了。我大概算了下,開起來就不會賠。快,考驗革命情誼的時候到了,私房錢交出來。”
人家都產後憂鬱,為什麽咱們印女王生完孩子跟打了雞血一樣?
三三:“私房錢是用來防身的!”
印璽:“肖仲義就是你的錢罐子,你還要什麽防身錢啊?”
說完轉向我。
我:“姐,我還在上學……”
印璽:“少來,你們兩口子四份工資,隨便給我一份。”
真的沒有“產後興奮症”這麽一說嗎?!
我:“金石同意嗎?”同意這麽瞎搞?
印璽:“不同意。”
三三和我:“……”
印璽:“但是我們家錢歸我管啊!”
我:“啊,我好像不管錢……”
印璽:“顧魏管?!”
我:“啊……不知道,蜜月回來沒倆月我就出去了,目前還沒觸及到這個深層次的問題。”
印璽:“我跟你說,掌握財政才能掌握主動權!”
我:“啊……”其實我覺得就算家裏錢全放我這,我在顧魏那兒也沒什麽主動權。
三三附和:“嗯嗯嗯。”
印璽一臉驚奇地看著她:“你們家你管錢?!”
三三理所當然的口氣:“啊!”
印璽感慨:“肖仲義真是錢多不怕敗啊!”
三三瞬間就扭曲了。
在跟服務員要了無數次餐巾紙打草稿,經過長達兩個半小時的精密計算後,我和三三上交了銀行卡。
回到家,我覺得有點心虛。
印璽說,在大賺特賺之前,先瞞著丈夫們。
我決定,坦白。
我:“顧魏,我今天花錢了。”
顧魏翻著書隨口應了一聲:“嗯。”
我強調:“大錢。”
顧魏抬頭:“大錢在銀行。”
我:“……”好吧,當我什麽都沒說。
晚上,關了燈。
我歎了口氣。
顧魏:“你幹嗎了?一副罪孽深重的樣子。”
我:“我即將成為一上不了市的飯館的股東。”
顧魏:“什麽什麽的股東?”
我:“飯館。”
顧魏:“誰的?”
我:“印璽的。”
顧魏:“股東?”
我:“資金入股。”
顧魏:“多少?”
我報了個數。
顧魏:“能賺嗎?”
我:“地段還不錯,我和三三算了一下午,賺多少不好說,但保證不會虧。”
顧魏:“蕭珊?!”
我:“啊……”
顧魏:“肖仲義知道嗎?”
我:“你猜?”
顧魏:“知道。”
我:“你再猜?”
顧魏看著我=_=:“確定能賺?”
我:“絕對不賠。”
顧魏:“好了,知道了。睡覺。”
我:“啊?”這就完了?
顧魏:“怎麽了?”
我:“你不生氣嗎?”
顧魏:“幹嗎生氣?”
我:“沒跟你商量啊。”
顧魏:“這不商量完了嘛。”
我:“哦……”
我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
三三發現她那張結婚證有墨色不均的現象,逢“〇”顏色就特別深。
我:“不可能吧,又不是雕版印刷……”
三三:“印璽的也是啊。”
我:“那就更不可能了,X市、Y市還同批雕版嗎?”於是轉身問旁邊看書的顧魏,“我們結婚證呢?”
顧魏:“幹嗎?”
我:“在哪兒?”
顧魏淡淡道:“藏起來了。”
=_=你當它是海洋之星啊!
我:“拿來給我看一下。”
顧魏:“看什麽?”
我:“看你照片。”
顧魏:“活人就在你麵前。”
我:“……看哪天領的。”
顧魏抬起頭,幽幽地說:“林之校——”
我錯了。”我迅速指了一下電腦屏幕,“我就是想看下咱們這區是不是也雕版印刷。”
顧魏一臉莫名其妙,湊過來掃了一眼聊天記錄:“又不影響法律效力。”
我:“……”我的結婚證我就領證那天摸了一下,看了一眼就上交了好嗎?你就當我好奇行嗎?!
顧魏不樂意去,因為:“在保險箱裏,拿太麻煩了。”
咱家保險箱實在沒東西裝了是吧?
後來發現,醫生爹把結婚證放保險箱!林老師也把結婚證放保險箱!老肖也把結婚證放保險箱!
男同誌們你們是鬧哪樣啊!
想說的話
窩在顧魏懷裏,掌心貼著他的肋骨,他的體溫和心跳隔著一層睡衣熨帖著我的情緒。
白天陳聰問我,和顧魏分開那麽遠的時候,有沒有難過或焦躁。我告訴他,我回來了這麽久,我和顧魏從來沒有談論過分開的那段時間。
顧魏:“十二月,我回了趟Y市。周末,爸出去買菜,買了兩個小時都沒回來。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生日蛋糕。”
從小到大,林老師沒有給我買過一個生日蛋糕,他總是很忙,要麽忘記了,要麽覺得沒有必要。後來我漸漸長大,也漸漸習慣,再後來,忙碌起來,有時候自己都忘記了生日。
顧魏:“他把蛋糕切成四份,他留了兩份,給了我兩份。下午我們倆聊天,一邊聊,一邊看他吃蛋糕。”
從小到大,林老師從沒吃過我的生日蛋糕,他討厭一切甜膩膩的東西。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還因為他吃了朋友孩子的生日蛋糕而難過了許久。後來,就再沒有吃生日蛋糕的習慣,直到遇到顧魏。
顧魏:“我那天的晚飯就是兩塊生日蛋糕。吃得我太難受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剛出去的時候,一點也不想念他們,工作學習一堆事忙得喘不過氣來。後來,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覺得全身不對勁,但是還沒到難過的程度。再後來,有一天一個人散步,經過街區公園,有個人在小路盡頭拉小提琴,是《貓》裏麵的那段《Memory》,拉得旁若無人。我站在邊上聽,聽著聽著,眼睛突然就酸了,像是從心口抽了一根筋。
我說:“後來,我的心境變得特別平和。就像冬天湖水結了層冰,曬著太陽,很安靜,起不了什麽波瀾。”
大多是在夢裏想念,人在夢境中是非常鬆弛的。有時候會半夜醒來,發會兒呆,再慢慢睡著。有時候醒來摸到眼角有淚痕,已經算是非常大的情緒波動了。
我問顧魏:“你呢?”
顧魏:“也挺平靜的。就是有什麽船,磕到我身上,就得沉。”
這是已經把自己意淫成冰山了。
顧魏:“連陳聰都可憐我。”
這個很能說明問題了。陳太太是新聞工作者,三天兩頭出差。
顧魏:“我們在一起也四五年了,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有四五個月嗎?”
我:“……”
顧魏:“有時候我都想不通怎麽會這樣。”
我:“你這是後悔下手晚了嗎?”
顧魏:“……”然後斬釘截鐵,“是!你反應太遲鈍!”
我就是在給自己挖坑。
我問顧魏:“除了醫生,你有沒有想過從事別的職業?”
顧魏想了一會兒:“嗯……建築設計。”
我很意外,小聲地“Wow~”了一聲。
顧魏:“Wow什麽?”
我:“為什麽有學建築的想法?”
顧魏笑:“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我:“我小時候夢想當一個花樣滑冰運動員。”
顧魏很意外,也小聲地“Wow~”了一聲。
我:“第一次近距離聽到刀刃滑過冰麵的聲音,那種感覺,渾身毛孔都開了。後來林老師帶我去滑冰,滑弧線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鳥。”
顧魏想了想,做了個極其文藝的結論:“所以我的人生注定沉穩,你的人生注定飛翔。”
但是我們將攜手一輩子。
顧魏值完夜回來補眠,我燉好湯去臥室叫他。他以一個很銷魂的姿勢趴在床上。
顧魏。”
……”沒反應。
起來吃飯了。”
……”沒反應。
吃完了再睡。”
動了一下,掀開眼皮。
他臉朝下,我隻能站到他旁邊,彎腰對他說:“今天熬了黑魚湯。”
這廝胳膊一伸,把我拽上床,一扣,繼續睡。
顧先生果然結了婚,就越來越沒什麽自律能力了。
我囧:“我還穿著圍裙。”
對床有著極度潔癖的顧先生,瞬間坐了起來。
吃完飯,他盯著床認真思索了10秒,幹脆利落地把換了還沒一個禮拜的床單被套給扒了。
顧老師對別的事都能湊合,但是對床的潔淨程度的要求,絕對是在潔癖水平線之上的。
比如家裏來人,臥室是絕對不對外參觀的。
比如床頭櫃有濕紙巾,睡前看書玩手機什麽的,手都得擦幹淨再睡覺的。
比如床墊定期除蟎除塵,枕頭三天要曬次太陽,被子是要定期更換的。(和天氣無關。)
所以他不管是裸睡,還是半裸睡,還是全裸睡,都是沒問題的。
就這潔癖程度,還經常在醫院值夜。
顧先生是這麽值夜的:
睡覺會上戴手術帽的;
現成的被子是不用的;
羊毛毯子是蓋自己的;
不僅蓋,下麵還要墊著的;
毯子裏麵衣服是一件不脫的;
如果暖氣開得太足不得不脫,會套著備用的幹淨白大褂睡的;
即使這樣,回到家還是會第一時間進浴室從頭到尾洗一遍的。
我說:“顧先生,您真幹淨。”
顧先生說:“我都產生抗體了,要帶什麽病菌回來,第一個跑不了的就是你。”
我:“……”
長期下來,連娘親都知道,女兒女婿回家,別的不管,床單被套全換新的。
所以顧魏是很不喜歡住賓館的。
所以林老師當初“不要開房”的擔心真的是多餘了,顧魏就算要幹什麽壞事,絕對是隻會在自己地盤上動手的。
這次回來發現,顧魏愈發忙了。我剛回來那兩天是調休,之後就再沒休息過。起來的時間也更早,有一次我醒來,旁邊被子都涼了,加班也愈發多了。
去他辦公室,居然在置物櫃裏發現了一盒餅幹。
他說:“有時候手術完已經過了飯點了,就備了一點。”
董醫生說:“你家顧魏快成超人了。”
有一天他晚上值夜班,我下班去找他吃飯。推門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就那麽端坐著,閉目養神。
我走過去,問:“累不累?”
他輕輕“嗯”了一聲。
我:“你去值班室躺一會兒吧,我去買晚飯。”
他的頭靠在我胸口,安安靜靜也不說話。
我撫撫他的後背:“乖,去躺一會兒。”
他站起來,慢慢往值班室走。
我打包了晚餐回醫院,碰到護士長。
護士長:“讓他稍微躺會兒去。”
我:“讓他去值班室了。”
護士長:“你回來就有人照顧他了。他現在兩個組的手術都要跟,科研任務也更重,忙起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我默然。
護士長拍拍我胳膊:“他這個時候是最艱苦的時候,熬上去了就好了。”
我推開值班室的門,他正坐在床頭閉目養神,聽到聲音睜開眼睛。
我放下吃的,坐到床邊問:“餓不餓?”
顧魏慢慢眨眨眼睛。
我:“我買了——”
門被敲了兩聲:“顧醫生?請問顧醫生在嗎?”
顧魏:“你先吃。”就起身走出去。
一刻鍾後他回來,整個人往我身上一趴。
我抱著他的腰,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天,他說:“我脊椎有點疼。”
我順著他的脊椎骨一節一節揉。
我不敢說醫護工作者是最偉大的職業,但做一個盡職盡責盡心的醫生,確實很辛苦。我不知道顧魏這一生會為多少人做手術,但他對每一台手術都抱持著同等的認真嚴肅。曾經有一個高齡七十七的病人,出院前拉著他的手說:“如果我運氣不好複發了,還找你給我手術。”
我一直為他感到自豪。
整理以前的日記本,發現了一封信夾在十八歲那一年,是媽媽在我大學入學的前一天放在我書桌上的。
孩子,你的人生將進入一個新的階段,我想對你說幾句話。”
第一,好好讀書。不要死讀書、讀死書。博覽群書,學以致用。保持學習的興趣去發現問題,探究問題,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在應該讀書的時候讀好書,人生才不會後悔。”
第二,好好做人。謙虛恭謹、與人為善。開闊胸襟,目光遠大。保持良好的心態和習慣,用積極端正的態度去迎接一切挑戰。要永遠保持自己的特質,堅持自己的底線。”
第三,好好生活。享受青春、珍惜時光。踏實平和,心存感激。保持低調,用心去發現生活中的快樂。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去幫助自己可以幫助的人。”
人生就是經營。經營生活,經營工作,經營愛情,經營家庭。學會分階段製定計劃,確定目標,付諸努力,減少惰性,不虛度人生最美好的時光。”
我讀完不知道為什麽眼睛就紅了。
顧魏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怎麽了?”
我告訴他,我一直記得這封信,卻早已忘記了它的內容。大學四年,我一直把它折起來,當作書簽,折邊被磨得起毛,再又平滑,卻從沒有想過,打開它再讀一遍。如今它已經被壓得扁平,我後悔當初隻把它視作“母親”,卻沒有把它視作“信”,使得它一直在我身邊,卻又過早地被我淡忘在了記憶裏。
年少時的我們,總是不曾在意父母的箴言裏那些切切的告誡和期盼,總覺得那隻是來自長輩的一番教育訓誡,卻忽視了那是他們活了半輩子的人生哲學。即使今日讀來,仍舊無一字不珠璣。
在此,僅獻給依舊年少的你們,希望你們在自己最好的時光,把握最好的青春。